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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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得
最有力的承诺似乎都会在后面加上一句“我可以为此赌上性命”，因为……生命是一个活着的人最重要的东西，同时也是活着的证明。
——可是那个珍宝，那个证明，那可以用来赌的性命，爱有没有呢？
不知道。
但是，如果有的话，爱不想失去。
全力的结界能够撑得了多久呢？
不知道。
一击比一击更加猛烈，如果直接接受的话，怕是早就成为肉酱了吧。
爱想苦笑，可是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第一击就让她被湖水淹没——这真的是一个美好的意外。
如果没有这些湖水的缓冲，她一定撑不到现在。
攻击还在继续。
结界一边被迅速的损伤着，一遍又被快速地修补，只是修补的部分比破坏的部分要少。
——这样下去，总会被……
就在这样想的时候，仿佛无休无止的攻击停下了。
圆形的结界全方位的包裹着少女。
因为攻击激起的尘土而变得浑浊的湖水是女孩无法看见周遭的环境。
她选择继续待在水里，这是目前看起来最安全的方式。
“要撑下去。”
她对自己说。
“一定会有办法的。”
暮曾是叶王的式神，其实力毋庸置疑，从刚才的攻击之中就可以看出来。
而爱……爱所掌握的全部都是温和的术法——硬要说的话攻击性的术法也不是没有，其中也不乏强大的，但是……
爱很清楚，用那样不成熟的术法去攻击如今倾尽全力想要再次夺取她性命的暮，根本没有一点胜算。
那么……逃么？
逃去哪里？
地狱……不行。
那还有什么地方暮是去不了的？
……答案是，没有。
现在的爱能够去的地方，对方全都能够到达。
她是逃不掉的。
那么，此时的京都有谁可以为她提供庇护么？
——叶王！
但是……
想到这里，少女攥紧了双拳。
突然之间，地动山摇。
少女周遭的水流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方式震颤着。
……有什么要来了！
本能的，爱蜷缩成了一个团。
紧接着，她碰触到了原本是陆地的湖底地面。
地面在上升，以快到难以想象的速度。
女孩感觉得到，她和她所在的结界就像是激烈比赛中即将被乒乓球拍打出去的乒乓球一样。
湖底的地面是球拍，她是球。
但是，球穿过了球拍。
就像穿越了一个巨大的果冻，女孩终于落到了地面上。
——只不过，这个地面，已经与原来的地面完全不同了。
没有草木，也没有水泥柏油，那是一片纯正的土地——除了土以外，什么都没有的土地。
即使原来是岩石的地方，也像是被什么平切一样，断面和其他的土组成像水面一样平整的地面。
……这是，有什么人创造出的空间么？
不，少女抬头，像是火焰和电光在争抢云气一般波滚云绝的天空清楚地表明了这里还是之前的世界。
京都的中心彻底成了一马平川的平原，真真正正的一马平川。
在这样的大地上，你的目光不可能不被那个那个巨大的莲花吸引。
巨大的“花瓣”缓缓合上，就成了圆球。
巨大的圆球在天空中，像是一个被火焰和云朵包围的褐色星球——那是无法描述的景象，荒芜的大地上只有一个大到可怕的球体，曾经存在在地面上的所有东西，无论是生命还是人类文明的痕迹都全部消失了。
有发出暗淡红光的点从圆球的底部漏出——沙漏上部的沙子通过细口大概就是这样了。
宛若末日。
那是爱无法理解的情景。
既然从那里感受不到危险，无法理解，便不理解了。
自身尚且难保，现在的爱没有闲情雅致去管那些。
“竟然还能够站起来么。”
循声望去，那是一个身着白色冬装的女子。
“这个女孩好厉害啊，我大概都不能躲过你刚才的攻击吧。”
终于肯现身了，属于那个女子的气息一直在附近萦绕，看似没有敌意，但是，却能够感受到与自己不是一方的——那便是，暮的同伴了吧。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尘埃落定，爱的心放下了一些，虽然似乎在局势上并没有什么改化。
少年站在奇拉的身边，目光牢牢地定格在女孩的身上。
平整的大地让所有的一切都一览无余——没错，已经没有必要再思考逃去哪里，怎么逃了，已经完全没有了可能。
这就是所谓的绝境吧。
“我想，以你的力量，应该不会差这点时间。”
女孩说。
“你已经杀过我一次了，为什么，还会再次出手呢？”
其实，“活”这个字用来形容爱并不恰当，硬要说的话，爱现在依然属于“死”的状态之中。
“你应当是最清楚的，‘杀死’现在的我没有任何意义——你看，我是杀不死的，你那么多的攻击我直接抗下，也完全没有任何损伤不是么？”
她这样说。
“明明是无用功，为什么还要如此执着？我不记得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由既成的事实引出谎言，然后用谎言当做筹码质问曾经的朋友。
——这大概并不是好女孩的作为。
但是，既然已经身处绝境，那便只有拼死一搏。
况且，这确实是她想要知晓答案的疑问。
然而少年并没有给爱答案，他只是站在那里，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盯着那个“星球”上方的云朵，就像是连站着都花费了他全身的力气，然后转身，看着爱。
似乎，就在他们彼此在对方的视线中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
名为暮的少年，此刻才是真正像是从地狱归来的存在，不是终于摆脱桎梏的恶鬼，而是历尽九死终于脱逃的人类。
精疲力尽，生无可恋。
“……”
他的眼里空旷如斯，像是一具傀儡。
傀儡自然是不会回答的，所以他全部的行为使他更加贴近一具傀儡。
白衣的女人叹了口气，自觉的退出少年的视野。
“是吗，那真是遗憾。”
他说。
“哈哈……你已经连死的资格都被剥夺了吗……非生非死，非人非鬼……异类……你也是和我一样的怪物呢。”
语调是平的，声音是冷的。
“如果死不了的话……那就破坏吧，你的灵魂……灵魂你还是有的吧……”
暮空洞的眼神里燃起鬼火，他的手中，凭空多出来一柄长矛。
完全没与理会爱的话语，少年的精神似乎已近完全沉入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似乎已经再也听不进任何人的话语。
——疯魔了。
那柄长矛，是暮熟悉的样子。
用记忆做出来的东西，直接与灵魂相连。
没有人知道，他是想要同归于尽的。
不是不这样就无法战胜对面的人，只是，他也不想再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去。
发生了什么？！
如果说千年前杀死自己的暮与刚刚相逢的暮与曾经的朋友暮判若两人，此时的暮也与刚刚相逢的暮判若两人。
对方，是真的想要彻底摧毁爱的。
可怕。
可怕。
可怕。
这份恐惧，爱感受过。
绝望的噩梦。
那是她曾经死去的同时，感受到的东西。
她想要逃开。
从死亡的阴影里。
但是，不可以。
那时，她就是逃开了的，所以，就对不会再逃开了。
胸口在隐隐作痛。
那大概是旧伤的后遗症吧。
大家……抱歉，等不到你们回来了。
爱，大概撑不下去了。
对不起……陆生，没办法陪你走下去。
对不起……叶王，我最终还是没能拯救自己。
——来吧！
即使是湮灭，我也不会逃避。
只是因为很害怕，所以小小的闭一下眼睛，应该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