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Sanctuary（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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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染ＥＤ：Sanctuary（下）
身体开始有了微妙的、不可阻止的、侵蚀到灵魂深处的变化，大概，是从那天开始的吧。
那一天，是银下葬之后的第六天，也是我将执意多陪了我两天的翡翠送走的第四天。按照惯例，状似平静的喝完每天的药，我看着卯之花姐姐自我房间退去，待确认她的灵压已渐渐远离后，才敢转头将口中未尽的药水倾吐到窗外干燥的白沙之上。
泛着棕墨色的药汁顺着砂粒之间的空隙迅速渗漏下去，只留下一片微微棕褐色的水痕，飘逸到空中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苦涩。
还好，不是很呛鼻。
我试着挥了挥手，感觉到空气流动后药味益发淡薄才总算安下心来。不然，如果被他们看到或者闻到就不妙了。
最近的身体的确是愈发虚弱了起来，不仅仅体现在一直以来都被勉强压抑着的病情重新开始缓慢滋长，所带来的疼痛与咳血，更加严重的，则是我开始变得没有食欲起来，并且——嗜睡。
现在的我，几乎吃不下饭，却……似乎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这种情况是缓慢的、逐渐的、一点点的发展起来的。最初只是感到容易疲倦并且渴睡而已，随即是睡眠时间的渐渐增长，以及深沉的如坠深渊一般的黑暗梦境，就像永远无法清醒过来似的状态。直到某一天，我竟在和卯之花姐姐闲逛的时候突然倒下沉睡，才让所有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这已经不再是普通的隐疾了，而是终于发展到了可以危及到生命的境地。
☆☆☆
日子于我而言，突然变得漫长而悠远起来。
仿佛时间被施以了名为“缓慢”的魔法一般，清醒的时间愈发的、愈发的短暂，长久的深沉的睡眠不仅消耗了我绝大部分的体力，仿佛还同时带走了我身体中全部的精力与活力，让我在即使难得醒来的时候，也对其他事情更加漠不关心起来。
或许银的死亡，已将我毕生最大的热情一起带走了？
平静到冷漠，淡然到无动于衷——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自己的性命。
☆☆☆
不过……似乎这次真的是睡了太久呢。
我缓缓起身，虽然仍感乏力，但还是想略微活动一下身体，不愿总在屋子里闷闷坐着。
穿过虚夜宫的长廊，我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觉自己无意中走到了当初埋葬银的地方。
白色的细腻的零碎的砂石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光洁清明的亮光，顺着风的肆弄而卷起轻柔的涟漪。这里没有墓石没有碑文，甚至连一点点用来纪念凭吊的标志都没有。有的，只是一株最最矮小的石英树，于一片漆黑的夜色中散发出荧荧动人的清辉。
孤独而倔强。
☆☆☆
“如果睡眠再这样持续加长下去，也许……有一天……逝晴将不会再次苏醒。”
不远处，轻柔细腻的喁喁私语，顺着微风缓缓传入耳中，是……卯之花姐姐的声音。
“你的意思是——？”
深沉冷静的男声，于此时此地根本不做第二人想，除了蓝染哥哥，又能是何人？
我不觉便顺着声音的方向走过去，再次拐过一个角落，在视线中出现熟悉身影的时候，却又忍不住停了下来，将自己的身体掩藏在角落中，只是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最好的结果是她会一直沉睡下去……”卯之花姐姐微微停顿住，似乎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最坏的结果则是……逝晴她的身体会因受不了这长久的消耗磨损而直接衰弱至死。”
“会死去吗……？”
