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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Period.15 疑心暗鬼 ...

  •   虽说恢复得还算不错,岫野椋仍是请了几天假没去上学。额头上的伤口还未拆线,包着绷带和纱布实在是太惹眼了,花了很大的气力安抚岫野知和子后,岫野椋已不想再跟同学解释自己受伤的原因——不管是像折原临也那样胡说八道“在人行天桥下被板砖砸了”,还是把“莫名其妙卷进三年级两个人间祸害的械斗中不幸挂彩”的事实说出去,对谁都没有好处,岫野椋干脆就躲在家里图个清静。
      而这竟也没能如愿。
      在请假休息的第一天,按照学校的时刻表算来,放课后不久,水户清见就登门拜访了。
      “椋,你……!”“别担心,清见。这个只是看着吓人而已,伤口已经愈合了……”岫野椋刚想敷衍,就被水户清见抢了话头:“果然他们说的是真的!”岫野椋眼皮一跳:“他们?谁?说了什么?”水户清见露出了愠怒的神色——实属罕见,在岫野椋的印象里,她素来是个温和的人:“这个伤,是折原临也弄的吧!有人看见你卷进折原临也和平和岛静雄的纠纷里去了,他们说你在周末的街头血溅当场!我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是在我们看完电影之后吗?!”岫野椋赶忙解释:“没那么夸张,意外罢了,折原学长也不是故意的……”
      硬要深究的话,让她受伤的也不是折原临也,而是扔出那个路标的平和岛静雄,至于后来直接被送进岸谷氏的医疗研究所的事,岫野椋完全不打算说出来——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清见你,提起学长的事完全不用敬语啊……”她咽下了后半句:而且你好像在针对折原临也。
      “那个人……!!”水户清见气得嘴唇发白,神色几乎显出几分狠戾了,“也配被称为前辈吗!分明就是来神最危险的人物——说到底椋为什么会和折原临也扯上关系呢!这不就给自己惹来麻烦了吗?!”岫野椋惊讶于水户清见反常的激烈态度,有些发怔:“清见真的很讨厌折原学长啊……”
      岫野椋禁不住回想了一下,她发现水户清见对折原临也的反感也并非突然萌生而是早有了迹象:有那么三五次,岫野椋在学校里和折原临也打上照面,还没等她好好和他打个招呼,水户清见就会找借口把她拽走——那么失礼的举动实在不符合她的风格。
      “这和我讨不讨厌他没有关系。”水户清见辩驳道,“折原临也就是那样的人!”“怎样的人?”岫野椋反问。“这……”水户清见一时语塞,“总之不是什么善茬……”
      水户清见言辞模糊地提起来神两大恐怖分子惹是生非的风闻,甚至连外校的不良都牵扯其中。平和岛静雄总是麻烦缠身,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那些恶性事件中,总少不了折原临也煽风点火。
      联想起第一次见到折原临也时的场景,岫野椋丝毫不怀疑这些所谓的谣传多半是真的。撇开她和折原临也为数不多的正面接触,那些关于他的闲言碎语她也早有耳闻——个性糟糕、兴趣古怪,头脑聪明但算不上不合群,行事举止让人摸不着头脑,偶有出格;国中时靠暗地里组织棒球赌博发过横财;曾有捅伤唯一的好友岸谷新罗的前科,为此接受警察辅导;在某个特定群体内拥有不正常的号召力,身边时常围绕着一批信徒似的女学生,据说曾害一名学妹退学,具体情况知情者甚少——要说这样的家伙有一个已经敬谢不敏了,那么更令人退避不及的就是把与其最不对盘的另一个来神恐怖分子,平和岛静雄一同拎上台面。这两个人一旦撞上,总是伴随着毁灭性的杀伤力,在池袋范围内都相当出名。
      一言以蔽之,劣迹斑斑,疑点重重。折原临也这个存在本身,好像就已经违和到了极点。可在岫野椋思考着这个传闻中的折原临也的时候,伫立在晚风中的那个折原临也总是不期然闯进来打断她的思绪。
      “我想为你实现你的愿望。”——他究竟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对此抱以怎样的心情?岫野椋很困惑。她不擅长揣摩别人的心思,因为以往遇到这些麻烦的问题时,只要听从森岛直辉的建议就好了……可她已经决定不再那么做了。以折原临也的那番话为契机,她头一回意识到自己对森岛直辉的过分依赖,长期接受森岛直辉的诊疗还有一个后果,就是她很容易被特定的言语影响,不知不觉地接受隐藏在话语深层的逻辑传导与暗示。
      可以说,折原临也和森岛直辉在岫野椋这里的第一回过招,是折原临也略胜一筹——但这不代表岫野椋就倒向了折原临也,如他所言完全地信赖他。至少她认为,她和折原临也之间,还远远谈不上“信赖”——她来不及深思也没有那样的本事,只是凭直觉下了判断而已。
      “折原学长的事……就这样吧,我以后会注意的。”岫野椋潦草而含糊地说了个结论,想把这茬带过,而水户清见还想再说些什么,又立刻被她打断,“清见,今天没去部活吗?”水户清见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岫野椋会突然提起部活,支支吾吾地:“部活,今天……”
      “你被欺负了吗?”——只有在这件事上她异常敏感。
      岫野椋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往下滑落到水户清见的校服袖口,水户清见下意识缩手,却被岫野椋一把抓住。
      “痛……!”
