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旅人》酒熏

6、海伦花园

　　第二日一大早，丝路准时醒来，刚收拾好准备去实验室，这时走廊那边忽然传来招呼声。
　　“爱丽丝？”
　　她望过去，叫住她的正是从安海森房里探出头的爱伦。
　　“有事吗？”
　　“我想喝一杯红茶。还有，我的衣服需要熨烫一下。”
　　丝路想了想，点点头道：“知道了，我下去帮你通知厨房。”
　　走到一楼，她找到管家说明了要求。闻言立即有下人上楼去取衣服，可管家一听到泡茶的要求，顿时露出为难表情。
　　“怎么了？”
　　“您和少爷都没有喝早茶的习惯，所以厨房向来没有准备。而且……今天几个懂得泡茶的人都出去采购食材了。”
　　啊？
　　管家整个脸都皱到了一起，“糟糕，爱伦小姐一不开心，少爷一定会责备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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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去吧。”
　　“爱丽丝小姐？”
　　她笑笑，在管家千恩万谢的目光中，炮制出一杯卖相良好的红茶。
　　幸好在某个位面有学过……丝路嘀咕着，端着红茶上楼。结果楼梯走到一半，上方传来冷淡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正要下楼的安海森，与丝路正面相遇。
　　不知怎么，一见到金发少年她便想起了昨夜的事。强行命令自己停止回忆，她迅速道：“这是你未婚妻要的红茶。”
　　“怎么在你手上？”
　　“因为她让我泡红茶。”
　　安海森皱眉，这时身后传来轻快的声音，“安，我准备好了。”正是漂亮打扮的爱伦追上走在前面的少年，恰好撞见这一场面。
　　“……安？”
　　“给我。”
　　丝路把红茶递给安海森，然后他命令道：“你先去乔伊的实验室。”
　　“知道了，我回房拿了包就去。”

　　少女依次从两人身边走过，而爱伦挽住安海森的手臂，紧贴着他一起下楼。
　　走出门的时候，安海森忽然道：“爱伦，大概是我昨天没有解释清楚。”
　　“啊？”
　　“其他人你可以任意使唤，但爱丽丝不行。”
　　“……知道了。”爱伦垂下头，忽然低声喃喃道：“昨天晚上，我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可她知道。”
　　安海森皱眉，“实验室的事，她是助手。”
　　“可我昨天问你的时候，你的原话明明是‘没什么，一个奴隶’，所以……我就让她帮我泡红茶了。”
　　闻言安海森没来由地一阵焦躁。
　　“总之我现在说清楚了。”
　　静了一下，爱伦低声道：“安，你对她很特别。”
　　安海森面无表情，“她很有用，不能在无聊的地方浪费了。”
　　“仅仅是这样？”
　　“当然。”

　　到了实验室，丝路照常开始药剂实验。她非常专注，以至于另外两人到了实验室都没有注意。
　　忽然耳旁传来声音：“爱丽丝，你做的是什么实验呢？”
　　她抬头，只见一向坐在旁边的爱伦此时站到她的药剂实验台前，好奇地望着满满的材料书籍与试管。
　　“我在调配一张古代配方。”
　　“听起来很厉害！听说古代配方非常难。”
　　“是吧？”
　　“那，你一定有什么研究成果了吧。”
　　“……还没调配出来。”
　　爱伦睁大眼，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道：“不会吧？可是安说你很有用呢。”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怪怪的。一时之间，丝路不知怎么接话。
　　这时听见两人对话的安海森走过来，看了丝路一眼，淡淡道：“既然还没有结果，那就转去做别的。”
　　丝路茫然，“为什么要放弃？我做了很多天了。”
　　“有结果吗？”
　　“没有，但是……”智脑的解析度已经到78%，离成功之日不远了。安海森打断道：“既然没有，那就做别的。”
　　“……可我很快就能出结果了，再给我几天时间。”
　　“现在就去。”
　　丝路咬牙。这种要求根本就不合理，让人怎么接受？
　　见状安海森冷冷道：“又想反抗了吗？”
　　少女索性放下试管，微仰着头直视他，“我拒绝是因为你说得不对。”
　　安海森面无表情：“那又怎样？”
　　她顿时明白过来。
　　无论对错与否，安海森想要的是态度——无条件的顺从。现在距离同调结束只有三日了，她完全可以暂时忍下，反正做其他的也没什么大碍。
　　可是……
　　林丝路一动不动，直视安海森。
　　金发少年的眼眸似乎闪过了一丝焦躁，冷冷下令：“你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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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她出去是方便打架吗？丝路默然跟了上去。临走前，丝路瞥了一眼爱伦的表情。
　　未婚夫当着自己的面和别的女人出去，她脸色有些发白，不甘地咬着唇。即使那样，可没有安海森的话，她就是不敢跟着出去。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先是一阵冷冷的沉默。
　　这次是丝路先开口：“出来做什么？打一次吗？”
　　“如果赢了你就会顺从？”
　　“当然不会。”
　　见他冷着脸，丝路又道：“因为你说的我无法接受。”
　　“奴隶必须接受，不管他愿不愿意。”
　　“所以我不会真正成为你的奴隶。”
　　“反抗是要死人的。”
　　“可我还是无法接受。”
　　“在死亡面前，每个人都会接受。”
　　“总有人不是那样。”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那也不会接受。”
　　“你！”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安海森这种神情——湛蓝的眼眸充斥着无比的焦躁。空气仿佛失去了活力，死一般的寂静凝固着。像他那样杀戮果决的人，还未动手就能让人全是冷汗。
　　丝路本来已经做好了动手的准备，可安海森闭了闭眼，眼里的焦躁被强行压下，然后他转身推开实验室的门，身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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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居然不打？
　　为什么？她大概是第一个把他逼得那么彻底的人，他为什么不杀她？
　　丝路在原处站了会儿，慢慢推开门，走到药剂实验台前，继续做古代配方的研究。这下，绝对没有任何人打扰她了。

