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爱我像谁》雪凝香

23、兴师问罪（2）

　　康熙还未到庄宜院，默晗便得知了这一消息。
　　“宜主子，不好了，三德子派人来说，万岁爷今儿在御花园听到了您并未失忆的传言，此时正在来庄宜院的路上，怕是来兴师问罪的，让您赶紧想好对策。”小桃红此时急得快哭了，“主子，这可如何是好啊？万岁爷，怎么就知道了呢？”
　　默晗的反应倒是淡然，微微蹙了蹙眉，似是自言自语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早来早了。”
　　“主子，您倒是想想办法啊！”看着默晗满不在乎的神情，小桃红着急不已。
　　默晗站起身来，拍了拍小桃红的肩膀，似是安慰她不要担心，轻声道：“没事儿的，准备接驾吧！”

　　“万岁爷驾临庄宜院！”门外传来三德子尖细的声音。
　　“给万岁爷请安！”庄宜院众人请安道。
　　康熙从默晗身侧走过，瞥了一眼跪地请安的默晗，也不叫起，只对着一屋子的奴才道：“你们都下去！”
　　小桃红担心着自己主子，原不想离去，忧心忡忡地看了眼默晗，见她冲自己微微点头，示意自己退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下了。

　　“三德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好的，万岁爷怎么知道了？”屋外，小桃红满脸担忧地看着紧关着的门，问着一旁的三德子。
　　“哎，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今儿在御花园有几个小宫女在讨论时被万岁爷听到了。”三德子轻叹道，“早知如此，还不如我当初告诉了万岁爷，省的让其他人来嚼舌头。”
　　“主子她不会有事儿吧？”小桃红望着三德子的眼里满是期翼。
　　“不会有事的，万岁爷向来宠爱宜主子。”三德子别过头去，不敢看小桃红，这样安慰的话语，他自己说来都没底气。
　　“是啊，万岁爷向来宠爱主子的。不会有事的。”小桃红呢喃道，似乎在安慰自己。

　　屋内，康熙怒发冲冠，“宜妃，朕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失忆？”
　　默晗抿了抿嘴，默然道：“是，如您所知，我确实没有失忆。”
　　“你倒是承认的干脆。”康熙冷哼道，“你装失忆是为了报复朕吗？”
　　“报复？万岁爷您这样看我？”声音微微发颤，康熙语气中的愤慨她不是没有听出来，只是没想到他会如此想自己。
　　“不然呢？”康熙看着默晗的眼神中带着怒火，“朕知道因着风儿的事儿你恨朕。是，这件事，原是朕对不住你，可你竟如此报复朕。这些日子，朕是百般地讨好你，朕还从未如此地对待过任何一个嫔妃，就连风儿也不曾。可你呢，却是仗着朕对你的宠爱，把朕玩弄于股掌，如此的愚弄欺骗朕，真是可恶至极。”康熙说着负手转过身去，似是不愿再看到她。
　　康熙的话似一把尖刀，句句剜在默晗心上，望着康熙冷漠的背影，心早已凉了半截，默晗竟兀自笑了，伴着她的笑落下的却是滴滴晶莹，“原来你是这样看我啊！若我说我并不恨你，你怕是不会相信吧。我若恨你，我怎会如此痛苦地为你去扮你的林风儿；我若恨你，我又怎会因着你病倒的消息寝食难安；我若恨你，我又何苦巴巴地跑去探望病中的你。原想着扮林风儿能让你高兴，可怎知你是这样想我的。罢了，一切都是我的错，您要如何处罚我，我都认。降罪吧！”
　　默晗的话让康熙心中触动，并不曾想她装失忆竟是为了自己。突然忆起前段时间病倒时，似乎有一夜，朦朦胧胧中确实感觉有人来自己床前探望，如今想来，来人必是默晗无疑了。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康熙此时已渐渐冷静了下来，默晗的一番话对他冲击很大，原来很多事情他都未有仔细去想。蓦然转身，看到跪在地上的默晗正低着头，虽竭力掩饰，但颤抖不已的双肩却出卖了她。康熙一时竟是词穷，上前欲扶起默晗，默晗却躲开了。“宜妃…”康熙轻呼一声，语气里满是自责、愧疚，甚至带了些许的祈求。
　　然而此时默默抽泣地默晗并未听出康熙语气中的情绪，她微微阖目，似是要竭力遏制那盈眶的泪水，再睁眼时，明眸中多了丝决绝。“宜妃？呵，这宜妃和这庄宜院怕都是她林风儿的吧？我在你心里怕只是她林风儿的影子吧。”
　　“不，不是的！”康熙慌忙解释，可一开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默晗把康熙的无言当作了他的默认，这一刻，莫名的疲惫，“罢了，不用费心再解释什么了，如今你既已知晓，我也没有再扮下去的必要了。原是我的错，当初若没有答应你进宫，便也不会有今日的种种。这宜妃，如今我是再不想当了，还请万岁爷…”
　　“不！”康熙却是慌忙打断了默晗的话，“不，凤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
　　“万岁爷，”默晗亦打断了康熙的话，此时的她不想听任何的解释，“您今儿是来兴师问罪的，罪，奴婢认了，但凭万岁爷责罚。爷，您请回吧！”
　　“凤儿！”康熙张张嘴，千言万语却只汇成了她的名字。
　　“万岁爷请回吧，若是万岁爷还记着往日的情分，奴婢恳请万岁爷不要再来奴婢这儿了，奴婢，不想再见到你了！”如此决绝的话，每说一句心便如刀割般疼，但默晗还是忍痛说了出来。
　　这样的犯上话，康熙还是第一次听默晗说出，他怔怔地看着她，仿佛不认识她般。九五至尊的身份让他不懂也不会去低头，叹了口气，道，“好，朕应你！”

