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的衣裙》夏天的小狗

16、离歌 1

　　从那天起，几个女孩便和叶凌宇越来越熟悉，尤其是林晓妍和叶湘。她们渐渐发现，凌宇并不像一开始感觉到的那样沉默。在熟悉的朋友面前，他其实也是个风趣好玩的男生。因为和叶湘同姓，他渐渐地便把叶湘当做自己真正的妹妹，对她非常照顾。同时，他也会像哥哥对妹妹那样，毫不客气地“借用”叶湘的作业，以解自己燃眉之急。叶凌宇和林晓妍的关系也非常好，只是在林晓妍面前，他有时会突然发发愣，显出一种初中男生在小美女面前才有的羞涩。若换作其他男生，林晓妍往往会对这种羞涩不屑，但凌宇反而让她觉得很可爱。
　　林晓妍对叶凌宇的“特殊待遇”一度让包括徐冠群在内的其他男生羡慕得牙痒痒，却又只能“望洋兴叹”。不过，让他们既高兴又迷惑的是，尽管林晓妍和叶凌宇看上去很要好，他们的关系在很长时间内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迹象。
　　从那天过后，刘奇钧倒是收敛了不少，至少他再也不敢去骚扰林晓妍。然而，六班的课堂秩序并没有因此得到任何改善，反而越来越糟。在追求林晓妍的行动彻底失败后，不知刘奇钧是为了挽回颜面，为了引起更多注意，或者仅仅是为了发泄过剩的精力，总之他越发变本加厉地扰乱课堂。不得不说，他扰乱课堂的行为实在具有不容忽视的影响力。越来越多的学生在课堂上违反纪律，任课老师对六班的抱怨越来越多，甚至有老师说，在这个班级上课简直是一种折磨。
　　对六班学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并不是所有学生都喜欢混乱的课堂，尤其在他们喜爱的课程上。所以，当林晓妍和叶湘曾经最喜欢的英语课也变成一种折磨时，她俩所感到的痛苦并不比Mr熊少。
　　Mr熊无疑是最痛苦的。从前他走进六班教室时那种温文尔雅的气度再也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愁云密布心事重重的样子。林晓妍从学期初对Mr熊有些失望转为对他深深的同情。她不忍看见Mr熊为了勉强维持一个正常课堂而暴跳如雷的样子。事实上很多时候，即使Mr熊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法维持一个基本正常的课堂，他常常根本无法讲课！
　　林晓妍深切地为Mr熊感到不值。她有种预感，Mr熊说不定哪天就会忍无可忍而选择离开育才。如果他是个得过且过的老师，或许还能凑合下去。然而Mr熊又是那样负责任的、怀着一腔热血的老师！
　　林晓妍只是没想到，那一天来得这样快。她也不曾想到，这一天真正到来时，自己竟会这样难过。
　　那是一节英语晚课，走进六班教室的却是班主任郭老师。看见郭老师的第一秒，林晓妍并未意识到什么，直到郭老师开口说“这节课熊老师来不了，大家自习”，她也不曾在意。
　　可是第二天英语课，Mr熊依旧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别班的一名女老师。林晓妍心里“咯噔”一下，听着女老师说“我会在这段时间内担任大家的英语老师，和大家一起学习”时，她才突然意识到，Mr熊或许真的要离开了！或者他根本已经离开了！她下意识地回头看叶湘，发现叶湘也在看她。
　　啊！林晓妍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叶湘的眼神应和着她的猜测，看来Mr熊真的走了。他竟然一声不吭就走了！“让他走吧！”林晓妍忽然有些生气，潜意识里好像她和叶湘就这样被Mr熊抛弃了。
　　尽管林晓妍嘴上说“让他走吧”，可刚一下课，她便拉着叶湘找到班主任证实消息。答案让她们沮丧地死了心，Mr熊的确已经辞职离开育才。至于他的新工作是什么，在哪里，郭老师就不得而知了。
　　那天中午，林晓妍站在宿舍阳台上洗手时忽然有些想哭，她和叶湘再也没有机会从那里看见Mr熊刷皮鞋了吧？她们也再不能激动地爬上洗手台跟他挥手打招呼了！眼里泛起雾气的时候，她忽然想起Mr熊曾经教给她们的一首诗，那些浮现在脑海里的熟悉的句子，好像带着Mr熊好听的嗓音，重重地撞击着她的心！
　　I must go down to the seas again, to the lonely sea and the sky
　　And all I ask is a tall ship and the star to steer her by
　　And the wheel’s kick, and the wind’s song, and the white sail’s shaking
　　And a gray mist on the sea’s face, and a gray dawn breaking
　　(我多想再回到大海，回到那寂寥的海天相连
　　我只要驾驶一艘高大的帆船，在星的指引下前进
　　听那轮轴呼啸，看海浪飞舞在风中
　　还有那海面浮起的灰色薄雾，与那破晓的黎明）
　　随着这撞击，林晓妍的眼泪终于一颗一颗地掉下来。
　　有人轻轻抓住她的手。一定是叶湘吧？叶湘什么也没说，只是拉着林晓妍的手静静地站在一旁。叶湘的心里一定也很难过吧？如果Mr熊知道他的离开会让这两个女孩如此难过，他还会选择不辞而别吗？
　　或许他至少会考虑事前同她俩告别，或许他正是为了避免告别时的伤心难过才选择直接离去。林晓妍胡乱地猜测着。但结果只有一个，Mr熊已经走了，很可能再也不会回来。
　　事实上，Mr熊的确从此再没回过育才。并且从此以后，他也改行不再执教。这是后话。
　　从此，六班的英语课便由新老师代替。林晓妍和叶湘的伤感也随着时间推移而渐渐淡去。林晓妍偶尔会梦见Mr熊，甚至梦见自己哭着挽留她。她非常希望Mr熊能够留下，即使她心里清楚这已不可能。
　　Mr熊走后，初二六班的状况并没有好转。这是一段让林晓妍和叶湘非常郁闷的时间，却也更加坚定了她们考回四中本部的心愿。期中考试里，她俩的成绩依然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