蓝染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听不出喜怒，只有敏感的空气轻微颤抖着变得凛冽起来。
“那么，看来现在就只剩下那一个方法了是吗？”他问。
卯之花姐姐没有回答，只有她映在地上的影子稍稍动了一动，似乎是在点头。
“既然如此，我想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蓝染缓缓转过身来，背对着卯之花姐姐，面上挂着虽冷却不凌厉的微笑。
“你应该是知道的，不是吗？学姐。早在银死掉的那一天，我就发过誓了。”他的话是对着卯之花姐姐说的，望过来的目光却直直逼视着我，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蕴含深意的光亮，不给我丝毫逃避的机会——
“不是以我微不足道的生命，不是以那些愚蠢人们的生死存亡为代价，而是以他的死发誓，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一定会守护着晴的！”
◆◆◆
也许时间是一种解药，也是现在正服下的毒药。
而，依赖则是其中一种最最无法根除的剧毒，我却已深深上瘾，永远不能够再戒掉。
——我的世界，以此人为中心运转。
◆◆◆
那天之后，卯之花姐姐开始重新为我调配了一种药。偏离了以前微棕的颜色，如暗霭一般纯黑的药汁散发着浓郁刺鼻的苦味，漫过味蕾的时候激起强烈的刺激生痛，喉咙中传来阵阵欲呕般的苦涩，我这次却终是没有再偷偷吐掉，而是老老实实地服下了。
毕竟，这里面不光是用来治病的药那么单纯，而是……还蕴含着他们深深的一片心意。
虽然他们当时发现了我，也知道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却仍是面不改色的不肯向我透露更多的细节。卯之花姐姐当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温柔微笑，而蓝染哥哥……他则仿佛什么都没有说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沉稳又不容拒绝地送我回去休息。
而，既然他们不愿多说，我自然也不会强求。
这次调配的药并没能有效遏制住我的沉睡趋势，硬要说什么地方有所不同的话，大概就是每次醒来后，至少能让我的身体不再像以往那般的虚弱无力。
★★★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窗外一片漆黑。唯有夜空那一轮终年不变的圆月依然高傲地伫立在空中，淡漠地倾洒着它的光芒。
虽然虚夜宫永远处于黑夜之中，我却仍是执拗地认为现在是深夜。
没有原因，毫无理由，只是任性。
不知道自己这次究竟睡了多久，却可肯定比上次又要长上许多。我躺在床上不想不动，也不清楚自己就这样到底躺了多长时间，直待力量顺着四肢缓缓攀爬蔓延重新回到我的身体之中，才终于坐了起来。
顺着虚夜曲折复杂的通道一直向前走着，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向何方才是终点。只是自那一晚之后，我似乎养成了四处游荡的习惯，每次清醒过来都会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走。
却，就像身体自己有意识一般，这次竟走到了蓝染哥哥的门前。
——要进去吗？
伸手去推房门，却在掌心稍稍触及到冰冷的那一刻，又有些犹豫了起来。
犹豫。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忐忑。
大概是因为我还是不敢变得完全坦诚起来的缘故吧……
★★★
“你，不进去吗？”
身后突然传来不带起伏的声音，冷漠而无恶意，但仍是将我惊得险些叫了出来，同一瞬间也察觉到了事实真相。
原来——
自己比想象中的还要虚弱……竟连这种近在咫尺的强大灵压都察觉不到……
深刻的挫败感从心头升起，我微微阖眼，借着这动作隐去自己的一丝黯然，再睁眼的同时转身，微笑着对上身前乌尔奇奥拉那双冰绿色的眸子。
“好久不见了，乌尔奇奥拉。”
身前的人没有动，只是面无表情的打量着我，扫过我的时候，那不带温度的目光微微让人有些难以忍受。
“不进去吗？”他再次问，语气不变，微凛的眼神却透露出少许不悦与轻视。
“不了。”我忽略对方不满的目光，尽量让自己说得轻松自然，“反正我也只是随便逛到这里而已。”
