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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两个人的时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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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认识相川兄妹,是一场意外。
小时候的自己,因为体弱多病的缘故,被父亲送到意大利的私家别墅里修养,说是养病,实与流放无异,小岛家在上有个身体健康的哥哥,在下还有个嗷嗷待铺的妹妹,没有人会在意一个注定没有出息的子孙,那时候,自己的身边除了年迈的管家,剩下的就只有照看自己的医生伯伯。
小岛家在意大利的别墅很大,却冷情异常,他每天做最多的事情,就是躲在二楼的小屋吃药、看书,以及瞧着隔壁的那对兄妹从门外的小路上吵吵闹闹的经过。
那是附近唯一一家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但却有着自己所没有的健康身体,哥哥是个爱笑爱闹的主,常常把自家的妹子欺负的脸红脖子粗的,但即使这样,生气过后的妹妹却还是紧紧的粘着哥哥,任凭他逗弄。
他们的感情很好,不像自己,孤单的守着这别墅,连逢年过节的祝福都没有,他羡慕隔壁的那对兄妹的感情,更向外他们有的健康身体。
每天每天的注视,渐渐的,他发现隔壁的那女孩活的那么的鲜明,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灿若星辰,漂亮的样子的仿佛让人想把全世界最美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来换她盈盈一笑,连生气的样子都那么可爱,红扑扑的脸蛋,委屈的眼神,想让人柔在怀里小心呵护。
所以,他总看见隔壁的那位哥哥,逗弄后的宠溺的神色,如果是自己也会不顾一切的宠着她吧。
他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乏味可成味的过下去,他以为人生会这么平淡无奇的结束,直到那个午后,那个小小的人儿,不经意的闯入他的领地,带来了他期待已久的光明与温暖。
那个午后,很安静,他像往常一样埋头在书海中,却意外的听见院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有些诧异的抬起头,透过窗外的玻璃,他看见隔壁那个小女孩扭动的身体,似乎想要翻墙而入。
彼时,那个女孩双手搭在墙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在确定周围没有危险之后,她一个翻身上墙,小小的身子在墙沿上缓慢行走。
那墙沿很窄,宽度不过二十公分,但距离地面却有两米多高,他蹙眉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合上书下了楼。
“上面太危险了,快下来。”站在墙角是下,他抬头望她。
听见声音,她似乎有些被吓到,脚步一个踉跄,眼看着就要从墙头摔了下来,幸好眼明手快的抓住了墙边的一颗大树,站稳身形后,她先是拍拍胸脯,然后冲他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哥哥,我跳下去的话,能接住我吗?”
还带着童音的嗓子,清清脆脆,黑白分明的眼里是对他的信任,他有一瞬间的失神,自小体弱多病的身子,连站久了都会累,这样瘦弱的身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支持住来自一个人的力量,即使那只是个小女孩,摇了摇头,正想拒绝,却见墙上那小小的人双臂一张,毫不犹豫的从墙上一跃而下。
“危险。”他倒抽了一口气,接着以自己都料不到的速度像她冲去,小小的身子不偏不倚的落入的他的怀中。
直到那暖暖的身躯传来热度,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刚才很危险,你知不知道?”他板起脸,想呵斥她。
她却冲他一笑,言语间满是信赖:"可是哥哥不是接住我了吗?”
他还想在说什么,怀中的她却已经挣扎着下地,向一边的大树下跑去,从一堆的腐枝枯叶里捡起一个白色的物体,小心的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然后蹦蹦跳跳的回到他面前,笑嘻嘻道:“哥哥,球掉进了你的院子,所以.......你不会怪我擅闯民宅吧。”
原来是来为了掉入院子里的羽毛球,他微微一笑,伸手接过她手中的羽毛球,柔柔的羽毛轻飘飘的,拂过心底中柔软的地方,他认真的看着她:“想来的话直接敲门就好,不要做爬墙这么危险的事情。”停了下,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会吩咐管家,随时个你开门。”
