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船坞和老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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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恩笑得有些憨傻：“等咱有钱了，咱一定要买一座小岛，然后建一所豪华的房子，娶个美女，顺便买张和两位先生房里一样的大床！”
灰蓝色的海鸥喜欢那晴空万里的日子，那种时候，它们总是会成群结队地在马赛港的近海盘旋，或是冲入碧波万里的海中捕食，或是悠闲地站在海面突出的礁石上梳理羽毛，也可能会来回地走在港口处，去叼那些散落在地面上的小鱼。
德维特却有些怨念地看着面前这只明显过于大胆的白海鸥，像个孩子一般瞪着眼睛执着地看着自己，当然更多地是看着自己手中的吞拿鱼三明治，切片面包被烤得很香，再加上爽口的花椰菜、酸甜的西红柿切片和鲜美无比的吞拿鱼组合在一起的时候那是无以伦比的美味，更不要提在这个时代，能够吃上一口吞拿鱼其实也并不是很便宜的事情。所以，德维特握着三明治的手紧了紧，便看到小海鸥似乎是委屈了一般，侧了侧头，低声鸣叫了一下。
“德维特先生！”卢恩一边跑着一边叫，被几步远的德维特瞪了一眼，才惊觉做了什么而合上了嘴。
德维特叹口气看看已经跑到身旁的卢恩，和有些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的海鸥，又张嘴无声地出气了，他扳下了三明治的一个角，沾上了一点儿吞拿鱼，摆在一旁的货箱上，小海鸥立刻凑过来三两下地吃了进去。
“诶！德维特先生……我也想吃的啊——”
“关掉你的嘴，”德维特一手掌拍在卢恩的脑门上，海鸥已经飞走了，“难道你想表现得连只鸟都不如么？”
卢恩听了立刻垮下了肩膀，一脸抱歉地说：“不想……”
“那很好，”德维特继而在卢恩低下的脑袋上揉了揉，那手感好似短毛的牧羊犬，德维特想着就笑了，从身边的小盒子里面又拿出一块三明治送到卢恩面前，“吃吧，算是奖励，吃好了就带我去船坞，怎么样？”
“嗯、嗯。”卢恩嘴上光顾着吃，只有脑袋在点个不停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就解决了一块差不多有他巴掌那么大的三明治了。德维特有些无语地看着对方仍旧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好笑地又递出了另外一块，这次他不急不缓地说：“没有了哟，还有两块是留给爱德蒙的，最后一块了啊。”
“没有了啊……”卢恩的眼睛立刻变得湿润润的，进食的速度慢了下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尝着，同时很出声赞美几句，“真是、真是没有想到……德维特先生的手艺这么好啊……”
“好了，吃完了就走吧！”德维特更多地觉得是素材好，才能做出这种美味，毫不在意地拍在卢恩的肩上催促着。
“是的！”卢恩拍着身上的面包屑起身，不急不缓地走在前面，不时有热情的码头搬运工和他打着招呼，应该是熟悉的人，德维特略微侧过头，拉开了点距离，观察着周围是不是还有熟人，小心地将领口的丝巾又往上提了提，遮住了自己的下巴。
船坞在码头的另外一侧，相对于搬运场子里的热闹，船坞说不上是冷清，只是人们的对话声音少多了，吵闹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只有节奏井然的敲打声再不断传来。各种尺寸不一的船只或者是浸在水中，或者被反过来放置在岸上，有的破破烂烂，有的则崭新得在阳光下闪着干净好看的光。
那是一艘游艇，洁白无瑕的船底朝上翻着，似乎是又上了一层涂料，那闪烁的白色光芒好像白色的浪花。两个工人正在那儿打磨着船尾，精致的镂花让法国人的浪漫表露得淋漓尽致……
工头似乎是注意到了卢恩，笑呵呵地走过来：“卢恩，你来了！快来看看啊！这真是漂亮。”
“是啊，真漂亮！”连德维特这不懂船的人，都能够出言赞叹，可见这艘船制作得非常精良，同样令德维特赞叹的还有爱德蒙的智慧，这艘船可以算是爱德蒙一个人设计改造出来的，现在看来，那个男人并不仅仅是会驾驭一艘船的水手。
“嗯啊……是还不错……”
“啊！”德维特被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黑衣男人下了一跳，盯着看了半天才发现这个将自己彻底裹入黑暗当中的男人正是上午出去打听消息的爱德蒙，他现在正是一身黑色的衣服，连脸色看上去都比早晨出发时候要差得多，德维特想了想，还是觉得问出口，“……你看上去不好，打听到的休息……”
