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之城》cristine

36、第 36 章

　　“齐格……齐格！你在看什么？”
　　弗莱彻喊了齐格几声都没人答应，于是随着齐格的视线望去，看到了身后低着头的斯特里亚，“唔，斯特里亚，你也来啦。”
　　“斯特里亚……弗莱彻的意思……”齐格拼命给弗莱彻使眼色，一边想着怎么向斯特里亚解释，不料好友却没心没肺，甚至拖过身边一个不断向他抛媚眼的魔族女子。魔族女子向来以开放大胆著称，衣着暴露身材火辣的女人坐到弗莱彻怀里后，像失了骨头般伏在弗莱彻耳边，同他调笑着。酒吧的背景实在太过吵闹，即便坐在两人身边，齐格也听不清两人说了些什么，可两人亲昵的动作却清楚地映在齐格和对面斯特里亚的眼中。
　　斯特里亚变得惨白的脸色和因攥紧而颤抖的拳头都看在齐格眼中，不由觉得弗莱彻这次有点过分了。齐格拍了拍弗莱彻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大声道：“好了，活计，酒也喝够了，该回去了……”
　　“这算什么，弗莱彻？”斯特里亚突然出声，打断了齐格。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魔族女子沿着弗莱彻胸膛向下游移的手，眼中小兽一般倔强的不安让齐格都心下不忍。
　　可弗莱彻的反应却再次让他始料不及。
　　“什么呀，”弗莱彻起身，仍搂着那名魔族女子，用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干嘛老板着长脸，只许你出来散心，就不准我出来透透气？”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斯特里亚的声音嘶哑，透露出幼兽遭弃般受伤和绝望，忍不住朝弗莱彻靠近了一步，“我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可以告诉……”
　　“你在胡说什么呀，斯特里亚？”弗莱彻终于松开了搂着女子的手，走上前去，伸手扶着斯特里亚的肩膀摇了一摇，“作为一个情人你没有不好的地方。”
　　斯特里亚的眼神随着弗莱彻的话闪了闪，泛起委屈的泪光，像是下一刻就要埋入对方怀中。就在齐格也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弗莱彻继续说道：
　　“我只是觉得厌了，仅此而已。”

　　满腹心事地坐在窗台上，连窗外幻影城中闪烁的霓虹都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
　　能让齐格惊讶的事情并不太多，但两个好友以如此方式的分手显然位列其中。
　　不论练习剑术还是骑术，森林里打猎改善伙食抑或是在格利诺布的小酒馆寻欢作乐，格利诺布骑士团的人们最习惯于看到的画面就是，金发的男孩紧紧跟在一个一头棕色卷发的少年身后。虽然斯特里亚本身并不是不起眼的人，他纤细却不瘦弱，虽然五官秀气，但一手骑士团中人人称道的弓箭技术让人没法把他看成那种屁精的人物，一头金发在格利诺布这样与人族比邻的小镇中甚至可以称得上独树一帜，可不知为什么，每当他出现在弗莱彻身边，人们总是习惯性地将他当做弗莱彻的背景。
　　斯特里亚几乎是在齐格认识他那一天起就恋慕着弗莱彻。而齐格也从不怀疑，弗莱彻对斯特里亚也怀有着同样的感情。虽然是以他独特的方式。
　　齐格不明白，两人明明几天前还在维立叶尔到魔界的马车上卿卿我我，转眼怎么就成了这样。
　　斯特里亚伤心地跑出酒吧后，齐格质问过弗莱彻：
　　“你怎么能这么对斯特里亚！我还以为你们是……”
　　“是什么？恋人关系？”弗莱彻坐回原位，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手中的空杯透明，弗莱彻轻轻转动，杯子在他褐色的眼中映射出迷离的光泽。
　　齐格突然意识到，弗莱彻脸色未醺，眼神却清醒得很。那么，刚才那些话原来都是他借装疯卖傻说出来的？！
　　齐格突然为斯特里亚感到不值，挥拳给了弗莱彻一拳。魔族女子尖叫一声，从弗莱彻怀里跳起来，白了两人一眼，快步从两人身边走开，嘴里恶狠狠地诅咒着。魔界土语与三界通用语不尽相同，齐格也没心思去猜这人心里将三人的关系如何复杂化。
　　“这次你太过分了！简直不可理喻！”齐格冲着弗莱彻吼道。
　　“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弗莱彻擦了擦嘴角，难得地与齐格冷静对视，“就拿你来说，那个小王子早晚会登基为王，到时候你算什么？你觉得他会封你为后？还是继续做一个见不得光的禁脔？”
　　说起这事齐格不由烦躁地反驳：“别拿我和尤里安说事！我们在说……”
　　“看吧，你也知道，”弗莱彻嘲弄地一笑，“王子不会为了你舍弃他的王位，就像斯特里亚不会为了我反抗他父亲给他定好的未来！那么早一点或晚一点结束这段关系又有什么差别？”

　　齐格将额头靠上了冰冷的窗户，那让人刺痛的温度让他暂时从回忆里清醒过来。
　　弗莱彻的话让齐格想起了自己尚未解决的问题——那天和尤里安不欢而散之后，两人还不曾在私下里讲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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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格气尤里安的自以为是。
　　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小王子的盲目自信，可这一次他的自尊心有些受伤。难道之前他所有的犹豫和牺牲，在尤里安的眼里就那么一文不值？又或是自己的表现太过急色，没有让尤里安感觉到自己的感情？
　　弗莱彻和斯特里亚惨然的结局，也再次将齐格刻意不去提及的事情摊开在了他的面前。回到维立叶尔之后，他将以什么身份留在尤里安身边？在周围人和事施加的压力下，他们之间会不会多出许许多多的争执和厌烦？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尤里安分手。
　　如果说加入骑士团，到精灵王城参加选拔都是齐格注定要完成的人生目标，尤里安就是他生命里从未想到会出现的异数。他以如此强势的身影在齐格的生活中画出了一道异色，使他平凡无奇的人生变得璀璨。
　　他不要变得像弗莱彻那样消极。齐格下定决心。明天早饭后要找尤里安好好谈一谈。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门就在此刻突然被敲响了。
　　齐格跳下窗台走，每朝大门迈一步都感觉心要沉一分。开门的一瞬间，看见尤里安果真站在门口，让齐格的心沉到了底。
　　他从没想过尤里安会是主动道歉的那一方。如果尤里安不是来道歉的，那么……齐格不想想下去，可是又忍不住。他完全可以派个侍女就把分手信送来啊，难道还要治自己什么罪？为了那天自己意乱情迷之中的冒犯？
　　短短几秒的时间，齐格脑子里已经闪过无数个念头。
　　尤里安却先咳了一声，表明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