　　接下来，实验室的气氛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像是冰冻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发疯。
　　丝路罕见地一语不发，安海森更是浑身散发着冰冷混杂焦躁的气息，仿佛稍微一碰就会爆炸开来。熟悉后者脾气的乔伊和爱伦行事都非常小心，他们深知，在这时触怒一向强势而不好相处的金发少年，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在这样的气氛中，渡过了三天。
　　这天乔伊依旧在培育实验体，忽然眼前的仪器覆盖上一层绿光。他下意识抬头寻找绿光来源，只见那边的药剂实验台上，一个试管正散发出莹莹绿光，其光之盛，几乎照亮了整个实验室。
　　那是……
　　丝路从一大堆仪器中抬起头，看不出任何情绪。
　　“我成功了。”

　　成功了？
　　她真的调配成功了？
　　乔伊的神色明显带着激动，这对一向温和平淡的他来说太难得。爱伦神情复杂，下意识看向安海森，后者的神色反而平淡无波，
　　“小艾，谢谢你。我带她回来了。”
　　“……不客气。”
　　喜悦的乔伊迅速和安海森讨论起来，后者虽然依旧冰冷，至少还能正常交流。一旁的丝路听着他们的谈话，这才明白她奋斗多日的药剂是做什么的。
　　学院东侧有一个禁地——海伦花园，极其危险，但是乔伊的恋人在里面。之前他曾和安海森去找过，却被同一关拦住，而她刚才的成功品，就是用于那一关安全通过的药剂。
　　安海森看着丝路：“你实战很强，明天一起去。”
　　“……知道了。”
　　一旁的爱伦看了看安海森，又望望不远处的丝路，神色变幻不定。然后一向听话的她忽然开口道：“安，我也要去。”
　　安海森一言否决，“不，那里很危险。”
　　如果是以前爱伦一定乖乖接受，可这次她再次看了一眼两人，微咬唇道：“我还是想去。安，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丝路惊讶地看着她，而安海森的眉已经慢慢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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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突然鼓起勇气的爱伦，安海森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最终起身道：“去吧。”

　　一晚的休息后，第二天一行人启程。
　　出发的路上，乔伊简单介绍了海伦花园的来历。那是一个存在非常之久的巫术之地，灰手套学院的三大禁地之一。里面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怨灵、怪物，也生长着非常多的珍稀材料。每年为了材料而去的人不知凡几，可能够回来的人寥寥无几。
　　“我和乔伊去过多次，有些地方探明是短暂安全。一定要紧跟我们，绝对不准到其他地方，知道吗？”
　　“明白啦！”爱伦甜甜笑着，似乎只要和安海森在一起，其他什么都不在意。
　　丝路倒是非常谨慎，把他的每一个叮嘱都记在心里。这里是巫师的世界，有着非常多诡异的巫术和怪物，她不熟悉自然要非常小心。
　　越靠近海伦花园，人烟越是稀少。当远远望见一片荒芜破败的庄园时，乔伊轻声道：“到了。”
　　站在作为入口的祭坛上，安海森取出一盏铜灯，示意几人握上把柄。
　　“记住，这座花园白天黑夜完全是两个概念。我们必须在落日之前出来，否则在那里待上一夜，几乎没有生还希望。明白吗？”
　　几人同时点头。
　　随着光芒一闪，天旋地转，下一刻，四人出现在了花园内部的一处祭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