“那说好了,我会经常来的。”她乖巧的点了点头,伸出小拇指软软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骗人,骗人就是小狗。”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却还是依言给她拉了个勾:“说好了,不会骗你的。”
后来的日子,她果然如约前来拜访,不仅来了,还带来了她的哥哥,因为年龄相仿,三人间的气氛很是融洽,他惊讶的发现,对方的哥哥里濑,虽然言语间痞气十足,但却是博学多才的主,常常是他们两人下棋对弈,她在旁边紧张观望。
那时候,他总是叫管家多买些她喜欢的零嘴,供她消遣,宠着她到里濑都嫉妒的地步,有一次里濑甚至半开玩笑的说,他比自己这个亲哥哥更像哥哥,干脆当她家丫头的情哥哥算了,自家丫头嫁他,倒也不亏。
那个时候,她嘴里含着零食,却冲着里濑瞪了一眼,回答的含含糊糊:“哥,我要嫁就要最好的,病美男什么的,不行。”
他们两兄妹都没把当时的对话当真,他却牢牢记住了她的话,往后的日子里,他不在破罐子破摔,开始在医生的监督下一点点的锻炼,积极配合自疗,渐渐的,他的身子有了不小的起色,他以为他们三人会这么一直的相处下去,直到那天的噩耗传来,颠覆了他的世界。
豪门本就有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哥哥意外车祸的死亡,父亲终于想起了还有他这血脉,加上逐渐康复的身子,他被带回了日本。
等我,我会成为最好的,然后站在你面前,用一生宠你。临行前,他这么告诉她。
她点着头,笑容亮晶晶的。
后来的日子里,他在本家开始了沉闷的学习,一直一直抽不出时间联系他们,等终于想起的时候,却被告知,她早随着母亲离开相川家。
“我也不知道小奈在哪里。”电话里,里濑的声音透着疲惫,显然因为父母离婚的事,倍受打击。
他挂了电话,开始四处打听的她的消息,然而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一样,怎么也查询不到。
那一段小插曲,随着时间逐步的淡忘,如她,却被有些人铭记于心,成为心底的朱砂泪,如他。
“里濑?”藤真雪奈诧异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你认识他?那是我哥哥。”
宾果,果然是,当心中的猜测被证书,他几乎把持不住自己,那曾经的阳关再度光临生命,他只想牢牢抓住,不再放手,她不会知道他找了她多久,绝望了多少回,又想念了多少的日日夜夜。
“我是John,你记不记得,在意大利庄子的时候,你和哥哥经常来找我的。”小岛慎之的眼神有些暗淡,却还是提醒道。
“原来是你啊。”藤真雪奈偏了偏头,朦胧的记忆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少年的影子,苍白,孤僻,带着虚弱的病态,那个时候她不过五六岁,随着父母到意大利度假,会认识他完全是因为和里濑的一个赌约。
“喂,你如果有办法让隔壁人家的门为我们常开,我就乖乖听你话一天如何。”那时候,每次经过门口的小巷,总是好奇那扇禁闭的门里有什么。
“成交。”平日里从来没有赢过里濑,她自然好不犹豫的答应了这赌约,选了一个最安全的方式,她故意将自己的羽毛球扔入隔壁的院子里。
小孩子来捡球,一般人不会为难吧,她大着胆子翻墙而入,却在墙上看见了了他,消瘦的身子,失了血色的面容,活像从不见阳光的吸血鬼。不过,她也只是忡怔了一瞬间,就做了决定。
扮演着天真不懂世事的孩子,从墙角上跳下去,运气好的话会被接住,不好也不过磕破点皮,她早就推算过,刚刚下过雨,地面的土地比平日柔软,摔伤的话正好找借口套近乎。一切比预料的还顺利,她轻而易举的赢了里濑的赌注,
后来的日子经常串门,纯粹是因为和里濑互整的游戏已经玩腻,好不容易可以提供一个玩具让两人一起玩,何乐不为,况且对方还免费提供零食。
当然,这些真像是不能说出口的,所以此刻,藤真雪奈只是笑吟吟的,用略带怀念的口气喃喃道:“John好久不见,看起来过的很好。”好到成为欣鼎集团的总裁,跺跺脚日本经济都能晃三晃。
“不过是和一个人有约定,要成为最好的,然后来找她。”小岛慎之有些痴迷于眼前灿然的笑容,和从前一样的干净温暖。
这话有些耳熟啊,藤真雪奈想了想,好半天才在模糊的印象中翻出曾经的片段,很久前似乎对她说过,等我,我会成为最好的,然后站在你面前,用一生宠你,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个时候自己为了哄他离开,好像不耐烦的点头了吧。
呐,大哥,做人不能太认真。默默的在心底吐槽了句,藤真雪奈轻咳一声,淡淡道:“儿时的戏言而已,John不必太当真。”认真,认真就输了。
“可我......”可我一直都当真,为了成为她心中最好的,他不断的提升自己,在那个大家族里接受着难以想象的精英教育,最累最痛的时候,他总会想起与她的约定,就是这样的动力才使他走到了今天,动了动唇,小岛慎之想将心底的话说出口,却在接受到对方闪躲的眼神时,猛然住了嘴,是啊,对他来说是不可忘却的约定,对她呢?
她根本就是忘记了他,也许现在也不过是比陌生人更熟悉点的存在,贸然的将说出来不过是把人吓远了而已,既然等了这么久,他不介意在多等些日子,反正接下来的日子,他有的是时间追到人,想通此节,他话锋一转,微微道:“对啊,戏言而已。”不过即使戏言,他也会让它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