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倾心》命运早已注定

2、第二夜

　　第二天一早，Pchy穿着白大褂从更衣室走出来，准备进入对面的实验室开始做实验，用昨天提取好的大肠杆菌DNA做PCR扩增，之前他对大肠杆菌MG1655进行了arpA基因的敲除，今天要检测一下基因敲除是否成功，如果成功了，就对基因敲除后的大肠杆菌进行不同条件下的培养，并检测各种条件下的大肠杆菌生长速率，并将数据作成生长曲线图，鉴定arpA基因在大肠杆菌体内所发挥的作用。

　　这时教务处主任拿着一份学生档案赶来了：“Pchy教授，请等一下！”主任心中暗自庆幸，幸好赶上了教授没有开始实验，否则不知道要等多久了！Pchy拥有全校“最严谨、最铁面教授”的称号，一旦实验开始，即使总统来视察也绝不中断，如果有谁打断了他的实验或思路，他一定会好好惩罚那个人！这点他的学生最深有体会了。不过Pchy也有这样做的资格，Pchy做实验的技术是无与伦比的，他的思维也超出常人，他读硕士的时候，甚至做实验推翻了他导师的一个著名猜想。Pchy是W市最年轻的教授，今年29岁，一年前，是他读博士后的最后一年，他在世界著名的科学杂志《Science》上发表了一篇关于大分子进化的文章，证实了一个在三十五亿年前关于细菌进化过程中的猜想，这让Pchy享誉国内外。接到Pchy文章发表的消息之后，学校立刻就授予他教授的职称和硕博导师的资格，并为他筹建了设备最先进的生命科学实验室，还拨了大量的研究经费给Pchy。

　　“什么事？David先生？”Pchy停住脚步。

　　David面有难色，想了一下还是决定直说：“呃，有个学生指定你做他的导师，他要跟着你学分子生物学，他的上课时间是每天晚上八点到十点，没有双休，从今天开始。”

　　“晚上？！你知道的，除非有实验非得晚上做不可，否则那是占用我的休息时间！我不接受！”

　　“这个……不接受不行啊！校长说，如果您不接受，就辞退您！而且不会让您白加班的，晚上加班每小时600美金！”David说到每小时600美金的时候眼睛圆睁，口水都要掉下来了，这种好事怎么就从来都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需要休息和思考的空间！我拒绝！”

　　“可是……您别让我难做啊……这个您还是拿着吧！您说话比较分量，您亲自去找校长说吧！”David把学生档案递给Pchy，就迅速逃走了，Pchy的黑色气场压迫得他喘不过气来。

　　Pchy接过档案，走进办公室，把档案扔在桌上，就转身进了实验室。

　　不一会儿他的学生也来了，大家在实验室里忙忙碌碌直到中午。Pchy今天要做的PCR实验很简单，把DNA母片段、酶、反应缓冲液、反应底物等加入小型EP管中，再放进PCR仪中，设置好反应温度和循环次数，剩下的工作就交给机器了，直到反应结束，把产物拿出来，短期保存放进4度冰箱就可以了，长期保存的话，就放进-20度，当然也可以直接用来做下一步的实验。

　　每天中午学生都会给Pchy带午餐，但是Pchy很少按时吃饭，所以办公室里有一台微波炉，是学生们专门凑钱为总是错过午饭的Pchy买的。当然，后来Pchy把买微波炉的钱双倍发给每个学生当助学金，Pchy的学生不多，两个硕士，一个博士，毕竟他才刚刚当上教授。Pchy包下了实验室所有人的午餐费，他把一张信用卡给了他的博士生Alan，让他负责午餐吃什么，他们从来不去学校餐厅吃价格低廉、没有营养的饭菜。Alan知道Pchy喜欢吃中餐，他总是很负责地注意食物的营养搭配，每天都换不同的菜式，固定在一家高档餐厅定制他们的套餐。

