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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玉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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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清冷的庄里,蓦寞开始无声的在卧房筹备自己的嫁妆。没有人来,没有人过问她的一切。没有人问过她是否真正的幸福过,也没有人问她到底她自己在坚持些什么。就连让她倾其所有的妹妹,也在那一天后与她行同陌路。
只有翠儿,只有她是真真的为她着想。她心疼蓦寞,也舍不得她。
她也会无声的为蓦寞收拾东西,为蓦寞准备嫁妆,在为蓦寞端茶倒水时徒然转身,擦拭眼角的泪。
在蓦寞不注意的时候,她的枕边会多了一对绣着鸳鸯的枕套,鲜红鲜红,红到另蓦寞害怕。那是翠儿在无知的祝福她。
一直如此般清冷。蓦寞整日整日的待在湖边,不说话,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直到她大婚前的那个晚上,杯萧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这晚,蓦寞照旧在用完晚饭后来到湖边坐着,怔怔的看着湖面出神。突然,她的思绪被一阵脚步声惊醒。
蓦寞回过头来,看见杯萧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满眼痛苦毫不掩饰的暴露在蓦寞面前。蓦寞的心一紧。
杯萧本是听了蓦寞要大婚的消息,早就想来向她问清楚,只是碍于那日的不辞而别,一直没来。可这眼瞅着明天蓦寞就要属于别人了,杯萧实在忍不住就来了,尽管蓦寞从来没有属于过他。
“原来是杯庄主。怎么?上一次不辞而别,我蓦寞实在照顾不周呀。”
“是真的吗?”杯萧没有理她,颤抖着开了口。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真的假的?”蓦寞示意他在湖边的石头上坐下。
“你明白的。”杯萧颤巍巍的走过去,“你为什么要嫁给柳胤?为什么是他?!”
“不为什么,”蓦寞冷冷的开口,“嫁不嫁给他,是我的自由,与你何干?”
“你……你是真心的吗?”杯萧对蓦寞的冷漠很是心痛。
“甘心也罢,不愿意也罢。那是我蓦寞的事情。你在那里多管什么闲事?”
杯萧彻底被蓦寞的冷漠激怒了,他看厌了蓦寞对他的忽视。他使劲的抓住蓦寞的肩膀,不顾一切的疯狂摇晃着。“不要说不关我的事,告诉我你不爱他,你也不想嫁给他。告诉我其实你只是在对我开玩笑!”
“放开我!”蓦寞挣扎,又不敢挣扎的太激烈,毕竟他大病初逾。“你疯了!”
杯萧不肯放开她,“对,我是疯了。我不可理喻,因为我爱你!”
愤怒中的杯萧没有看见蓦寞越来越苍白的脸。
突然,一股猩红渐在了杯萧的袖子上。杯萧这才惊觉蓦寞竟然吐血了。
杯萧急忙将蓦寞放在怀里,愧疚的看着蓦寞虚弱的脸。他不知道蓦寞上次为他去毒,伤了内力,也不知道蓦寞经不起刺激。
“那……”蓦寞擦了擦嘴角,看了一下手绢上的血,微颦了眉“那只是你的一相情愿罢了。”
杯萧伤心不已,“是,对不起蓦寞。是我,是我一直在对你纠缠不放。对不起。可是怎么办呢?我该怎么办?我喜欢你呀。”
“忘掉我。”忘掉她或许是最好的,她是要下地狱的。从她决定要报仇的那一刻起她已经没有爱人或被爱的权利了,等待她的只是罪恶。蓦寞没有说出后面的话。
“还是,还是请你不要让我忘掉你,因为我害怕那样心会更痛。”杯萧把蓦寞打横抱在怀里,向里屋走去,“你还是好好休息吧,我……我会祝福你的。”杯萧说到祝福心里蓦然一痛。
“谢谢你。”蓦寞衷心的说。他的这般温柔体贴,是蓦寞在那个男人之后第一次感受到的。
“只要你幸福,我什么都无所谓了。”
“沁儿还好吗?”蓦寞问他。
杯萧看出了蓦寞的伤心,他知道沁儿于她而言,是万分重要的。“她很好,也很记挂你,只是怎么劝她,她都不肯回来。”
“没关系,只要她好好的。”蓦寞半躺在床上,对坐在床边的杯萧说。
“我们……都很像呢。”杯萧凝视着蓦寞苍白的脸。
“什么?”蓦寞没有听清楚。
“我是说,我们都很像呢。”杯萧提高了些声音。
“很像?”
