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渡口，谁又爱上了谁？》潇湘涟漪

30、烟花人生

　　这一次，少洛竟然在美国的待了一个星期，中间的时候给小小打电话说公司有点忙，晚点再回去，其实，是因为他的心一直都在辗转反侧中，自从他撒谎告诉小小正林与姗姗结婚的事。
　　在他乘飞机回广州的路上，他想，也许应该把事实告诉小小，因为这个似乎已经触及了某种底线，最亲近的人的伤害往往也最深，想到这里，少洛突然觉得自己有点释怀了，他终于决定彻底放开小小的手，甚至可以让她带走他与她的孩子，想到这里，他的唇边掠过一丝笑容，还是那样纯粹若琉璃，不染铅华的清明。
　　少洛风尘仆仆地抵达广州时，已经是夜色撩人的风景了，他穿越过繁华的城市，回到家里，看到小小依旧若往昔般正坐在餐桌上等他，也顾不上休息，他不是怕自己后悔，只是觉得这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便直接坐在小小的对面，笑若春风对她说：“小小，我们离婚吧！”口气仿佛是在说着“小小，我们结婚吧！”
　　小小手上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少洛没等小小问，就又接着说：“小小，那几天我在美国不回来，虽说公司也有事，但更多的却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了，因为我发现，我已经以爱之名做错了很多的事情，起初，当正林说出你和他的事后，我虽然离开了，不联系你们，却一直让侦探将你们的情况发给我，刚开始正林在公司遇到的麻烦也是我安排的，后来发生的车祸也是我安排的，甚至现在，你答应为我留下孩子后再离开，我还欺骗你说正林和姗姗结婚了。”
　　说到这里，少洛顿了一下，端起桌子上的水一口喝了下去，小小还未来得及说话，他就又接着说：“我知道你肯定有些好奇，我怎么会在离开一个星期后，一切都想通了呢？曾经不论多少人劝我，给我讲道理，我统统都不听不理不管。那一天，天空飘着雨，我乘船抵达美国自由女神像之前，虽然曾经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是那一次，我突然想起一首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虽然说也没有多大联系，但是我忽然之间就彻底领悟了，爱也是自由，选择爱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而选择不爱我，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少洛又停下来了，看着发怔的小小，又似乎想起什么来了，接着道：“我还记得当初，我姐在劝我不成功离家之前告诉我《圣经》里这样写爱：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爱是不狂妄，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他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当时，我并不明白，而今我虽不能全部懂得，至少我已理解，所以，我衷心的希望你自由地去寻找你所爱的人，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我在此郑重的向你道歉，说声，对不起。”说完后，少洛站起来，退后两步，向对面的小小来了一个九十度鞠躬。
　　小小还在震惊中，而喜悦的泪水已经顺着脸颊在酒窝里打旋了，她赶忙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少洛身边，紧紧抱起刚站直的他，头埋在他的胸前，泪水洇湿了他的灰色西服，说：“少洛，其实一开始，我从没有怪过你，只是恨命运的乖蹇，但直到那天……”说到这里，她停下了，抬起头来看了看少洛，自己又坐回了原来的座位，“你先洗澡吧，我让他们再把饭菜热一下，待会儿和你一起吃，。”
