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江山谣》堇色鸢尾

4、王爷夫君

　　听完，清影的心凉了半截。怎么说蕊儿也是为了救她才……看拂晓说得如此云淡风轻，难道在这个世界，人命就这么不值钱么？

　　拂晓心细，察觉到她变了脸色，立马安慰道：“王妃莫要感伤，这不是您的错。她若不这么做，让王妃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宁将军怪罪下来，也是要处罚她的。以她一命换王妃一命，是值得的。相信宁将军知晓此事，也会念及她的付出，妥善安置她的亲人。”

　　见清影久久不语，她继续说：“正因蕊儿妹妹不在了，王爷才命奴婢前来伺候。奴婢今后定当尽心侍奉王妃，莫敢有二心。”话毕，她又向清影行了个大礼。

　　宁清影毕竟是个现代人，不习惯这跪呀拜呀的，于是开口道：“快起来吧，以后私底下你就不用对我行礼了。”

　　“是。”拂晓对她的言辞略感讶异，缓缓起身拿起木盆朝床边走来，“那现在就由奴婢侍候王妃洗漱更衣吧。”

　　“不必了，你把东西放那儿吧，等下我自己来就好。我有些头疼，打算再休息一会儿，你先下去吧。”清影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

　　“是。”她顿了顿，“想来王妃也饿了，奴婢已备好早膳，待王妃洗漱完毕，即可用膳。”

　　“嗯。”

　　“奴婢告退。”拂晓依然是端正行了一礼，转身走出内殿。

　　拂晓走后的这段时间里，清影回想着她的话又捋了捋自身带的记忆，算是整理清楚了思绪。

　　她所穿越到的这个朝代与所处的轩裔国，都非历史上真实存在的。轩裔国外还有北疆，南羌和齐闵三个大国以及众多小国，连年战火不断。即便在国内，党派之争也尤为严峻。以至轩裔表面上看虽实力强盛，其实已陷入内忧外患。为此，本国太子与北疆公主进行了联姻，一来是与北疆缔结盟约，共同压制另外两国；二来也为太子日后能够顺利登基创造有利条件。再说到二皇子梁王也不甘落后，他与朝中重臣白丞相的女儿结亲，亦巩固了自身在朝野的势力。多年来两人明争暗斗，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权力间的制衡，不让任何一方独大。

　　至于自己的现任夫君泠王，是三皇子。据她脑中残存的记忆来看，这个人……很是神秘。二十五年前，他的生母蓝妃因私通侍卫而被打入冷宫，那时的她已怀有身孕。后来产下皇子，皇帝也依旧对他们母子不闻不问。过了五年，蓝妃病逝。当年轩裔与齐闵实力相当，两国看似有意交好，实则借机修整战备。皇帝便把年仅五岁的陌沉作为交换的质子送往齐闵。再往后，轩裔国实力日趋强大。齐闵深知敌不过，便以两国曾经交好为由，欲换回质子，并许诺给予轩裔十座城池，才免去一场战争。待陌沉回国后，皇帝赐予他封号为“泠王”，以身体孱弱为名将他安置在王府，实为软禁之。从那以后，他便再没踏入过皇宫半步，且受到王公贵族与朝臣们的排挤。除了每月朝廷那少之又少的俸禄外，再无其他薪金。

　　最后说回自己。她的原身本是将军之女，偏偏爱上了最不受宠，又不涉朝政的闲散王爷，不顾一切地要嫁给他。因宁将军十分宠爱女儿，便依着她答应了这桩婚事。谁知大婚当晚会发生火灾，令她险些丧命。若说是天意，那么当晚为什么又有人要追杀她？若说是人为，她心中虽有想法可并无证据，又该向谁诉说呢？

　　清影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倦意甚浓，再度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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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顿步于醉香阁门口。

　　说起醉香阁，在帝都尹城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是家极为奇特的青楼，开张不过短短两年便名满轩裔。外人看来，在于其中美女如云及接客范围之广。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再加上过往的商人旅客，江湖人士等。只要有银两，就是醉香阁的恩客。如此种种，使它成了鱼龙混杂之所。

　　“陌沉”收起方才的一脸凝重，迈入了大门。长长的走道上，琉璃灯盏轻流转，各式各样的奇珍满目琳琅。一股幽幽暗香混合着美酒的醇香扑面而来。清晰却不浓郁，闻着久了气味会加重，让人有种醉于芳香的错觉。到了大厅，他环顾四周寻找着接头之人。此时，一位身穿鹅黄色长裙的女子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朝他走来。女子清秀的脸庞微微泛红，带着几分醉意径直撞到了他的怀中。他下意识地搂住女子，发现她的锁骨处有个熟悉的标志，确认了她是主子所派之人。