　　今天，Pchy的实验很轻松，到了午餐时间，他换了衣服坐在办公桌旁准备开始吃午餐，一眼就望见了那份学生档案，不禁有点好奇，是谁非要指定他做导师？而且还是晚上上课，外面夜间大学多的是呢！如果我拒绝还要辞我的职？这简直太荒谬了！他以为他是谁？等一下我就去把这东西还给校长！Pchy把档案从桌角移到自己手边，翻开封面，看到照片的一刹那就惊呆了：“Mario！”Pchy不由惊呼，脑子开始飞速转动起来，自己的贵人要来当自己的学生？！昨天晚上后来的气氛实在有点尴尬，所以在等Mario喝茶的时候，他一直望着窗外，本想问Mario要联系方式，但是左思右想，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毕竟是萍水相逢，大家来酒吧就只是为了放松，人际关系什么的最讨厌了。出了酒吧之后，两人就互道再见，Pchy也没有指望能再见到Mario，他本来想今晚再去那个酒吧碰碰运气的，这下不用了，只要在实验室呆着就可以了。没想到Mario也对分子生物学感兴趣，他是做什么的？Pchy往信息栏看去，除了姓名以外，其他栏目都是空的！只有最后的入学推荐人那一栏有着校长的亲笔签名。这么神秘？貌似Mario来头不小。他居然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查到了自己，还搞定了入学手续！想到那高额的加班费，Pchy想，也许Mario真的是个纨绔子弟，只是来实验室玩玩的，因为他的生活哲学应该是快乐至上，但他又隐隐地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Mario到底是什么人？

　　下午，Pchy将上午的PCR扩增产物进行了电泳和胶回收，这是一个纯化所需DNA的过程，只花了一个半小时Pchy就做完了，之后他将EP管装着的纯化DNA融合片段用快递寄去了测序公司，接下来就是等待测序结果了。Pchy一边在网上查阅着生物文献资料，一边在心中期待着晚上和Mario的见面。昨天在酒吧Mario给自己带来了震撼，今天又一次震撼了自己，他到底是什么人？难道说他在酒吧碰见Mario之前就已经被盯上了？不然一个晚上的时间怎么能做到这么多事？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看的科幻电影，恐怖分子或奸商绑架了大学教授去做危险的实验，制造危险的东西，为了战争或者商业利益，难道自己对Mario也有这样的利用价值吗？不过自己做的是关于大分子进化的研究，应只有纯粹的学术价值而已。哦，不，其实我的实验室里确实可以制造出可怕的超级细菌，只要利用转基因技术改造细菌体内的DNA结构！想到这里他不由地嘲笑了自己一下，简直是异想天开，这可不是小说或电影，而且我Pchy宁愿自己死去，也不会屈服于恐怖分子……这是他第一次在看文献的时候分神，看不下去了，Pchy关上电脑，准备出去吃晚餐，可是一看手表，才下午4点，还早呢！于是他走进实验室，对正在做实验的学生进行指导。

　　晚上，Pchy早就换好了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玩着电脑上的纸牌游戏等待着。他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已经八点零五分了，Mario还没来，学生不是应该比老师早一步到学校吗？

　　“你在等我吗？”Mario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

　　Pchy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刚刚，你看时间看得太入神了。”

　　“不可能啊，看时间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你进来我怎么会没发现？”

　　“好了，Pchy教授，不要纠结这点小事了。不如带我去实验室看看吧！”

　　“哦，好的。”Pchy站起身来，把Mario引到更衣室，将事先准备好的一件白大褂递给Mario，“Mario，没想到你也会对分子进化感兴趣。我倒是对你说的人生哲理感兴趣。”

　　“其实，我对生物一窍不通，也没什么兴趣。”Mario接过白大褂挂在旁边的衣架上，然后脱下黑色的西装外套，里面的白色衬衫有点紧身，身材真好，Pchy在心中评论道，自己太瘦了，也许应该找时间去健身了。当Mario抬起胳膊穿白大褂的时候，衬衫领口处的第二颗扣子因为紧绷的胸肌而从扣眼里脱落了出来，第一颗扣子本来就没扣，于是露出了一大片雪白的肌肤。Pchy看了不由地脸微微发热，嘿，我疯了吗？他赶紧转移目光，望向别处，这时他才反应过来刚才Mario所说的意思。

　　“啊，你说你对生物没有兴趣，那你来干什么？”

　　“我、来、研、究、你！”Mario凑到Pchy耳边，一个字一个字地小声说。

　　“啊？！我有什么好研究的？”Pchy问道，心中骂道，该死的，你看起来像是在诱惑我，我可不是gay，虽然我承认你确实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魅力。

　　“好了，走吧！”Mario扣上了白大褂的最后一颗扣子，没有回答Pchy的问题。即使穿上了宽松没型的白大褂，Mario依旧帅气逼人。

　　Pchy走在前面引路，Mario跟在后面，两人来到了实验室门口。

　　“嘿，等等！”Pchy突然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你对生物没有兴趣！那我们还有必要进实验室吗？”

　　“有啊！我想看你在实验室里工作的样子。”

　　“……”Pchy愣了一会儿，“我可以拒绝你这无聊的提议吗？”

　　“不可以，我是付了工资给你的！你要是拒绝，我就让校长炒你鱿鱼！”Mario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吸血鬼。”Mario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想看看Pchy对此作何反应。