　　少洛心想，不论小小是否埋怨或者责怪他，他已经没有那么在乎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在以后的岁月中，他定会竭尽所能弥补曾经犯下的错，便笑着说：“没关系的，你先吃，待会儿你再接着陪我吃，反正你是代表两个人吃饭的！”
　　小小也笑了说：“你去洗澡吧，别那么啰嗦了，我也不想吃凉的。”
　　少洛点了点头说了句：“也是。”然后，就离开了，小小吩咐他们将菜再热一下，而自己就呆呆的坐在餐桌前，还在想着刚刚少洛所说的话，原来，只有历经了世事，又踏过了岁月，每个人才会长大成熟，少洛也不例外，想到这里，小小的脸颊若含着笑容的灼灼桃花。
　　终于又看到没心没肺笑着的少洛，那样灿烂阳光，干净明媚，小小说：“少洛，谢谢你。”
　　少洛说：“跟我还客气什么，以后我就只是你的哥哥，你就像小时候那样叫我哥哥吧，后来，我让你叫我的名字，是觉得这样公平。”说完，少洛腼腆的笑了一下。
　　“恩，好，少洛哥。”
　　少洛仿佛是很享受的说：“恩，这样听着真舒服。还有，你刚刚说但是什么啊？”
　　“我想说，其实，我有点怪你骗我正林和姗姗结婚的事，我差点想死的心都有了。”
　　听到这里，少洛又诚恳地说：“对不起。”
　　小小羞涩地说：“其实，也没那样严重了。”于是小小将上个月爽爽来这里，她询问的过程告诉了少洛。
　　少洛笑着说：“哎，还好我提前承认错误，要不你以后肯定就不原谅我了。”
　　小小笑着说：“也不一定，当时听后脑袋里一片充血，不过缓了一下就没事了。还有，爽爽和子龙要结婚了？”
　　“啊？”
　　“各自。”
　　“哦，吓死我了。”
　　“当时我听到和你一个表情。”
　　“呵呵。”
　　“恩，他们一起结婚。”
　　“啊？”
　　“我和你又是一样的表情。”
　　“而且他们用同一份请柬。”
　　“我真是无语了，他们还真强，两全其美啊！”
　　“我也这么想的，待会儿给你看看他们的请柬。”
　　“恩。别只顾说话了，赶紧先吃饭吧！”
　　“恩。”
　　这是这么久以来，他们吃的最和谐又最放松的一件事，各自卸下了全部的武装，如此坦诚相见。
　　晚上，他们漫步在幽静的路上，少洛说：“小小，那两天我给正林打电话没打通，后来，又给他们公司打电话，知道他休假了，但是不知道去了哪里。最后，我给姗姗打电话，原来正林去西藏旅游了，手机可能没信号。”
　　“哦，那怎么了？”
　　“我想去找他，当面和他说清楚，希望他原谅我，也想让他回来陪你，我知道你很想他。”说着少洛也笑了。
　　小小羞涩的低下了头说：“也不急于这一会儿啊！”
　　“不行，我一定要去，明天就去。”
　　“真没事的，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小小，就请你念在我急于忏悔的心态上让我去吧！”
　　“好吧，随你，不过你要不要先休息一天再去吧！”
　　“不用了，我现在经历很充沛。”
　　小小看着这样的少洛，心也安了，也不再劝什么，他们又随意说了些别的，就一起回家休息了。
　　那个清晨，晨曦静美，正林出现在了小小面前，小小笑着流出了泪，正林将她揽在怀里，而就在此时，小小感觉自己的裤子湿了，她突然意识到可能是自己过于激动了，来不及擦干眼泪就对正林说：“我可能羊水破了。”
　　正林一听，赶紧叫少薇，然后，拨打120 ，不一会儿，他们就跟随着一起到了医院，正林握着躺在床上疼痛难忍的小小的手，小小已经满头大汗了，医生让他们退后，然后，小小就被推进了手术室，他们都在外面焦急地等着，看着比小小晚进去的孕妇都出来了，而小小却一定动静都没有。
　　突然一会儿过后，一个医生出来问：“谁是旋小小的家属？”
　　正在门口的正林立刻说：“我是。”少薇和她的父母也赶紧上前。听到医生说：“你们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所有的人都沉默了，最后，医生催说：“我们也只是以防万一，现在确实有点危险，你们赶快决定，要不一拖，说不定大人小孩都无法保了。”
　　正林和少薇同时说道：“保小孩吧！”“保大人吧！”
　　医生问：“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啊？”
　　正林沉痛道：“少薇姐，少洛已经离开了，小小还不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又没有保住他的孩子，她一辈子都会痛不欲生的。”
　　少薇落泪了，她的父母也跟着落泪了，只能点点头。医生看着他们如此，便转身进去了。