爱德蒙抬手制止了德维特，他穿得很正式，像个巴黎来的绅士，所以，做起这个动作类相当有气势，德维特立刻住嘴了，静静地看着他。爱德蒙别过眼，直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船厂主人的面前，连原本在说着话的卢恩也朝后退了两步，恭敬地低头。爱德蒙高傲地点点头，好像很满意的样子，尽管没人看出来他究竟在满意游艇的外形，还是卢恩的反应。
“这船不错，你做的很好。”爱德蒙的声音显得很刻板，没有一丝起伏，自然也听不出他的情绪。
船厂主人心中带着忐忑地回答着那个一出手就是一颗红宝石的大富豪：“我的荣幸……”
爱德蒙打断他：“还有几天？我希望能够尽快。”他的语速很快，可是，每个字都非常标准、清晰，听在人的耳里很是明白。
“只需要再多一天，一天就够了，今天天气很好，明天就可以反过来作业了……我想您后头就应该能够站在这艘游艇的甲板上，享受出海的乐趣了。”
“很好——”爱德蒙像是所有贵族都会做的，在愉悦的时候，将音调变高，字尾的那个音拉长，“记住你的话，后天，我会期待的。”他冲着那船厂主人又点了点头，接着转头看向卢恩，“卢恩……”
“啊？啊！”卢恩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从自己的内贴袋里摸出了一个双拿破仑（差不多四十法郎），在爱德蒙的示意下，递到了船厂主手中。
“工人们也需要休息，你们赶工幸苦了。”爱德蒙放轻了声音又说了几句，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开。
午餐之前，爱德蒙再也没有提过半句关于自己的事情，德维特心中也有了猜测，所以正午的阳光刚刚划过天空正中之后，他就让卢恩回去守着老旧的船，自己追着爱德蒙跑了出去。
“爱德蒙，你……你的父亲？”德维特一直以来都是心思单纯的，尤其是面对爱德蒙的时候，他本来想要稍微斟酌一下语句，可是当嘴巴张开来的时候，自然地将话说出了口。
“诶，”爱德蒙脚步顿了顿，好像是在等德维特走到自己的身边，他将头向着德维特的方向移动了一下，看着已经走到自己身边的人，说，“死了啊……我想过这样的情形，可是，真的、真的知道的时候……好像是另外一种情况啊。”爱德蒙自嘲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如果不仔细听，完全听不出异样，他极力想要抑制自己的感情。
德维特没有说话，只是一把抓住爱德蒙的手，小心地将对方的手扳开，将自己的放入爱德蒙的手心当中，和他紧紧地握在一起。爱德蒙的力气很大，在这种时刻，似乎变得更大了，然而，德维特脸色不变，甚至对着爱德蒙扬起了浅浅的笑容。
“我在啊，爱德蒙，我一直在的呀。”
爱德蒙微微弯腰，将自己的额头一直抵到德维特的肩上，发出了几个鼻音好像是在回应德维特，但听上去更加像是压抑着哭泣。
德维特叹息着，轻轻地拍着爱德蒙的肩膀，没有移动半步。
过了好一会儿，爱德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他除了眼睛有些红也并没有什么，随后便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德维特，松开手：“我、太用力了。”他将德维特的手托起，反复地观察着，在发现了几处红痕之后，有些愧疚地揉了揉。
“拜托啊！我也是男人，这种没什么的吧——走了，爱德蒙！”德维特红着脸，抽回了手，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脸和耳朵会红得发烫，只是将手被别人揉几下，感觉就会呼吸困难、心律不齐，这好像不太正常。
爱德蒙应了一声，便将眼光放到了路上，他自然地谈起了自己过去的家：“……只要一直走，走完了诺里史路，就是米兰巷了，可以看到那边、那边有一所只有六层楼高的房子，我和父亲两个人一直就租房子住在那儿，那时候没有钱，自然就只能租那最便宜的一间，所以实在六楼，一共就只有两间的房子，就算是没有什么东西，可是一到夏天就会很热、很热……”
“是那间吗？”德维特停在一棵大树旁边，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屋子，不大不小就杵在不远处。
“是啊，父亲很爱花的……如果是他的话，到了季节就能看到六楼那边爬满了牵牛花，各种颜色的花，衬着稠密的绿叶，从远处看来就好像是彩色的波斯挂毯，很好看的……我每次跑船回来，远远的，就能够望见了……不过，现在都不可能了……”
“去买下来吧！”德维特扯着爱德蒙的袖子，“把那所房子买下来，爱德蒙想看什么样的花，我、我们一起种啊。”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船坞和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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