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重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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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重置
即使是对于【耶】来说，那都是相当遥远的记忆。
遥远到处在消失的边缘，却重要到永远都不会忘记的记忆。
已经除了她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证实的记忆。
“滴答——滴答——”
清脆的音色来自于水滴，小小的声音在空无一物的空间里回荡，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感觉。
那时的她，似乎就是被这个声音吵起来的。
在身体之前，先一步醒来的，是身体。
那时的【耶】正处于生命力最为旺盛的年纪，无论是力量还是灵力——那时当然还不叫做灵力——都在人类之中算得上顶尖，这种身体不由自己的感觉，却是第一次经历。
然后，她回想起来了些什么。
那道光芒……
金色的，令人炫目的光芒。
她应该是和【巴】去了禁地帕契——
那时候的帕契，还只是一个地名，一个被附近的氏族称为禁地的，绝对不能踏入的领域。
但是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不能靠近，除了艾米丽——
如果可能，没有人愿意提起的名字。
艾米丽曾经是一个氏族的大祭司，她智慧，宽容，受到了全族人的爱戴。
但是有一天，她抛弃了她的氏族。
毫无理由，毫无预兆的，抛弃了自己的族人，抛弃了自己的信仰。
她来到了名为帕契的禁地，然后消失了。
当这个消息传到比邻的几个部族的时候，她已经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她也对此三缄其口。
从此，她一个人居住。
那时她和【巴】还在大陆上游荡。
无意间听到了这个传说，【巴】对此很是好奇。
当然，毫无疑问，那个已经强大到超出人类理解范围的男人，比起名为艾米丽的祭司，一定对那个充满谜团的禁地“帕契”更加的感兴趣。
即使是现在的【耶】也还是能够清晰的记起，那个改变命运的传闻，以及，改变一切的会面——
是的，他们找到了艾米丽。
并没有费多大的功夫——其实，严格说来他们并没有特意去找，只是继续他们的游荡，然而现在回想起来，一切的巧合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安排在一起，形成一种必然——等到察觉到是时候，出现在【巴】和【耶】面前的，就是那座属于艾米丽的小屋。
按照传言来说，艾米丽至少应该已经将近九十岁了。
然而，从哪坐阴沉的屋子里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的小女孩？
“她”的面貌过于中性化，在宽大的祭祀袍里，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是女的，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判断——这一点，即使是在她开口之后，也依然符合，不如说稚嫩的童音让她更加男女莫辨。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白色的，奇形怪状的东西，看得出来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但是却不是任何一个【耶】所知道的存在。
那个白色的物体没有意识，只是一个布偶而已。
——那是在新的世界形成之后，【耶】才明白，那时的那个布偶，其实，就是灵魂的雏形，彼时的小女孩，正在试图将自己的灵魂以另外一种方式保留下来，然后传承下去。
真是疯狂的想法，就算是某个将自己灵魂斩裂的疯狂阴阳师，都只能自愧不如。
但是，那是后话了。
眼前的小女孩，再看到她的一瞬间，挥挥手，让那个布偶消失了。
看到【巴】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反应，却在看到【耶】的一瞬间做出了行动。
这很奇怪，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都应该可以清楚的分辨出他们之中究竟谁更危险吧。
“我知道你们的来意。”她说，打断了女人的思考，“你进来，”她指着【巴】，“你在这里等一下。”她指着【耶】。
那时候的【巴】似乎对于帕契所有着的东西已经有了隐隐的预感——
他大概并不是去询问艾米丽的，而是去确认的。
应该就是因为这个，他拦住了正准备反驳的女人。
“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男人这样说。
