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困 ...
-
一四七·困
乱七八糟，乱七八糟，乱七八糟！
这都是些什么啊！
望着社交首页批量刷新着的妖怪目击情报，奇拉仿佛看到了末日景象。
对普通人来说，亲眼目睹妖怪打架这样的非日常大抵是不得了的冲击吧，否则也不会每一份目击情报的语气都这么不约而同地充满着绝望的气息。
这份绝望当然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突然消失的千年古城也好，频繁发生的大规模自然灾害也好，在一件件“偶然”之中一点点漏出冰山一角的“非日常”也好，所有一切都在往不安和绝望的火堆里面大手大脚地添加着柴火。
比以往更加能够切身体会这份绝望，奇拉只能叹息。
可是啊……现在火还远远没有烧到最旺的时候呐。
不管是这绝望之火，还是那团“叛逆”之火。
唔……想那么多有什么用，自己都保全不了的话，再多的想法也完全没有意义。
想到这里，奇拉狠狠的揉了几下怀里抱枕大小的小肉球。
都是你这个小东西给本姑娘惹得麻烦！
现在待在哪里都不如叶王大人身边安稳啊！
连吃下的东西都能吐出来（虽然本来就是为了吐出来才吃进去的），嘴巴闭紧点就这么难吗。
哎……要是抱怨有用的话，她也不用在这里担惊受怕忍饥挨饿了，还是把有限的力气更多的花在正经事身上吧。
话说回来，这些不得了的目击情报还真是会挑出现的时机啊，恰到好处地解释了奴良组如此一幅人去楼空的景象的原因，避免了她继续在这寒冷的夜晚猫在冰冷的屋檐上浪费时间和体力。
——继续在这里蹲点是得不到任何结果的。
无论如何，现在奇拉能够想到可能与那个小姑娘的记忆有关的线索，只有奴良陆生了。而很显然，在头条挂着的“帅气的妖怪先生”短时间内是不会在出现在这个地方的。
有着老滑头坐镇……这个被她的顶头上司珍视的地方怕也不会出什么大的意外——真有什么大的意外她也帮不上忙的。
考虑到这里的奇拉小姐选择立刻动身离开，在离开奴良宅监控范围后立刻召唤出了她的得力助手蝴蝶小姐，乘着她飞向了空中，丝毫不在意自己或许会加入都市传说的大家庭。
——反正……先破坏平衡的又不是她，而且，今天之后……这段日子之后，世界会怎样还说不好呢，这可不是畏首畏尾的时候。
也多亏了某个第一个抛弃畏首畏尾妖怪组织，现在，奴良陆生可是很好找的啊。
即使相距甚远，浮世绘町的群魔乱舞也尽收于无人岛海边的二人眼中。
“果然不管怎么看都很奇怪。”
狐狸摇晃着自己的尾巴。
“多余的角色不觉得太多了吗？”
“多余的角色？”赤发的少年突然察觉到了什么，“那不是你的棋子？”
“……”
同样的事情，几乎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安倍晴明也有所察觉。
不妙……
两人才刚刚的坦诚相待似乎还是有些迟了。
似乎是陷入了意想不到的误区。
两人都自认为对不远处岛国上发生的与自己有关的事情了若指掌，却没想到在他们都认为无关痛痒的地方被什么东西插了空子。
拿在安倍晴明手上一无是处，于是被当做废弃物丢弃的棋子没想到竟然还能有重返棋盘的机会。
虽然不是很情愿，但是这一次恐怕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棋盘当真要比对手的要小一些吧——自己垃圾场尚且是对方的原料厂呢。
那个身体四分五裂的妖怪
真是令人不快。
山本五郎左卫门吗，明明只是蝼蚁，却残存有如此令人咋舌的痴心妄想呢……
更加令人不快的是，他们此刻，甚至对对方的真身和真实目的丝毫没有头绪。
“那么，是谁呢？会是谁呢……”
狐狸闭上了眼睛。
“能是谁呢……”
少年说，语气冰冷。
这种时候几乎可以舍弃任何证据，仅凭动机去猜测了。
寻找他们的疏漏加以利用，怎么看都不像是利益共同者会做出的事啊——从对手的角度出发进行推测的话，答案呼之欲出。
那么目的呢？
这个问题的解答似乎比上一个要困难一些。
按照正常的思路来思考，时局越混乱，对于挑战者来说是越有利的。
安倍晴明并没有授意山本所持有的百物语与奴良家发生如此大规模的摩擦——大规模到让妖怪的存在以这种形式暴露。
山本确实和滑头鬼有不浅的仇，这也是安倍晴明当年将它划为棋子的原因。