　　还好，最后医生出来时说：“母子平安。”他们悬起来的心，都放下了，也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身体虚弱，在医院休养了两个星期后的小小出院了，正林一直守在她的身边，期间，姗姗，慕枫，爽爽，柳翔，念念，子龙，阿娇，阿月等等好多人都来了又走了，而少洛却自始至终从来没有出现，小小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便问正林：“少洛怎么不来啊？他都当爸爸了。”
　　正林笑着说：“少洛他正接着我在西藏旅游呢，说是要散散心。”
　　小小心里总觉得不会，以她对少洛的了解，他应该是会急于看到小孩子了，尤其是自己的小孩。但看着正林又不想是说谎，便也没再多想，直到有一天，小小一个人走在别墅花园的路上，听到不远处的少薇姐打电话说：“子辰，我爸妈同意我和你交往了，因为少洛已经离开了，他们也不想再勉强我了，说只要我能幸福怎么都好……”说到这里，少薇已经泣不成声了。小小听到那句“因为少洛已经离开了”，人怔住了，心也疼痛着，她终于明白，原来这么长时间少洛没来，真的像她所想的那样，发生意外了。她转身又回了家，躺在曾经属于少洛的床上，泪流满面。
　　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还是高兴的，这几天，她一直没怎么看过小孩，因为一回家，他就被爷爷奶奶霸占着，而她想，也许自己接触少一些，何正林一起离开时也会轻松一点，但是，就在她上午决定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依旧是那样的舍不得，却已经无法挽回了，于是，傍晚的时候，她简单收拾了一下，挎着小包，就去找还在广州的阿月，到了阿月所居住的酒店的套房里，小小面色憔悴，阿月问：“你电话里匆匆忙忙只说来找我，我说我过去找你你也不让，你到底怎么了？”。
　　小小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是不是也知道少洛已经死了？”
　　阿月听后震惊了一下，便尽量让自己笑着说：“哪有的事，你听说瞎说的，少洛不是在西藏旅游呢。”
　　小小突然哭求着说：“阿月，我求求你了，我已经知道了少洛死了，要不这么就他为什么就不回来看我呢？你就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阿月想这件事迟早小小都会知道的，便说：“小小，你确信你要知道这件事吗？这样，你就永远无法和正林在一起了。”
　　小小无比坚持的点点头。
　　阿月说：“少洛是在西藏去世的，听正林说，在去西藏之前，他已经知道了你为她所做的一切，姗姗已经把一切事实都告诉了他，但是，他懂你，便想等你为少洛生完孩子就回去接你。但是，他没有料到，少洛会去西藏找他，而当他们正在返回的路上时，翻阅大雪山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他差点摔下万丈深渊，在那种的情况下，少洛对他说‘小小可以没有我，但是不可以没有你’，最后是少洛用自己的性命换了他的。”
　　小小听后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身进了卧室，爬在床上嘤嘤的哭泣着，阿月跟着过去说：“小小，你别哭了，你身体还没恢复，这样回落下后遗症的。”
　　小小过了一会儿，止住了哭泣道：“阿月，这些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爱上正林，一切都不会发生。”
　　阿月说：“小小，你别自责了，生死由命，少洛也不会怪你的。”
　　小小没说话，又沉默了，泪水汩汩地流过脸颊，阿月用抽纸为她拭去泪水，她听到小小轻轻的声音说：“阿月，你带我离开吧！”
　　阿月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便说：“好，我们明天就走。”
　　第二天，她们没有向任何人告别就离开了。
　　在小小离开的那天，当正林到达少洛家，看着小孩子脖子上挂着的他曾偷偷戴在小小脖子上的玉坠时，他已经明了了一切，小小的不辞而别，其实，在少洛离开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他们此生已经没有可能在一起了，只不过是自己一直迟迟不愿去面对。