　　女子眯着眼，朱唇微张，笑嘻嘻地说着胡话：“来呀公子，我们再饮一杯。”

　　“美酒不若美人香，饮酒不如寻欢。”他同样回以微笑，“姑娘意欲何为？”

　　女子环住他的肩膀道：“酒和人，奴家都想要呢。”

　　他会意，随即双手横抱女子，往她所暗示的厢房走去。

　　碧水间——

　　厢房内空间甚大，布置也很精巧。只是现在的他没有闲工夫欣赏这些，反倒有种不祥的预感。

　　女子进房后便恢复了正常神情，没有分毫醉意。她走到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挪动着一尊玉石雕像，开启了屏风后的密室。她隔着屏风对里头的人欠了欠身：“回禀阁主，洛公子：人已带到。蓼蓼先行退下，为阁主守门。”

　　说罢，蓼蓼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

　　密室格局简单，色调阴冷。一男一女对面而坐，男子正闭目养神，女子嘴角带笑沏着茶，神情优雅闲适。

　　不知怎么的，阡俞越是走近密室，越觉得四周气压变低，让人喘不过气。待他看清男子的相貌后，心头一震。没想到……主人竟然回来了。

　　“属下参见主人。”阡俞低首，单膝跪下道。

　　回应他的只有茶水流动之声。过了许久，就在他以为不会有回复时，陌沉缓缓睁开了眼。

　　“昨夜若非本王及时赶到，只怕今日躺在王府的……”陌沉语气淡淡却充满杀意，眼角余光轻扫过他，“是一具尸首。”

　　阡俞被看得毛骨悚然，头垂得更低：“属下该死！是属下失职，没有照看好王妃。求主人再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定当将功折罪！”

　　“为了区区妾侍，忤逆本王。”陌沉的食指一下一下叩着桌面，“你说，本王该如何处置你们？”

　　提及心上人，他再也无法镇定：“主人如何惩处，属下都无怨言。但属下敢以性命担保，此事绝对与芩儿无关，只求主人放过她！”

　　隐藏在陌沉手中的利器微微露出了光芒。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沐芷柠轻轻地搭上了陌沉的手背，而后递给他一杯热茶，笑着说：“茶凉了，可就不好喝了。”

　　陌沉知晓她的意思，便暂消杀心，接过茶盏细细品尝着。

　　沐芷柠浅浅一笑，又往空杯中倒了茶水，起身走至阡俞跟前：“来一杯么？”

　　“这……”阡俞抬眼看向陌沉，未见他有任何指示，从而略显得不知所措。

　　“呵呵，沉，瞧你把他给吓得。”芷柠忍不住笑意，佯作怪状，“放心吧，没有毒。”

　　“……谢阁主。”他接过茶杯，一饮而下。

　　芷柠挑眉看看阡俞，又看看陌沉，对比之下感叹道：“啧啧，如此相似的一张脸，可性格气质还真是截然不同呢。”

　　她转了转灵动的眼珠，一丝狡黠的神色掠过眼底：“沉，你把他交由我处置如何？”

　　听她有此要求，陌沉毫不犹疑地应允：“好，便听阿柠的。”目光之柔和，早已不再像方才看阡俞那样的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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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缃羽殿——

　　宁清影洗漱完毕，正细看铜镜中的自己：及腰长发乌黑顺滑，身型体态娉娉袅袅。眉梢弯似新月，眼眸灿若星辰，唇如丹霞晕染，肤白胜雪亦吹弹可破。即使此刻未施粉黛，面容也憔悴了些，却丝毫掩盖不了她的美貌。

　　她小声嘀咕着：“不愧是官家小姐啊，保养得比我一现代人还要好，算是个美人胚子。只是……不知道头上这伤会不会留下疤呢？”

　　“叩叩叩……”几下敲门声传来。

　　宁清影立即停止住在镜前臭美陶醉，端正了坐姿道：“进来吧。”

　　拂晓端着盘饭食和汤药缓步走进内室。中药的气味浓郁，逐渐在屋里散开。

　　清影闻到药味儿紧拧眉头，捂着鼻子嫌弃道：“这什么呀？味道好重，快拿走！”

　　“请恕奴婢无法从命。昨夜大夫特地交代，让王妃多休息，定时喝药，换药，否则伤势难以痊愈。”拂晓一脸关切和坚持，“王妃，良药苦口，等您用完早膳，待一阵再服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