　　康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的南书房，一路上，心中想着的全是默晗今日的一番话。此时的他，心中乱极了。默晗决绝的话语还在耳边响起，自己既应了不再去见她，就应一言九鼎，万乘之躯的他最不缺的只怕就是女人了吧，这后宫嫔妃如云，不过是一个宜妃，少她一个算的了什么呢？康熙如此劝着自己，可心里却空落落的，似乎遗失了什么最珍贵的东西。
　　拿着奏折，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这样呆呆地坐着。
　　今儿的事儿法印并不知晓，望着发呆地康熙，一脸的不解，捅了捅身旁的三德子，小声问道：“三德子，万岁爷今儿怎么了？我看他盯着那本奏折已经半个多时辰了，像是心思并没在奏折上啊！”
　　三德子也在想着心事，今儿康熙从庄宜院出来，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宜主子有没有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诉万岁爷。按说，若是万岁爷知道了这其中的原委，此时应该是在庄宜院才对。可如果宜主子没跟他解释，瞧着今儿万岁爷愤怒的那样，怕是必定会责罚宜主子的，可自己并没见万岁爷下任何旨意啊。三德子如此想着，自是没听到法印的话，感觉到法印捅了捅自己，条件反射性地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啊？”法印小声嘀咕道，“今儿到底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么？”
　　还未等三德子回答，就听康熙突然问道：“对了，三德子，你那会儿在御花园时说有事禀告，是什么事儿啊？”
　　三德子原还在想着要怎么问康熙关于宜妃的事儿，此时见康熙问自己，索性就都说出来了：“万岁爷，您千万别怪罪宜主子，宜主子她装失忆是为了您啊···”三德子一五一十地把那日自己听到的话都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说道，“宜主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啊，主子她心里苦啊！”
　　康熙觉得自己今儿受到的震撼实在是太多了，三德子的话让他原本想放下的种种又都放不下了，原来她竟隐忍到了如此的地步，自己竟对她说了那些混账话。懊恼，可又不知如何是好，心里一肚子的火便对着三德子发了出来：“呵，三德子，你可真是好样的啊，既然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朕？你这不是在害朕么？朕如此错怪了宜妃，你让朕以后该如何面对她啊？”
　　“奴才有罪！”三德子忙跪下请罪道，“一开始是宜主子不让奴才说，奴才因担心万岁爷怪罪主子，所以才没说。其实今儿奴才是想告诉万岁爷的，可爷您···”
　　康熙想到今儿在御花园时确实是自己没让三德子说，虽自知理亏，可万岁的身份不容他向一个奴才服软，强辩道：“那朕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啊？”
　　“奴才有罪！”三德子顺势道。
　　一旁的法印大概听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此时见康熙怪罪三德子，忙道：“万岁爷，三德子固然有罪，可念在他也是护主心切的份儿上，还望万岁爷恕罪。如今，想着如何处理好这件事才是正事。”
　　“是啊，万岁爷。宜主子对您一片真心，还望万岁爷明鉴啊！”三德子附和道。
　　“啊，你们倒是说的好听，那你们倒是说说看，这事儿要如何处理呢？”其实三德子和法印的话何尝不是康熙此时心中所想。
　　“阿弥陀佛，佛家语，‘随即说法利众生’，万岁爷，错了不怕，改了就是了。”法印道。
　　“改？哪那么容易啊？朕一九五之尊，这事儿就是办错了，那也得给朕一个改的法子啊？”康熙说话明显有些底气不足，顿了顿，接着道，“再说了，就算是朕想改了，她那边也得给朕一个改的机会啊？”
　　“万岁爷，宜主子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您若是真心跟她解释，想来她会明白的。”三德子听出了康熙的不自信，劝道。
　　“会吗？想来她这次是真的伤了心，她还会原谅朕吗？”康熙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