　　随即，他也离开了广州飞去了北京准备参加三天后的爽爽和子龙的婚礼，即使自己的爱情无法善终，但是想着他们的爱情有了一个美满的结果，正林还是笑了，人生几多欢喜几多忧伤，是的，也许，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再在一起，无法演绎彼此许诺的最浪漫的事一起慢慢变老，但是一样能够上演另一种最浪漫的事“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
　　这一次，慕枫，正林没有当伴郎，姗姗也没有当伴娘，他们只是参与了子龙和念念，柳翔和爽爽红红火火的结婚典礼，又是雪花飘落的一天，漫天盛开的纯白美好，可惜了，他们再也看不到那个一舞倾城的女子。
　　在婚礼上，柳月浅携着一个与慕枫相似的男子走来，朝着慕枫正林姗姗的餐桌走来，然后款款一笑道：“毅峰，我说过了，毕业的时候，我和一个与你很像的男子跳舞，还有一个和我很像的女子。”说着指了指慕枫说：“他就是，叫沈慕枫。”又指了指他身边的女子说：“这个就是戴姗姗。”
　　正林看到后，笑了，原来如此，他还记得一开始不论他们怎么劝说柳月浅让她做慕枫的舞伴，她都不肯，直到他们把慕枫在网上的照片递给她后，她笑了笑随即便答应了，当初他们都还在纳闷，却都又不敢问，怕她反悔。
　　毅峰伸出手来同慕枫握了握便，绅士地简单道：“你好，我叫萧毅峰。”
　　慕枫一笑也说：“你好，我叫沈慕枫。”
　　趁着桌子上一些人离开，毅峰与月浅就坐下了，彼此聊了一会儿，才知道原来柳翔是月浅的哥哥，他们的父亲是亲兄弟，而正林也发现，原来他和毅峰是同一个公司的，不过是一个在法国，而另一个在英国，原来，这世界说大也大，两个人走着走着就分开了，说小也小，两个人走着走着就遇见了。
　　正林说因为要赶飞机，便提前离开了婚礼的现场，姗姗看着他转身后落寞的背影，而慕枫看着姗姗心疼不已的模样，忽然明白，他们也不可能在一起了，虽然这些日子，姗姗尽力的做他的女朋友，可他始终无法代替正林，她也忘不了正林，等正林走出大门，姗姗对慕枫说：“我们也出去走走吧，我想和你说些事。”
　　走到外面的时候，姗姗叫了一声：“慕枫。”
　　慕枫说：“姗姗，你不用说了，我想我明白了。回去后，我就答应曾经与你提过了导师准备送我去美国的事情。”
　　姗姗哽咽道：“对不起……”
　　慕枫说：“爱情里没有谁对不起谁，你不必道歉的。”
　　姗姗抬起头望着满天飞舞的雪花道：“慕枫，谢谢你陪我走了这么久，我会永远记得你的，作为好朋友。”
　　慕枫笑着说：“姗姗，也谢谢你肯让我陪你走了那么久，我，你，正林，我们三个就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他们相视一笑，相看两不厌，就直接离开了婚礼现场，没有再回去了。那时，正林正一个人坐在去往飞机场的出租车上，听到司机开的广播里说，烟花渡正在发生火灾，消防员正在抢救，于是，他让司机将他送到烟花渡那里。
　　虽然消防人员已经在抢救了，但是烟火渡的熊熊烈火依旧在黑夜中放肆的燃烧着，他站在人群的后面看着，他想起了与小小的初相见，心中燃起的那份炙热的爱之火苗，夹杂着学会的冷风吹过，冻结在他泪流满面的脸颊上，终于，他转身离开依旧火光漫天的烟花渡，他知道最终这里将是一片灰烬，就像他们爱情的结局，却又并不一样，因为他们的爱情不会幻灭，足以支持他们走过漫漫与生路。他想起了小小曾经念给他的一段话：人生好比一场旅行，爱在左，情在右，走在两旁，随时耕耘，随时开花，将这一径长途点缀得香气弥漫，使穿枝拂叶的人们，踏着荆棘，却不觉痛苦，有泪可落，却不是悲凉。她还告诉他，这是改编于她最喜欢的那个作家冰心老人的话。
　　正林拦了一辆出租车，重新踏上去往机场的路上，看着窗外明明灭灭的风景，心也是起起落落，突然听到广播里正放着一首歌：

　　想起初相见似地转天旋
　　当意念改变如过眼云烟
　　在季节变换的天空里
　　你游游荡荡不已
　　在星月移动的夜空下
　　象迷迷蒙蒙轻纱
　　我一不小心失去的情感
　　说来遗憾就把我不愿想起的过去
　　丢向天际一览无遗不再神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