　　“什么？! 对！有钱人都是吸血鬼！”

　　“没错，我就是花钱来吸你血的。”Mario实话实说。

　　“好了，不说这个无聊的话题了。为了不被炒鱿鱼，我服从Mario大人的指示。”

　　“那你就把我当作你的学生，给我介绍一下这些仪器吧！我一个都不认识。”Mario也不多说了，很有趣，看看Pchy什么时候会发现我的真实身份。

　　“这台是高速冷冻离心机，在我们实验室主要是提取蛋白质的时候用的。”Pchy指着进门后左手边第一台仪器说，“这边这台是……”

　　站在Pchy身边，听着Pchy认真介绍着各种仪器，闻着他身上的血液散发出来的阵阵香甜气息，Mario在和自己的欲望做着斗争，他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同时Pchy认真工作的样子紧紧地抓住了Mario的眼球，他根本就没有听见Pchy在说什么，世界仿佛静音了，只有Pchy走动的样子和时不时回头和自己说话的影像充斥着自己的大脑。Mario不由自主地从身后抱住了Pchy的腰，吻在了Pchy的颈项上，獠牙渐渐伸长，快要接触到Pchy的皮肤了。

　　“放手，Mario！”Pchy大声吼道，把Mario从对Pchy的香气和影像的沉醉中惊醒，他松开手退后了一步，獠牙缩了回去。这是Mario印象中第一次失去控制，纯血血族从来都有极其强大的自控力，失去控制这种事是刚刚转变为血族的人类的专利，而作为活了千年的纯血血族Mario竟然会因为Pchy而失去自我！这是他认识Pchy之后第二次失神了！其实从昨晚他下决心研究Pchy开始，他就已经被迷住了，只是今天看来，程度之深超出了自己的预料，真的非常有趣！看来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Pchy的确不会让他无聊，看看接下来Pchy还会给自己带来怎样的惊喜？

　　这时，Pchy已经转过身来，他退得离Mario有八丈远，脸一直红到脖子根，他指着Mario说：“你，你是gay吗？”

　　Mario站在原地，背靠着实验台，笑盈盈地看着正在炸毛的Pchy说：“Gay是什么？我不知道。”

　　“哦，天哪！那你刚才在干什么？”Pchy扶着自己的额头道，在Mario看来这个动作也很美。

　　“我被你迷住了。”Mario的语气很坦然。

　　“……”Pchy无言以对，一个不知道自己是gay的gay吗？还真是纯真呢！

　　“你也被我迷住了，对吗？”

　　“没有！”

　　“那你的脸为什么这么红？而且你心跳加速了。”

　　“……”Pchy再次无言以对，自己为什么要脸红？他瞬间想到了昨晚和Mario对视时的心悸，刚刚看到Mario衬衫下面肌肤时的反应，还有现在都尚未平伏的心跳，哦，天啊！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等等，Mario说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于是Pchy脱口而出：“你不可能听到我的心跳！”

　　“这么说，你是承认了？”

　　“这是你的心理战术吗？”Pchy没有否认。

　　“我不懂心理学。我确实听见了你的心跳。我是吸血鬼。”Mario耸了耸肩膀。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了，下课吧！”Pchy不想再继续和Mario呆在一个房间里了。

　　“哦，不，现在才刚过一个小时，严谨敬业的Pchy教授，您要失职了吗？”

　　“那你能保证不再骚扰我吗？”

　　“我保证。”

　　“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如果还有第二次的话，我就开除你。”

　　“没问题。”

　　现在Pchy真的把Mario当作纨绔子弟了，他开始怀疑昨晚那些有哲理的话是Mario随口说说的，而自己居然会对他有所期待！真是荒唐！

　　Pchy定了定神，又开始继续解说：“这是超净工作台，用紫外线杀菌后可以保持一个无菌的空间。”

　　“紫外线？等等……”Mario从头上扯下一根头发，递给Pchy，“把它放进去。”

　　“啊？！你这是想干什么？”Pchy没有接那根头发，他觉得Mario大脑有毛病！再没有常识也会知道，头发放进紫外线里是不会有任何变化的！

　　“我要向你证明我真的是吸血鬼。”Mario迫不及待想看到Pchy知道真相之后的反应。

　　“你自己放，紫外灯还没开！”Pchy心道，Mario是不是小说看多了妄想自己变成了吸血鬼！

　　“那好吧！”Mario指尖轻轻一触就把超净台的推拉窗向上抬起了二指宽的缝隙，把头发塞了进去，再轻轻一碰关上窗，“开关是哪个？”

