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灵滑头鬼]安知叶落》时间黑洞

133、摸头

　　一三一·摸头

　　一切都不顺利，对于奴良陆生来说。
　　京都一战，弄丢了两个人，两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御景爱，还有，奴良叶王。
　　一个是爱人，一个是兄长，两个他以为会一直在他身边的人，就这么消失了，从他的世界里，猝不及防的。

　　在家里老头子一遍又一遍的强调下，虽然并没有亲自听说过，但是他隐隐约约知道那个餐风饮露，动不动就消失踪迹的兄长在很多他不认识的人口中是拥有另一幅面孔的。
　　可是无论做过多少次的心理建设，当那个熟悉的人以陌生人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众人面前的时候，那样震撼的动摇感还是会包裹他全部的内心。
　　他劝他们，离开这里。
　　他们便离开了。
　　并不是没有疑惑和犹豫，只是因为是亲人，所以其他的一切都可以暂且搁置，在这样紧要的关头，全心全意的托付信任。
　　但是，终究只是暂且搁置而已。
　　离开战场的每一个，熟悉叶王身份的人都在等一份独白，一个解释。
　　但是奴良叶王在也没有出现在这个家，甚至整个浮世绘町之中。
　　不可寻，不可觅，这样的兄长总是让人等待。
　　陆生甚至怀疑，对方再也不会回来了，但是若莱却否定了他。
　　“那孩子虽然什么都不愿意跟我们说，但是我知道……他会回来的，在一切结束之后，要相信啊。”
　　若莱妈妈并没有说明要相信的究竟是什么，但是陆生却明白妈妈的意思。
　　当然并不只是相信对方终有一天会回来，更要相信的，是奴良叶王这个人——他是确实存在过的。
　　比起寻无可寻，觅无可觅的兄长，奴良陆生能够切实去寻找的，是自己的恋人。
　　御景爱——不，是阎魔爱。
　　他知道对方真正的身份是地狱少女，在他知道对方并非人类的一瞬间，他就知道他们的未来会有很多障碍，但是，在他还没有来得及直面这些障碍的时候，他深爱的少女消失了。
　　以一种惨烈的方式。
　　“我能救她。”
　　说出这句话的人是一个看起来比他要大上五六岁的女人。
　　那时的爱倒在血泊中，无论是在谁的认知里，少女都必死无疑。
　　这个时候一个人站出来，说她能够救她，即使只是病急乱投医，也必须试一试。
　　于是那个带着白色毛毡帽的女人带走了爱。
　　光秃的土地上只剩下一片血迹无限得向四周蔓延。
　　那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爱。
　　陆生一直在寻找，但是杳无音信。

　　在经过京都之战之后，奴良组又经历了几场骚乱，每每都令他手忙脚乱。
　　其中最令人头痛的便是百物语组的侵袭，在那场侵袭中陆生甚至暴露了自己滑头鬼之孙的身份。
　　在那之后，陆生就没有再去学校了。
　　毕竟……各个方面来看都不方便。
　　不过因为学校依然有他的友人，冰丽还是和原先一样按时上下学——这是他的任性……拜托了雪女保护他的友人。

　　这天下午，大概是下午三点半左右，社团活动理应是刚刚开始的时候，雪女突然跑回了奴良宅。
　　“陆生大人！”她大喘着气，虽然脸上没有一滴汗（雪女……会有汗吗），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大……大事！”
　　大概是说的太急了，她咳嗽了几下，继续说：
　　“有自称是爱亲人的人，来取爱酱留在学校的东西！”
　　时隔三个月，才来取吗？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爱不可能在人间有亲人，没有人比陆生更加清楚这一点。
　　那么那个人——
　　“我没有见到那个人，但是，听同学代为转告，他让我告诉您，让您等他！”
　　原本还是一头雾水，却在听完雪女的后一句话之后有了些许眉目——一个人的形象渐渐在陆生的脑海里浮现出来。
　　“……叶王。”
　　像是回应他的猜想一样，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雪女的身后。
　　米色的披风，赤色的头发，微垂的眼眸，还有……那仿佛即使世界倾覆也不会有丝毫动摇的微笑。
　　那个人还是和原先一样，似乎什么都没变。
　　“许久未见。”
　　在他说出固定的开场白之前，陆生抢先说道。
　　“……嗯。”
　　对面应道。
　　然后再没有声音。
　　压抑，沉默，无人说话。
　　两人见面，不应当是这样的场景。
　　应该询问的事情有很多，应该做的事情也有很多。
　　陆生还有之前百物语组战斗的善后要处理，叶王也应当早些赶回东京无人岛继续自己的赛程，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他们浪费。
　　可是，面对对方，却说不出话来——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或许正因为要说的话太多，要问的问题太多，要坦诚的事情太多，所以一时无言。
　　雪女感受到冰冻的空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默默地走到了奴良陆生的身后。
　　陆生有些后悔，“许久未见”自己不应当抢来说的。
　　但是面色上，他依然没有任何表示——即使现在的他处于“昼”的状态，也再也不见曾经的唯诺与咋呼了。
　　东京之行的确让他收获良多。
　　一时间，只有呼吸可闻。

