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相随【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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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四·相随
似乎是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狐狸的身体顿了一下。
在安倍晴明使用狐狸的身体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他就注意到这一点。
这句话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普通的关心，普通到只要语境适合，他可以对任何人说出来。
当然，任何人之中当然包含麻仓叶王。
但是，不对劲。
今天这句，并不像安倍晴明会对麻仓叶王说的话——只有安倍晴明自己知道，这一次的话语之中，包含着从来没有过的像此刻一样的心情。
并不是寒暄。
这句普通的寒暄，并不是寒暄。
安倍晴明是认真的。
安倍晴明的态度，与以前不同了。
安倍晴明，改变了。
见微知著。
常年作为上位者的习惯让此时仅仅只能以狐狸的身形现身于世的两界之主从一句话里，发现了……似乎是相当不得了的事情。
大概也因为存在在这里的只是意识碎片的原因吧，安倍晴明在狐狸身体里的时候更容易被动摇，或者说更容易发散性的思考——比如现在。
一些许久不曾出现在他思考中的东西出现了。
师长，“主君”，友人，母亲……这么算起来，的确是有好多啊……那些被常人认为是绝对不可辜负之人，全部都被他舍弃了呢。
虽然他从来没有想要祈求过任何一个人的原谅，但是……如果真的有一个能够免费得到那些被他舍弃过的人其中一个的原谅的话……
麻仓叶王。
他会选他。
他的友人。
或许……即使不是免费，即使要他付出一点代价，他大概……或许……应该……也是情愿的吧……
“噗嗤。”
他却听到自己“搭乘”的家伙笑了出来。
“休息？”
他说。
“为了明天的比赛吗？”
他的语气里是满满的嘲讽，就好像听到了什么滑稽至极的话语。
大概是与自己所思量的事情反差有点大的原因，狐狸有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
“呵！”
将它又一次的短暂停顿误会为默认的赤发少年发出了比刚才更加嘲讽的声音。
但是，那本该听起来有些刺耳的声音在狐狸的耳中却完全没有表现出它原本应该有的负面影响。
“好吧。”
晴明说。
“为了明天的比赛而特地养精蓄锐的确是有些过了。”
毕竟，一定会赢没有悬念。
“但是无论是什么理由——或者说根本没有也好，你都需要休息。”
狐狸用自己的大尾巴在少年的面前荡了荡。
“由你说了算吗？”
少年笑着说。
由此可见刚才的嘲讽也只是佯装而已。
“恩，由我说了算。”
狐狸说。
依旧不乘坐火灵，两人就这么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在这座无人岛上一步一个脚印的向着临时归处的方向移动。
大概是因为这个时候太不该悠闲自在了，两人反而没有紧张感了起来。
大概是同性相吸吧……突然没有了紧张感的两人，很快就遇上了另一没有紧张感的人——麻仓叶。
只是他们遇上了麻仓叶，而不是麻仓叶遇上了他们。
那孩子迎面走来，若有所思地走在大街上，神情极度不符合他形象的肃穆着。
这么下去，肯定是会遇到的。
事实上，先注意到他的并不是安倍晴明，而是狐狸身下的少年。
麻仓叶王和麻仓叶的关系各种意义上都是极密，安倍晴明作为关系微妙的同伴，虽然不曾被明确告知，但是事情的大概他心里还是有数的。
——或者说，如果这种程度的事情都不能猜个大概，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自称“安倍晴明”？
因为以上原因，当麻仓叶王像雷达一样在距离还有很远就发现了麻仓叶的时候，安倍晴明并没有感到意外。
真正让他意外的，是麻仓叶王接下来的行动。
在安倍晴明的认知中，麻仓叶王一向是乐意与麻仓叶接触的。
——是乐意已经是将程度说的很轻了，事实上即使是用积极来形容也不过分。
按照这只老狐狸的预估，面对对面的那个少年，麻仓叶王一定是会忍不住走上去……嗯……搭讪的吧。
这个词语虽然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但是安倍晴明认为某种意义上还是相当贴切的。
但是，没有。
赤发的少年在发现对方之后并没有迎上去，而是在短暂的思考之后，选择转身走入一旁的小巷——却又没有走多远，仅仅只是隐没在阴影里，还可以相当清楚的看到小巷正对的部分大街。
叶王仗着身材矮小往墙角一蹲，晴明能打包票，不论观察力多强的人不可能发现。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简直就像是跟踪狂会干的事啊！