“你是知道蓝染大人为你所做的一切之后才这么说的吗？”很明显，我的回答令乌尔奇奥拉非常不满意，“在你沉睡了这么久，终于清醒了之后，却只是‘闲逛’到这里，连蓝染大人的一面都不曾见到就要回去了吗？”他的目光像是在刹那间被冻结住，里面的薄冰渐渐龟裂，噼啵作响，发出危险的讯号，“你、真的、知道——蓝染大人为你做的一切吗？”
胸口突然痛了起来，就在我不知如何回答他的时候，乌尔奇奥拉却不再多看我一眼，转身敲响了蓝染哥哥的房门。
“乌尔奇奥拉吗？”里面立即传来了轻慢却坚定的声音，似乎早已等候多时，“进来吧。”
“是。”
乌尔奇奥拉推开门的瞬间，我直觉的闪身躲了起来，看着他的余光再次冰冷的掠过我，最终不带任何感情起伏的走了进去。
“你来晚了呢，乌尔奇奥拉。”蓝染的声音比刚才更清晰地从里面传了出来，我注意到乌尔奇奥拉进去后并没有将门关紧，而是留了一条细小的缝隙。
细小到不易察觉，却又巨大到撼动人心。
“对不起。”谦恭的道歉后，乌尔奇奥拉问道：“不过蓝染大人，您真的决定要使用崩玉了吗？”
“呵，当然。崩玉既然已经完全觉醒了，自然就要回归它原本的用途。或者……你有其他意见？”蓝染轻笑，却于不经意间透露出锋芒，无人能攘其撄。
“我将永远追随蓝染大人的意志。”我几乎可以想象得到乌尔奇奥拉此时的样子。他一定是微微低下他的头，淡漠而恭敬的向蓝染哥哥表示效忠吧。
蓝染并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转而向屋中一直没有开口的第三人说道：“这些日子还是麻烦你了，学姐。”
“没有什么，我只是尽力而为罢了。”卯之花姐姐接过他的话，“况且，这些药也只能起到稳固作用而已。我只能尽量保持住逝晴的灵体在接受崩玉虚化的时候，不至于因太过虚弱承受不了那股巨大的力量而消散。”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恬淡，却并未能掩住其中的一丝忧心，“只是其中的风险却仍是无法避免。”
“哦……你是指晴有可能会失忆的事？”
“嗯。毕竟……”她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毕竟逝晴现在的身体真是太过虚弱了，即使只是接触到完全觉醒后的崩玉，恐怕也会让她难以承受，更何况要完全虚化。”
似乎有一瞬间的沉默，却短暂到几乎无法让人捕捉到。
“失忆……而已……”蓝染接口道：“怕什么，不过是有可能失忆罢了。”
“可是如果真的发生了，那么她就会忘记过往的一切。包括你……从小和她一起经历过的是是非非，当然，也同样包括多年来她对你积累而成的感情。”
“无所谓，那也无妨。”蓝染哥哥的声音坚定而不带一丝犹豫，几乎是在卯之花话音未落之时就已开口，“我们的时间还很漫长，不过是重新开始而已，我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直到——她再次爱上我。”
心中不由一动，仿佛被什么强烈撞击着一般，我的整个灵魂都随着他的话而战栗着。那是多么多么浓重深沉的情感，厚积薄发直至源远流长。
室内有几秒钟的沉默，随即响起卯之花姐姐略带叹息的感慨，如落雪般轻柔优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不曾改变。”
“这也是你当初即使发现到真相，却还是肯帮我的原因不是吗？”蓝染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笑意与笃定，“不过说起来，你当初又怎么敢断定我就一定会对晴认真起来呢？”
“那是因为你对自己太有信心了。而太过自信的人，往往才会露出破绽。”
“太过……自信吗？”蓝染重复着轻哼出来。
“不论怎样，”卯之花轻轻说道，“我都要感谢你，毕竟这种治疗方法会令崩玉消失。”
而她的话只换回了两个字——
“不必。”
♡♡♡
虽然之前就已知道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但在实际看到蓝染哥哥拿着崩玉走进来的时候，我还是无法抑制住心底的恐慌。
那是一种微妙到令人无法抗拒的感觉，心慌的同时又不敢临阵脱逃。
我看着面前逐渐靠近过来的蓝染，他的动作在视线中变缓变慢，犹如被分割开来一般化为零碎而凌厉的片段。