　　“叶王，有话直说。”
　　突然出现的，是一个陆生并不熟悉的声音。
　　“这个人妖混血可以托付。”
　　“我当然知道他可以托付，否则今天，我不会在这里。”
　　少年依然直视着棕发的少年。
　　陆生循着声音看去，却发现那是一只……狐狸？
　　青色的狐狸静静地蹲在赤发少年的肩头，摇晃着尾巴。
　　陆生有些好奇，却并不感到惊奇，毕竟奴良叶王的身边会出现难以理解的事物这样的事情已经可以算是奴良家的常识之一了。
　　“陆生，长高了啊。”
　　陆生听见对面的兄长这样说着，但是比起话语，其实陆生觉得那更像是叹息。
　　他伸出手来，想要摸奴良少年的头。
　　虽然身体相差了几个月，但是大概是营养的原因，此时的陆生已经比叶王要高一些了。
　　叶王想要摸陆生的头，并没有以前那样轻松，只要陆生不想让他摸，轻松就可以躲掉。
　　陆生本能的想要躲掉——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事实上现在即使是若莱和老头子想要摸他的头，他也不会乖乖得让他们摸了。
　　这个行为就像他在说，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但是，当他稍稍偏头准备躲掉的时候，大概是察觉了他的动作，叶王的手也一顿。
　　这一顿，似乎让陆生察觉到了什么。
　　他再一次仔细观察对面少年的面庞，这一次，那仿佛亘古不变的微笑里，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伤痛——那是半年前的他绝对不会察觉的细小表情。
　　心脏受到重重的一击。
　　陆生的动作轨迹彻底改变，他几乎是自己把自己的脑袋撞到叶王的手掌上的。
　　在笑容不变的基准上，陆生发现叶王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惊讶，随即，惊讶消失了，笑容却更加真切了几分。
　　注意到这些，陆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大概，自己这个兄长微笑只是面具，而在面具的背后——
　　或许，这些年，他错过了很多。
　　为什么直到现在，他才能看懂对方的心情呢？
　　突然之间，陆生有些懊恼。
　　为他自己，为他的兄长，为那些错过的东西。
　　“要相信。”
　　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母亲这句话的真正意义，原来之前都只是他以为他明白。
　　想问的事情很多，几个月来，他一直等待着叶王的回答和自白，但是现在他却不想问了。
　　不是方才的问不出口，而是不想问了。
　　要相信的，是叶王这个存在。

　　“谢谢。”
　　赤发的少年在棕发的少年头上狠狠的揉了几下，嘴里吐出的话语几不可查。
　　但是陆生听见了，凭借身体里属于妖怪的那份血缘。
　　谢什么？
　　他有些疑惑，但是，并没有问出口。
　　“拿着。”
　　就在陆生歪头愣神的时候，叶王抛出一个东西，向着雪女。
　　手忙脚乱的接下突然扔过来的东西，雪女才发现，那是一个小且轻的包裹。
　　“爱并没有在学校留下太多东西。”
　　叶王说。
　　“这便是全部了，你们收起来吧。”
　　“哦……”雪女习惯性的应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那，那个御景同学的亲人——”
　　“就是他，没错啦！”
　　狐狸代替少年回答了她，并且一个跳跃，矫捷地从叶王肩上起跳，借助陆生同学的头顶进行了一个二段跳，准确无误地落在雪女冰丽的肩上，把小姑娘吓了一跳。
　　“叶王，并不是你一个人的哥哥哦~”
　　“晴明，你是看看热闹不嫌事大吗？”
　　少年说着，把才跳到雪女肩上的狐狸逮了回来。
　　“等等……晴明？？？？”
　　陆生觉得自己石化了。

作者有话说

　　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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