但是，很显然，那份仇不至于让那个贪婪的妖怪在自己在现在这样四分五裂——甚至已经永远失去一只眼睛的虚弱状态下，去挑衅一个拥有着刚刚通过京都一役树立了威望的年轻首领的固若金汤的奴良组。
至少，应该是要蛰伏一段时间的。
这就是安倍晴明敢对这个妖怪组织放手不管的原因——没有他手下御门院的支持，这个组织是难以在段时间积聚力量的。
——现在看来，是某人为了某些尚不为人知的目的，顶替放手的御门院做了什么才对。
顺着这个思路进行推测的话，一个巨大的矛盾就出现了——对方在将形势往不利于自己的一面推动。
利益与行为不一致，就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应当是有什么不当忽略的却被忽略了才对——甚至……很有可能，那些他们觉得不会出问题的东西。
是什么呢？
似乎陷入了死胡同。
那么只好换一种思路了。
在那片岛屿上，有什么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东西吗？有什么绕多大圈子都要动摇的东西吗？
——！
是有的！
那东西，在京都。
现在的话，正以相当醒目的姿势漂浮在京都的上空。
那个牢笼。
“他的目的是……”少年皱起眉头。
“京都。”狐狸接续，音调比平时低了八度。
心领神会。
那个由麻仓叶王亲手创造，由安倍晴明亲自改建，此刻正囚禁着敌我双方的巨大牢笼，大概率是被盯上了。
气氛严肃了起来。
而那剩下的一小部分可能性……调虎离山或是故意让他们猜出来然后再从他们的下一步行动中寻找突破口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
心思百转，赤发的少年望向了怀中的狐狸。
自己能想到的，这个家伙肯定也能想到，这件事和他的人身安全关系太过紧密，况且无论是对百物语组还是对最终成型“牢笼”的了解比起这个家伙来说，都要略逊一筹——还是不要强行将决定权揽过来才好。
狐狸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我们暂且……不要做多余的事，”他说，“即便牢笼真的被打破了，那样的场面，也未必就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现在我们最大的弱项就是沟通的渠道太少了，”狐狸分析，“事实上，我的本体和你的沟通完全没有构建起来，如果真的能够借助那个家伙的力量将本体放出来……或许会更加有利。”
“但是，也不是没有风险……”
狐狸的声音放轻了一些，似乎在权衡。
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它支起前半身，直面浮世绘町的方向，灵力迅速包裹了它的全身。
大概过去了五分钟，灵力褪下，它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慵懒地趴回少年的怀里。
“已经吩咐过御门院了，那些孩子至少比你的大多数手下要值得依靠呢，”他半笑着说，“我会晚些回去——正好今夜麻仓叶也不需要什么人守着。”
他话音刚落，麻仓叶王突然站了起来，几乎是同时，察觉到什么的安倍晴明也从他的怀里跳到了礁石上。
两人一直都在注意的浮世绘町方向传来的妖气，变淡了……
“结束了？”
“不可能，两方妖气的比重并没有改变，也就是说胜负未分。”
但是气息确实变弱了，这是毋庸置噱的事实。
等等——这种感觉，比起消散……更像是渐行渐远！
心念一动，少年拎着狐狸的尾巴利落地跳上了火灵，几乎是下一个瞬间，巨大的灼块向着浮世绘町的方向飞快略去。
最高速的话，半个小时一定可以到的，但是今天却有什么不在预定的轨道上。
全速行进的第四十分钟，他们依然在海上。
火灵停了下来。
“狐狸，”少年把那只白色的小东西拎到面前，“你还记得吗，爱曾经说的过的，那个将她困死在日本四岛一千年的屏障。”
白色的狐狸挣扎了两下，少年顺势松开手，它便又蹿回了他的肩膀。
“看来，我们也经历了一样的事情啊，”他说，“有人，想把我们困在无人岛。”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