当他将右手伸入崩玉之中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住的一把抓住他，紧紧的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激荡的心情令我说不出一句话来，却又执拗的不肯松开手。
我抬头看着他，他也正在低头望住我，深棕色的双眸中燃烧着一片静谧的火焰。
“不要怕，晴。”他安慰道，同时温柔的抚摸我的头，“就像闪电划开天空一样，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握住他的手开始发抖。我怕的不是其他，而是……而是……如果我真的失忆了怎么办？我会忘记以前的一切吗？忘记尸魂界的事、忘掉银的种种、也……忘记和你度过的所有日日夜夜，忘记那一点一滴堆积而成的深刻感情，忘记你吗……蓝染哥哥……？
“乖。”
他轻轻开口，伸手轻抚我的头，手掌温润而轻柔。那动作就像小时候他常常对我做的一样，无比自然，刹那间竟让我差点哭了出来。
随即，一片黑暗袭来。
◆◆◆
因为离别总是突然降临……
——所以重要的话，总是来不及说……
♥◇尾声◇♥
最先感觉到的是光芒。
轻柔如羽翼般的光之薄膜笼罩在身上，人就犹如置身于温暖的海洋中一般，随之轻轻飘移摇曳，循环不停。仿佛渡过了漫长的、漫长的时间长河，亦不知究竟过了多长时间，我才终于被这股水流冲到岸边，停驻了下来。
缓缓睁开双眼，触目所及是满室的光芒，一瞬间不禁有些炫目迷离，迷茫于自己现在究竟身在何方。
这里是哪里呢？整个空间都仿若被闪闪发光的镜子包围住，散发出淡淡神圣的光芒。
“醒了？”
身旁有一道温柔谦雅的声音传来，温润如玉，于其中又泛着一丝淡淡的寒澈，入骨清凉。
我想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握在对方的手中，被他宽大的手掌覆盖住。
“你是……？”
他的面容在光芒中有些模糊看不清，令我不禁脱口问道。
问出口的瞬间，感觉到对方握住我的手紧了一下，随即又放松下来。“还是忘了吗……？”那是略带自嘲的口吻。然后他靠近我，擎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轻轻开口：“不记得了吗？不过没关系，从现在开始，请你一定要牢记在心，”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蓝染惣右介。”
感受着他胸膛的跳动，顺着手掌传来的温度炽热得几乎将我燃烧殆尽。
面前的容颜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微微凌厉的眉眼，英挺的鼻，唇边扬起的那一抹清冷卓然的弧度，拼凑在一起构成的是一张具有深邃线条的脸庞，有如神祇一般，每个角度都无一不显露出其卓尔不凡的气势。
不可抑制的，心中翻涌起一股暖流，我忍不住扑到他的怀中，双手勾上他的颈项，在他怀中哽咽起来：“我当然知道你是蓝染惣右介！我并没有忘记你啊，蓝染哥哥！”
身后的手臂蓦地一僵，下一秒随即将我紧紧的紧紧的拥抱住，仿佛要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那样紧致严密，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再然后，便是一个炙热如夏炎的吻，封缄了彼此未竟的话语，燃烧为燎原大火……
♥♥♥
——呐，这里是哪里？蓝染哥哥？
——这里是“王宫”。
轻描淡写的将那场天崩地裂的惨烈战斗一语带过。
.
——……那，我沉睡了多久？
——……
不愿回答，索性置之不理。
.
——呐呐，明年，我可不可以回一次虚夜宫？
——……当然。
那里毕竟埋葬着银。
.
——我想，来年的时候，银那里一定能生长出最最妖异优雅的花。
——虚圈那里只能长出石英树。
——可是……
——闭嘴。
——……
.
我喜欢你的眼神，温柔又危险。
请不要戴上眼镜，我会看不见。
比起含糊不清的话语
比起简单潦草的约定
更渴望你掌心的温暖
还有你我独处的时光
憧憬喜欢抑或是讨厌
这都不是我真正的心情
只能跟上你美丽的步伐
让你带我一同前去
作者有话说第59章 Sanctuary（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