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ie的世界》萧木木

8、第 8 章

　　第八章
　　又是一个下雨天，梅雨时节，人总是喜欢发呆，当然只是我这种闲到可以做一盘“咸鱼”的人。
　　“那个，我明天想回去一趟……”我一边挑着饭，一边小声的说道。那天之后，我和沈诺之间仿佛隔了一重又一重的高墙。或许以前自己会有意无意的忘记这段婚姻开始的缘由，期待着我们之间可以是真正的夫妻。现在，我不敢忘记，也无法忘记，我是欠着沈诺的，林氏是代价，我的骄傲也是。
　　“有事吗？”沈诺头也没有抬一下，依旧安然地喝汤。从他的淡淡的口气中我已经知道他不会同意。那次迷路之后，我一次门都没有出过。虽然没有明确地说明，可是陈阿姨的字里行间总是有着这样的意思，我也不想她为难，便也没有提过。
　　“家里的鹤望兰开了。莲姨打电话来叫我回去看看……”我仍就期待着他能同意，我走后莲姨一个人照顾着花圃，应该很无聊吧！
　　沈诺没有说话，依旧慢慢地喝着汤。我偷偷地瞄着他，看不出一丝表情的脸似乎也没有很享受这碗排骨汤的样子。他放下碗，轻轻地看了我一眼，“恩，自己搭车。”，说完便上楼，进了书房。
　　回到家却发现程旭坐在客厅！
　　“你？”我的心中不免疑惑，那件事之后，程旭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我，如今竟然在我的家里！
　　“呵呵，你的眼睛就是这么瞪大的吗？”程旭笑着点了点我的鼻子。拉着我坐在沙发上，来回打量着。过了好一会才说：“你还好吧？上回太急了，所以才会在电话里和他吵起来，害你吃苦了吧！总是觉得不放心，所以才叫莲姨叫你回来……”
　　程旭的眼睛里总是满含关切，我摇摇头，说：“没有的……我挺好的！倒是你，怎么现在在这儿？你不应该在你爸爸的公司上班的吗？”
　　“我不喜欢上班的！现在想翘班也没人说什么的……”程旭双手抱头，一副很轻松的样子。“这就是太子党的好处啊！”
　　“去！既然如此，就请太子殿下请奴家去喝杯咖啡吧！”
　　“好！小李子备马！”
　　目标依旧是街角那家咖啡馆。没有马，我们选择了步行，虽然路途并不近。走在小街道上，不免又想起了小的时候。现在早已没有那样年纪的小乞丐了……“啊……”突如其来的撞击把我从记忆中拉了出来，一个飞奔的少年疾驰而过，他回头摔下一句“对不起”，后面的一大群的追击者让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可是，那一个轻轻地回头依旧让我看清了他的眉眼，记忆深处的影子一刹那被挖了出来，喷涌不息。“洛……”我失声喊了出来，拔脚追了上去。“雅延，你干嘛？”
　　一直追，一直追……我想起那个偷偷溜进教堂给我弹钢琴的男孩，想起那个拿着塑料袋一起躲雨的孩子，想起了我们一起偷东西吃的时候……
　　“喂！只是撞了一下，别想讹我钱啊！”他跑不动了，后面追的人也早已没有了身影，这才气喘吁吁的吼了起来。一样的声音，一样的不礼貌，他总是这个样子！我冲上前，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下一秒他又不见了。就像十四年前一样……
　　“我是延延啊，我是延延……”抱着他早已泣不成声，这个温度我渴望太久太久，现在却又感到不真实了。
　　“这……这位小姐……”他努力地想要推开，似乎也有点吓到，声音颤抖的很。
　　“雅延……”程旭想要拉开我，眼前的这一切也吓到他了吧！
　　“我是延延啊，洛，你不记得了吗？”我抽噎地问他。虽然放开了他，可是还是紧紧的拉着他的手。
　　“啊？我不叫什么洛啦……我真的不认识你！”一边说又一边挣脱我的手，脸上尴尬化作汗珠，全流了出来。“这是我第一次回内地，不小心才惹到那群人。所以小姐你应该是认错人了！”他说的很诚恳，无可辩驳。
　　“雅延，放开手吧，别这样了……”
　　“对不起……”手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就没有了力气，呆呆地转身快不走开，不想去看那个少年。以前的影子早已模糊，所谓的“记得”掺杂了我太多的遐想。洛，那个叉着腰逼我叫他哥哥的人，也许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了，毕竟当年，他就是那样一去不回的。所有人都说他可能被哪辆车撞死了，也有可能被人打死了……不知道为什么，越来越想见到他，这种思念与日俱增，似乎在这思念里可以活得轻松一点。
　　“雅延，你又想那个人啦？”程旭问到，他知道洛，也帮我找过他，但是一无所获。爸爸妈妈也有请人去找，可都没有消息。此生已没有见他的可能性了吧！“啊？没有啦，快点吧，我不能回去太晚的……”