持续在自己的脑洞中溺死的安倍晴明表示，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一定是因为……喂！如果真的是这样即使是安倍晴明也看不透他了啊！
……还好只是脑洞。
赤发的少年把食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不要出声。
收到这样的信号，青色的狐狸在少年的头上团了起来，就像是一个青色的，毛皮帽子。
麻仓叶王也不出声，直到麻仓叶出现在一人一狐目所能及的狭小区域，又在短暂的移动之后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之后，他才像是舒了一口气一样，再次走到了大街上。
在街道的正中心站定，少年望向与自己相像的少年消失的方向。
警报解除，狐狸自然也解除了团成一团的“警备”状态，在少年的头顶蹲坐着。
青色的火焰一般的生物，与赤色的火焰一般的长发相互在配合着，形成一种别样的色彩。
半晌，他转过身，它亦跟随他转过身。
这次没有再走路。
麻仓叶王直接召唤出了被闲置了一段时间的火灵，再次登上了它，这一次，径直向着基地的方向飞行。
“你在……看什么？”
狐狸明知故问。
“麻仓叶。”
少年回答。
“不止吧，”狐狸说，“你对他的态度与道莲相比未免太区别对待了吧？”
“……”
“表现的，很明显啊。”
狐狸在少年的沉默中说。
“是啊，大概真的很明显吧。”
他说。
“我看的当然不只是麻仓叶，还有……希望——不，说是可能性或许更加贴切一些。”
少年坐在火灵上，让它飞到了可以鸟瞰全岛的高度。
高处的气流更强，吹乱了他的头发，纷繁飞舞的赤色发丝几乎要把他的表情掩藏。
他却也不去整理。
只是在视线有些许遮挡的情况下向下看——看着这个作为终焉舞台的无人岛。
“可能性吗……”
狐狸的残像中掩藏的灵魂咀嚼着好友说出的词语。
的确是，很恰当呢。
“已经不可能实现的，属于麻仓叶王过去的可能性，以及，或许会彻底改变命运的属于未来的可能性吗……”
虽然将麻仓叶形容成麻仓叶王的希望也并无错处，但是……果然，还是“可能性”更加贴切一些。
希望本身不具有任何意义，单纯的希望就像标志，只是挂在那里的话，什么都无法实现。
“你知道呢。”
少年听见他轻声漏出的话语，如此回应。
“我不知道。”
狐狸回复。
“你应该知道。”
少年的声音被凌厉的风声削弱。
“闭口不谈，如何知晓？”
“即使是闭口不谈，你也应当是知晓的。”
少年说。
“……”
这一次，沉默的换做了狐狸。
“吾之友人啊！”他的声音里满是笑意，“这种问题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啊……还是说——”
他拖长了尾音。
“你对我有超出他人的期待？”
“——我躲开他的原因，不好奇吗？”
少年吐出的字句有些过分干脆利落，听起来很像是为了岔开话题故意说出来的话语。
心如明镜，对方的想法早已了然于心的老狐狸纠结了一下还是决定顺着少年的势走下来——当然，他也的确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有一丝好奇的。
“那孩子，刚刚去见了X-LAWS。”
麻仓叶王如是说。
“现在与他见面或许会造成负面的效果。”
唔……也就是所谓的降低好感度吗？
他有些无法理解啊。
要是真的和他想的一样，叶王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温柔的对待那个孩子。
——如果自己连自己都无法支配……那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完全就是天方夜谭啊！
他不相信他的旧友连这样的事情都做不到，事实上，作为这个世界上最了解麻仓叶王的人，晴明完全确信，只要对方想要，他完全可以通过另外一百种更加简单易行，更加有效率手段来达成他的目的。
但是，没有。
他选择了最麻烦的方法。
呵护，引导。
甚至选择以一种相当微妙的身份，一种那个相当微妙的态度与立场出现在目标少年的身边。
这种相当别扭的行为的确有些令人费解，不过那费解亦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麻仓叶王的心情与想法他虽然不能理解，却可以明白。
他在保护自己……或者说，是在保护曾经自己也拥有过的一个可能性，虽然那个可能性对那时的他来说微乎其微，但是，终究曾经存在过。
——那个母亲，妹妹在他身边，父亲，祖父对他包有善意的希望与信任，而他也不是被众人孤立的存在，不用皱着眉头的那个——就像是现在的麻仓叶一样的可能性。
是啊。
这么一想，这份心意，大概他的友人自己是不知道的吧。
毕竟……如果他知道，像他那样的性格可是会在这个地方别扭起来的——那么绝对不会采用和现在一样的行动。
“是为了他的……同行者，那个叫做李塞鲁的少年。”
叶王讲述着他用式神之眼看见的事。
“真是稀奇，那样擅长添麻烦的组织你竟然将它留到现在？”
回应他的，果然是沉默。
“那么这样如何？”
狐狸提议。
“我去帮你看着他……正好，这孩子，很符合我的口味。””
作者有话说
第136章 相随【捉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