《曲罢何以情伤》上官忆

13、敏感

　　A城的秋天，昼夜温差很大，上官忆出来的时候没有带外套，手早已冰冷了，夏之枫停下脚步把自己的外套套在她身上，不断的搓着她的手。昏黄的灯光下，上官忆甚至可以看到他的发丝被照射得透亮，呼出来的气息轻轻吹拂在她脸上，眼睛里全是温柔。上官忆脸上骤然火热，她赶紧低下头，祈祷他没有看到自己此刻窘迫的样子。
　　可他还是看到了，晒然一笑，将她拥入怀里。
　　就这样吧……
　　因为她说——“……我男朋友”。“一一，你先去礼堂等我。”
　　被突如其来的男性味道包围的上官忆脑子有点懵了，过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一直到推开礼堂的门，上官忆才从精神恍惚的状态回到现实。为了方便一些部门社团平时的活动，A大的礼堂从不锁门，可是今天不知为何偌大一个礼堂却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舞台上放着一架孤零零的钢琴，显得有点阴森森的，上官忆虽然不相信鬼神之说，后背也不免起了一股凉意，刚迈开的步子也退了回来，还是在门外等吧。
　　“你怎么呆在外面”，正低着头在想事的上官忆被头顶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朝后退了一步，如果不是夏之枫及时揽住了她的腰，估计已经跌进了后面的花坛了，余惊未定又意识到现在这个姿势很暧昧，一下弹跳了起来，头顶猛然撞上了某人的下巴……
　　上官忆尴尬了，缩在门口里不敢看他，夏之枫已经走上了舞台，一回头就看到她脸红的左闪右避，好气又好笑，朝她招了招手，“一一，过来！”
　　上官忆在心里挣扎了一下，但还是很听话的走了过去。夏之枫让她坐在钢琴凳上，他竟然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水果蛋糕，很小心的送到她面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一一，生日快乐！”
　　上官忆终于知道之前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是为什么了……
　　原来他早就知道今天是她生日，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
　　眼角微微有些湿润，轻轻合上眼睑，吸了一口气，吹灭了蛋糕上的蜡烛。
　　“要切开吗？”
　　她摇了摇头，“我不饿”
　　夏之枫便将蛋糕放到了一旁，在她身边坐下。“生日礼物，kiss the rain”，声音不大却很认真……
　　上官忆是第一次听到他亲自弹奏这首曲子，也是第一次从他的弹奏中听出了与原曲不一样的情绪，那种情绪就像是自己珍爱的事物随时可能消失一般患得患失、反反复复……
　　突然间好想知道那“缺失”的高三到底发生了什么，会让他如此难以释怀，也让自己接二连三做出不可思议的事情？
　　演奏已经结束好一会了，表演者像是还沉浸在曲子里，微微仰着头，闭上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唯一的观众也迟钝的迟迟没有鼓掌，上官忆手指轻轻抚上黑白键，太阳穴上隐隐作痛，“……为什么是这首曲子？”
　　夏之枫睁开眼看着她，眼神突然暗沉——
　　“……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
　　接连着一个星期，上官忆都没见到夏之枫，只是偶尔会通个电话，电话内容也只是大段大段的沉默。自生日那天过后上官忆就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来面对他，他说的那句话也一直萦绕在心头——“……这是我答应过你的”。持续了一个星期的头疼，白天还好，忙碌的工作可以让她分神，忍一忍就可以了，可是晚上不行，只要寝室一安静下来，所有的隐忍都会变得无济于事，寒凉的秋夜她却经常额冒冷汗。
　　“小忆，你和夏帅哥吵架了吗？”又一次看到她对着电脑发呆,小米终于忍不住问道。
　　还没等上官忆反应，一直在吃零食的包子就抢先回答了，“才不是，葛伟说最近他们系要搞个什么实验投资项目，他们系里成立了一个小组，夏帅哥和我家阿伟都在其中”。上官忆有点吃惊，为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小米：“难怪你们俩，一个整天吃零食慰藉相思，一个整天发呆神游，原来是因为情郎‘打江山’去了啊！安啦，你们情郎还晓得为你们拼将来，我家那位肯定不知道又在哪为学校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了，相比之下，你们真幸福！”
　　包子：“你家那位已经是‘公务员’级别的了，小米你是存心炫耀的吗？”