　　下午三四点冒出来的阳光，对于我们这些浸润在咖啡香味中的人来说是难得的享受。就在这样安静的消遣里我遇见了我最害怕的人——陆存皓！他也正巧在这里喝咖啡。当他亲密的凑过来的时候，我几乎吓到尖叫出来，急忙躲到程旭的旁边。他应该还记得当年的事吧……
　　“姐姐，你还在怪我吗？”本来挂满迷人笑容的脸突然间变得愁云惨淡，失了光彩。“对不起……我不该把雅安带到那里去的！”陆存皓的眼睛变得红红的，声音也有些低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们也只喝了一点酒而已，却醉的不行。我什么都不知道，肯定是雅安脚踩滑才会撞到桌角的……都怪我不好，我不应该和她去的……”
　　我心紧紧地一揪，安安的死因是这样的吗？我越发觉得愧疚，可是也拿不出勇气去自首。父母为了保全一个孩子而牺牲了另一个孩子的公正，而被保护的人注定要作茧自缚。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程旭忙说：“别说了，都过去了。皓，你现在在忙些什么，好些年都不见你……”
　　“我觉得很愧疚，尤其是对雅安。那段时间一直心情不好，我妈怕我出事，便带我去了美国舅舅那里，舅舅是心理医生。现在，是医生……”
　　“啊？心理医生？”我有些惊讶于他这样的角色，毕竟怎么看都还像个孩子。
　　“哎呀，不是啦……怎么又是这样的表情！”陆存皓故意嘟个嘴巴笑笑的说着。“我这么帅气，所有的人都很喜欢我……”
　　我对陆存皓的戒心完全打消了，很快的便融入到他诙谐幽默的谈话中。可是囿于时间不多，只能约着下一次再聊。
　　回去之后，陈阿姨说沈诺今天有事，不能回来了，还埋怨我怎么不带些花回来。
　　第二天，程旭打来电话约我出去，和前一日的小心翼翼完全不同，这次倒有些明目张胆地过头了。
　　“程旭，有什么事吗？”我看他这样急切，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也没什么，你先点菜！”程旭吧菜单递了过来。我见他眼睛熬得红红的，心里不免一紧，便随便点了几个菜。
　　“程旭……”我小声地嘟囔着。
　　“雅延，那个，我想去法国。爸爸已经同意了，我们可能有几年不能见了……”程旭说的很快，好了憋了一口气一样……
　　“啊？怎么去的这么突然？”
　　“是啊！本来昨天就想和你说的。”程旭的不自然表现的很明显，本来想要追问，突然又觉得让他留下来，倒是最最对不起他。毕业后，他就是放弃了去法国留学的计划，学则留下来帮我忙的。只生生地“恩”了一声。
　　这顿饭吃的很是安静，多说一句话，便多一份牵挂。程旭是亲人一般的存在，竟还是要离我而去。我虽不舍，却也不能让自己过分自私了。“说好了不论有多苦多难，这辈子一起走”这样恋人间的承诺，我和程旭是没有的。也便没有了留下他的理由。原来，七年的相知相交，在离别之时，竟单薄的没有话语去言说。当然那个时候的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程旭离开的理由，可是知道后却怨恨起自己……
　　晚上，我在水下冲了好久好久，最后才颓唐地躺在床上。门咿呀一声打开，是沈诺。他直接伏到在床上，一股浓浓的酒气传来，领带歪歪的系着，西服外套也不知道丢在了哪里。他就这样看着我，眼神里竟然有着些许的失意，和往日里的霸气自信完全不同。生意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怎么了？”看他似乎有点扶不住了，急忙坐起来扶他。沈诺却顺势一把拉过我，轻轻的捧着我的脸，吻了下来。吻不断深入，我感受他的力量，似乎有些生疼，可又慢慢地变得温柔。这一刻，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上，是沈诺的眼泪。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如此失意，却也没来由地想要为他擦掉眼中的泪水。
　　早上醒来的时候，看着眼前仍然睡着的人，想着昨晚的温柔与眼泪，竟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眼。可是沈诺却猛地睁开了眼，拽住了我的手，盯着我看！
　　“放，放开……”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我一跳。
　　沈诺却拽的更紧，整个人也都凑了上来，“你是不是每次都这样看着我？”
　　“才没有！”他整个人压过来的气场实在有些让我不舒服，全然没有了昨晚的憔悴模样。现在我也只能嘴上硬罢了。
　　“偷窥狂！”摔下这么三个字，便头也不回的去了浴室。
　　“什么啊！”，真是一个不可理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