　　“这个。”Pchy指了指超净台右下角一排按钮中的一个。超净台的推拉窗还是有一定重量的，可是Mario那么轻松就推开了！他不会真是吸血鬼吧？哦，我在瞎想什么？他一定是力大无穷的健美先生，吸血鬼是不存在的。

　　这时紫色的灯光亮起，当然紫外线是看不见的，但是设计者为了方便实验人员辨别紫外灯的状态，而让紫外灯发出紫光。

　　Mario的那根头发在紫外线的照射下，迅速冒出一缕青烟然后化为灰烬。

　　Mario笑望着Pchy。Pchy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Pchy关上紫外灯，迅速从Mario头上又扯了一根头发，再从自己头上扯了一根头发，虽然他知道自己的头发不会对紫外灯有反应，但还是忍不住要做对比实验。他把两根头发都塞了进去，一根放左边，一根放右边，两根头发之间相隔了15厘米的距离。

　　Pchy深吸一口气，紧紧盯着头发，然后按下了紫外灯开关。和刚才一样，Mario的头发迅速冒出一缕青烟之后化为灰烬，而Pchy的头发还好好地躺在那里一点没事。

　　“天啊！真的有吸血鬼！哈哈哈……难怪我会被你迷惑，原来你是吸血鬼！”Pchy指着Mario大笑道。

　　“你不害怕吗？”Mario侧头看着Pchy问道。

　　“我为什么要害怕，如果你要想吸干我的血，我现在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我昨晚就已经丧命了，不是吗？”

　　“你果然很特别。”

　　“你也很特别，你为什么还不喝我的血？等等，刚才你吻我的脖子，是想喝我的血吗？”

　　“可以说是吧！不过我那时被你迷住了，有点失控，本来是不想的。”

　　“我的血是不是很香？”

　　“相当香。”

　　“好，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你先说你的条件，如果我可以接受的话，就成交。”Mario心想，如果你要让我站到日光下，我一定会拒绝，然后吸干你的血没商量。

　　“你一定会接受的。我给你喝我的血，你配合我做研究，我将是第一个对吸血鬼做学术研究的科学家。”Pchy心中兴奋至极，研究吸血鬼，太有意思了！可以研究的课题太多了，因为人类在这方面完全是空白，从吸血鬼的体貌、行为特征到生物学上的各项参数，都可以研究，最重要的时候，吸血鬼和人类的进化关系！

　　“请称呼我们为血族。”Mario的表情略带严肃。

　　“好吧，血族的Mario大人，请问您同意和我做这个交易吗？”

　　“如果你不公布你的研究结果，我同意。”

　　“当然，不公布，就算公布了也没人会相信。”Pchy心想，这么说来，他可能不是第一个研究吸血鬼的科学家了，那也没关系，反正很有趣！我是一定要研究的。

　　“成交！”Mario微笑着对Pchy说。果然Pchy很有趣，不仅不惧怕自己，还和自己谈交易。一瞬间，Mario已然来到了Pchy背后，一手拥着Pchy的腰，一手轻轻捋开Pchy颈项上的碎发，“那么，我现在可以喝你的血了吗？”

　　“哦，等等！不要这样！我可不想变成吸血鬼。”

　　“你不会被转变的，没这么简单。”Mario的唇已经碰在了Pchy的皮肤上，舌尖轻轻舔舐着颈动脉处的皮肤，Pchy心中又是一阵悸动，真该死！明明知道他只是想喝我的血！

　　“那也不行，我可不想在脖子上留下你的牙印。”

　　“那我要怎么喝你的血？”

　　“请等一下，馋猫大人。”Pchy走到一个柜子面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瓶装的酒精棉球和一个一次性针筒。他将左手的袖口撸到上臂，用酒精棉球擦了一下皮肤，针尖刺进静脉血管，皮肤被刺破的那一瞬间，空气中溢满了血液的香气，Mario不由地闭上眼睛深呼吸，口腔中立时分泌出大量唾液。Pchy抽出了一管约20毫升的血液，这是Pchy实验室里容量最大的针筒了。

　　Pchy拔下针尖，把针筒头朝上递给Mario：“你可以喝了。”

　　Mario接过针筒，拿在手里有点不知所措：“你就这么让我喝吗？”尽管血液的味道已经令Mario快把持不住了，可他不想对着针筒吸血，否则他一定会是史上吸血吸得最难看的血族。

　　“吸血还装什么优雅！”Pchy给了Mario一个白眼。

　　“你一定有一次性杯子。”

　　“好吧，Mario王子殿下，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