“对呀。你看我们都身在江湖,也都有许多无奈,都有自己的责任,也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你的是沁儿,而我的是你和影儿。”
“是,是好像。”蓦寞喃呢。
“你……真的要嫁给他吗?”杯萧一直疑惑不解,到底是蓦寞与他情投意合,还是另有隐情。
“其实……”蓦寞欲言又止。
杯萧紧张的注视着蓦寞,如果现在蓦寞告诉他是另有隐情,那他会立刻站出来阻止这场没有爱情的婚姻,即便破坏了蓦寞的计划。但如果蓦寞对他说她是真的喜欢柳胤,那他就立刻放手,从此不再纠缠她,心甘情愿的……死心。
“其实……”蓦寞正准备开口,就听见了门外的响声。警惕的看向门外。
“姐,沁儿来看你了。”原来是沁儿,蓦寞立刻起身。
蓦寞刚一起身,就看见沁儿和影儿闯了进来。
沁儿一进来就拉住蓦寞的手,唧唧喳喳的说了起来,完全没有丝毫尴尬,好象那天的事根本就没发生过。蓦寞心下一阵欣慰,看来沁儿是原谅她了。
而影儿则看见了旁边脸色不怎么好的杯萧。是呀,他的脸色能好吗?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面对蓦寞的抉择,却被他俩搅了局。
“哥,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影儿关切的问。
这一声,引得蓦寞和沁儿也看了过来。
杯萧一阵尴尬,“咳,没什么,我们出去吧。”说罢便不理影儿逃也似的走出房间。
影儿自然是知道这时候他再不出去恐怕要遭到沁儿的白眼了,于是甩甩袖子,也跟了出去。
“姐,你看我带什么了。”沁儿看着影儿一出去,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只玉簪递到蓦寞面前,“姐,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带,但是你一定要收下,就当……就当是嫁妆好了。”
蓦寞轻轻的拿起沁儿手中的玉簪,一寸一寸的抚摩着。
那是一只通体晶莹婉洁的翡翠色簪子,半透明的将桌上的灯显现出来,簪子的最右端坠着几颗珍珠和小铃铛,轻轻一摇便发出叮叮的脆响,像极了黄鹂的歌声。配上蓦寞飘逸的头发,很是好看。
“沁儿,你不生我的气了?”蓦寞心下感动,沁儿总算懂事多了。
“姐,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生姐的气呢?我可是最喜欢姐了。”沁儿冲蓦寞眨眨眼,摇着她的胳膊。
“你呀,”蓦寞点点沁儿的小粉鼻,“那你知道姐姐要嫁人了,这几天也不来陪一陪姐姐,也不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呢。”
“姐,你喜欢柳胤哥哥吗?”沁儿突然冒出这样一个问题,让蓦寞一怔。
“沁儿,你也知道。”蓦寞语重心长的拉着沁儿到床边坐下,“有些事情是没有什么喜欢和不喜欢之分的,有些事只有必须和没必要之分。就像明知道不喜欢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接受或付出,这就叫做迫不得已的害人害己。”
“姐……”沁儿泪眼汪汪。
“好了,沁儿,姐姐不会就这样接受的。不说了,反正你不会知道这种感觉的,因为你很幸福呀。”
“不,姐姐。我能体会你的感觉,明知道不喜欢却还要强颜欢笑的接受或付出,我懂,姐,沁儿也懂。”沁儿想起了那个对她关爱有加的大男孩。
“沁儿……”蓦寞不知道沁儿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映,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明显,真的是她错了?
“沁儿,”屋外传来影儿的声音,“我们该走了,蓦寞姐姐今儿个要好好休息,我们不能再打扰了。”
“姐,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我们明早就过来了。”说罢沁儿向外走去。
“沁儿。”蓦寞叫住她。
“怎么了,姐?”
“你……喜欢影儿吗?”蓦寞问。
“当然,”沁儿的手帕掉到地上,沁儿在弯腰捡手帕的时候说,“我很喜欢他呀,而且他对我也很好呢。”
“那就好。”蓦寞沉思。
“姐,我可真走了哦。”沁儿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你好象喜欢的不是他呢。”蓦寞看着沁儿走远了,对着她出去的方向轻声叹息。
屋内是昏暗一片。昏暗的烛光将蓦寞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一直到印在木制的门窗上。
蓦寞转身,拿起放在桌上的玉簪,走到放有铜镜的桌前,对着镜中的自己,缓缓将玉簪插入发髻中,空中有叮叮的脆响。印着黑色的头发,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异常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