岁月已经将记忆侵蚀的模糊不堪，所有的事件都只剩下一个大致的轮廓，只有那句话，只有说那句话时那个人的表情，女人记得清清楚楚，深入骨髓——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大清楚，那句话，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她支撑下去的支柱。
【巴】回来了，而且很快。
艾米丽在门前向他们告别。
然后，他们就去了名为帕契的禁地。
“那便是……世界的本源吗！”
记忆进行到最终，所有的一切都浮现在女人的眼前。
世界的本源啊……
那便是，让平【巴】不顾一切投身的东西。
“醒了吗？”
那声音凉凉的，像是特定的钥匙开启了锁，应着这个声音，【耶】的身体开始能够动弹。
她睁开了眼——
“你好。”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不久前刚刚见过的传闻中她已经接近九十岁的高龄的小姑娘，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
“这是第二次见面吧。”
她说，用着则稚嫩的雌雄莫辨的童音。
肌肉酸痛，就像是被拆分成无数的小快然后又粗暴的揉在一起。
【耶】吃力的撑起身子——
之前的状态是躺着的，在一个由白色的花朵组成的刚好容她栖身的床上。
“白楠花。”
艾米丽说着。
“不要看他只是普通的小花，那可是能够暂时保你在崩坏的世界里保持原来的样子的，保命的东西啊。”
“崩坏的世界……”
无意义的重复着对方的话语，女人吃惊的看向周围——
那的确是除了“崩坏”以外，没有任何一个词语能够形容的景象。
一切，都在扭曲着。
时间，还有空间。
枯骨重新变得光滑，血肉重新攀附其上，变成完整的尸体，一瞬间，又变为婴儿，疏忽消失不见，化为一滩血水；水滴从地面滴向天空，凡是有形的物体没有一个边界清晰，他们就像水中的倒影一晃一晃，别扭的扭曲着。
简直就是噩梦。
“是啊，崩坏的世界。”
“那些地面上的人呢？”
“谁知道，死了吧。”
艾米丽冷漠的说着。
女人发现只有自己和艾米丽所存在的这一小块空间依旧勉强维系着正常的样子。
世界已经异变到，仿佛他们才是异端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巴】……【巴】在哪里！？”
艾米丽叹了一空气，伸手指向虚空。
“在那里。”
女人顺着它看去——
那是一团不知道由什么组成的巨大圆球，浮在空中，正在膨胀，似乎不将这个世界撑满，是无法停止的。
“【巴】吞噬了本源。”
艾米丽说着。
“禁地帕契里面，藏着这个世界的核，我叫他本源。
所谓本源，是世界的规则。
是可以决定这个世界存在的决定性因子。
现在，世界正在归零。”
她说。
“然后，世界将会重铸。”
“你也是，我也是，都属于旧世界的附庸——所有旧世界的残留都必须在新世界里永远的消失。”
艾米丽所说的所有东西都太过猎奇，完全无法使人信服，但是眼前崩坏的世界却告诉着她——
一切都是真的。
“那我们为什么……”
她不由得问出来。
“因为你。”
艾米丽凉凉的声音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你夺取了一部分世界本源，”她说，“所以我们才能够站在这里，以仅存的人类的身份——不过话说回来，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已经不算是人类了——或者说，现在连人类这个概念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不过，能够撑多长时间，我就不太清楚了。”
艾米丽的脸时而藏在阴暗中时而暴露在光芒之下，【耶】知道自己也是这样的——那时已经混乱的光在这片破碎的空间中横冲直撞。
她的怀抱里抱着第一次见面时的那种白色的布偶。
而在她的脚下，在她的周围，在她的身后，有着看不到尽头的，与她怀中一摸一样的布偶。
那些布偶僵硬着与她一样的表情，诡异可怖。
耶扭过头，看着那一大团表面正在翻滚着的，有些恶心的球体。
【巴】在那里……
突然地，那一大团的东西突然停止了扩张。
就在【耶】发现的一瞬间，艾米丽猛地回过了头。
“那是……争斗！”
她喃喃自语。
“果然……本源何其强大，又怎么会被区区人类吞噬……但是他们在争斗……势均力敌……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发生了什么，艾米丽！”
【耶】本能的依靠着这个看起来只有十岁出头，根本没有什么交情的祭司。
那些只言片语，让她不安。
【巴】会变成什么样子！
“赢的人成为新世界的神，输的人，成为破灭的尘埃……吗。”
艾米丽的表情变得疯狂。
“这是我一直期待的……变数……”
争斗似乎越来越激烈，球体不再光滑平整，刚开始还仅仅只是表面的凹下与凸起，渐渐地竟然连球体的形状都难以维持。
它变成了巨大的葫芦形——但是这回并没有很快的恢复原状，葫芦在变得细长……
“嘭————！！！！”
那是足以毁天灭地的声响，世界崩坏的进程进一步加剧。
葫芦从中间，断开了。
分裂了……
分裂为两个留着黑脓的球体，他们向着相反的方向弹出，彼此排斥。
“有救了！快到那中间的裂缝去。”
艾米丽喊着，激动的不能自已。
“那里，是世界的漏洞！”她说，“那里终将，成为新世界破灭的契机！！”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