　　小米：“不敢不敢！”
　　包子：“哎，小忆还好，可以去工作室打发时间，我就无聊了，书不想看，画不想画，电脑不想玩，只好吃零食了。”
　　小米：“对哦，小忆，你一直将你和夏帅哥的事藏着掖着，今天要不要透露一点？2年前……”小米暧昧的朝上官忆眨眨眼。
　　上官忆没有回答，抓起一件外套起身准备出门，“我去吃饭，要一起吗？”
　　小米有点失望的看着上官忆，摇了摇头，包子抓起手中的薯片表示已经有食物了，上官忆没再理她们，径自出了宿舍……
　　他应该对我很失望吧……
　　连当初的约定都忘记了……
　　“小姑娘，赶紧点菜啊，后面的人还等着呢……”打菜的阿姨有点生气的说道，上官忆这才意识到自己是在食堂，赶紧点了菜，逃也似的出了打饭队伍，在靠窗的餐桌上坐了下来。刚坐下没多久对面就坐下来一个人。吃饭高峰期拼桌是很正常的，可是她明明避开了高峰期啊！带着一丝不悦抬头看来人——夏之枫，他正一脸平静的在喝着汤。
　　“怎么？要我这份吗？”才一个星期，她怎么就瘦了这么一大圈。伸手将她的饭盒拿过来，将自己的换给她。
　　上官忆脸上红了一下，想要阻止他，却被他不容置疑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只好赶紧埋头吃饭来掩饰内心因为见到他而有的些微雀跃……他不生气了吗？
　　见她在好好吃饭，夏之枫却放下了手中的汤勺，起身离开。
　　上官忆一直不敢抬头看他，就连他起身也没觉察到，几分钟后面前多了一份汤。“以你这种吃法，迟早要噎着。”
　　这下上官忆头埋的更低了，如果不是有散落下来的头发挡着，他甚至可以看到她愈发红的脸。
　　夏之枫轻轻叹了口气，没再理她。
　　一顿饭吃下来，上官忆终于知道什么叫“食不知味”了……
　　“你为什么不问我最近在忙什么？”刚出食堂，夏之枫就问道。
　　上官忆依旧低着头，手指有意无意的绞着衣角，脑子还处于刚才的窘态里，条件反射的答道：“嗯，你在忙什么？”刚出口，上官忆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抬头看他。
　　夏之枫瞪了她一眼，有些生气了，“你可以再敷衍一点”
　　上官忆赶忙解释：“不，我要说的是……”
　　“……你就这么不愿见到我”夏之枫打断了她的话，眼神黯沉……
　　在你的概念里，我当真可有可无。
　　上官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头不油然产生一股心疼的感觉，“我……我不是……”
　　“不是？”夏之枫自嘲的笑了笑，“……第一次，你看到我就头疼的蹲在了地上，第二次，依旧如此，上官忆，你是想要暗示什么吗？”
　　说话声音不大，却字字敲在上官忆心上，心疼的感觉也愈发强烈。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枫”
　　第一次叫他，似乎不是陌生的称呼。
　　前面的人明显僵了一下，却依旧没有回头，“因为我之前听包子说了你们在忙一个投资案，所以……”
　　紧握的双手渐渐松弛了下来，隔了良久夏之枫才自嘲的说：“上官忆，你折磨人的方式还真是一如既往。”
　　——什么时候他也变得这么敏感了？
　　抓着他衣服的手突然显得那么突兀，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心里不断壮大的感觉最终蔓延到了头上，额上已经微微出汗了，她却只觉得心口像要撕开，头上的痛楚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不起”
　　夏之枫轻轻吸了一口气，一句“对不起”就足以溶解所有的怨恨……
　　刚回身就看到她极力的在隐忍着疼痛，于是夏之枫所有的情绪就都化成了焦急，“又头疼吗？”
　　上官忆摇了摇头，故作微笑的说：“……没事的，只是昨晚没睡好，不是头疼。”
　　夏之枫哪里信她，拉着她就要往医务室去，上官忆忙拉住他，死活不肯去——校医务室的名声！？实在让人望而生畏！
　　夏之枫没法，只好拉她往另一个方向去。
　　“去哪？”这不是去医务室啊？
　　“我宿舍”，前面的人回答的干净利落。
　　“……”
　　为什么是你宿舍？去你宿舍干嘛？上官忆的头疼什么的一下子全变成了惊吓。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夏之枫解释道：“我们是单独宿舍，你去那休息会。”
　　“……”
　　听小米说过学校“偏心”交换生“偏”的离谱，没想到离谱到每个人有单独的宿舍。
　　“……那我回自己宿舍去不行吗？”
　　“不行”
　　“……”上官忆第一次见识到少波以外的男生如此的霸道，碍于从小到大吃了少波不少“苦头”的教训，上官忆只好服从不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