      岫野椋捏着她的手腕捋起袖子,只见手腕处裹着绷带,绷带下有一大块骇人的瘀青蔓延到掌根,青紫中隐隐泛着血色。
      岫野椋的眼色顿时比刚刚水户清见提起折原临也时更加凌厉:“谁做的?”“是我自己没留神,从楼梯上摔下去了……没关系,只是有些扭伤,很快就会恢复的。”“清见是那么冒失的人吗?”“我……”“我再问一遍,是谁做的?”岫野椋略作停顿,追问道,“桃川学姐吗?”观察了一下水户清见的脸色,她自言自语道,“原来如此,是没有留下直接证据的做法吗?她们也没那么……”
      水户清见看得清清楚楚:岫野椋嘴唇翕动了一下,是把“愚蠢”这个词咽了下去。一股莫名的凉意爬上她的脊背——她还从未见过岫野椋表露出这种具有攻击性的敏锐以及咄咄逼人的态度。况且,岫野椋什么时候还学会察言观色了?她刚才还说自己提起折原临也的事情完全不用敬语,眼下她对桃川瑞穗,那不也是肉眼可见的毫无尊敬之意吗?那股不加掩饰的轻蔑丝毫不输给她对折原临也的反感。
      水户清见迟疑道:“其实……我没有看清,但我的确是被人推下去的。图书资料室旁边那个楼梯中午本来就不怎么有人去,所以也没有其他目击者……”“桃川学姐那个时候在哪里?”“我托别的同学去打听过,她中午一直在教室里。”“这种事根本用不着桃川学姐亲自做——名黑学姐、康学姐、C组的鹤尾同学,还有门上学长……不在场证明也没什么意义。”——非要按照派系来划分的话,二年级的名黑音叶和康瑛子、一年级C组的鹤尾和奈都算是桃川派,至于三年级的田径部主将门上温树,则是桃川瑞穗的男友。
      水户清见点了点头,岫野椋又继续那种近乎自言自语的絮叨:“这几个人当中,门上学长可以排除,田径部主将如果被人发现和暴力欺凌扯上关系,是要付出代价的,搞不好整个田径部都要遭到禁赛处分——就算桃川学姐求他,他应该也不愿意背上这种风险,再说仔细想想,他们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吧?”
      “要论关系,那名黑学姐也可以排除。”“欸?为什么?”“门上学长和桃川学姐确实没那么要好,我听说他们两个的……”水户清见叉开手指比了个动作,“就是名黑学姐——但是桃川学姐不知道这件事。”岫野椋面无表情道:“哦,原来是那种关系啊。”水户清见苦笑道:“只是传闻罢了,但我倒也偶然撞见过门上学长和名黑学姐一起去‘猫袋’约会,当时简直尴尬死了。”
      “那么,名黑学姐就绝对不可能为了桃川学姐得罪清见——把她和门上学长的事告诉桃川学长就有够她受的了。那就只剩下康学姐和鹤尾同学,恐怕只能是……”
      岫野椋和水户清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是鹤尾。”
      “C组的教室在走廊尽头,过了拐角就是图书资料室,距离那个楼梯太近了。”“而且和奈同学可比康学姐软弱多了,大概桃川学姐稍微威胁她一下,她就会屈服了。”
      “但是话说回来,就算知道是谁做的,也没有证据,只是推论罢了。”“没错,而且就算真的是鹤尾同学做的,桃川学姐也可以宣称与她无关,她并没有指使鹤尾同学——我明白的,清见其实并不想找鹤尾同学的麻烦吧?”
      水户清见点头承认。岫野椋调侃道:“清见就是在这种事情上特别温柔呢。”
      水户清见一愣,尔后和岫野椋一起笑了起来——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编排着说了这么多,居然是这一句话显得最为刻薄,可堪一笑。水户清见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揩了揩眼角,说道:“说到底,我也拿她们没有办法,只是觉得桃川学姐的心思实在有点无聊,做法也有点过头就是了。”
      “清见,这件事,你告诉矢吹部长了吗?”“我告假的时候说我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她一定问了具体情况的吧?清见是怎么说的,你直说了吗?”水户清见笑而不语。“你暗示了?”水户清见还是笑着不说话。岫野椋恍然大悟:“嗯,清见果然——”“好好好,我就是‘温柔’。”
      两个女孩又就着这小小的、心照不宣的刻薄心机嘻嘻哈哈了一番。
      “矢吹部长既然知道了这件事——她又不是笨蛋,性子又那么直,多半会直接去质问桃川学姐吧,搞不好今天的部活氛围就很紧张——我知道了,清见果然是为了躲麻烦才来看望我的吧?”“怎么会!一半一半吧,我本来就是要来看望你的——唉,这么做,对桃川学姐又有什么好处呢?”
      岫野椋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大梦初醒的表情询问水户清见:“全国大赛……关东预选赛是不是快开始了?”水户清见有些诧异:“不至于做到这种程度吧?想要我退赛的话,联合名黑学姐她们几个私下里威胁我不就好了吗?”岫野椋摇摇头:“没用,矢吹部长肯定会护着清见的,连我都看得出来,她想在隐退后越过二年生,让你接手射击部——为此,必须让你在大赛上拿出成绩来才行。”水户清见撇撇嘴:“我对部长这个位置没什么兴趣。”“可是桃川学姐不这么认为——来神高中射击部有好几任部长不都直升了东京女子体育大学?射击部虽然作风很低调,但实绩一直都挺不错的。也许从没有明说,但是这种事稍微查一查就知道了。”
      水户清见的眼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显而易见的不屑,她都懒得多说,吐出一句直白的评价:“就为这个……可真是无聊又恶心。”
      “就怕这还不是结束。”“欸?”
      岫野椋想了想,起身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页纸,放到水户清见面前。
      “因为我还想再请几天假,这个就拜托清见先帮我递交给部长和监督吧。”
      水户清见睁大了眼睛:“入部申请书?
      “——椋,你终于决定要加入射击部了?”

      之前因那两张电影票的悬赏,矢吹铃当着所有人的面邀请岫野椋加入射击部,岫野椋出于一些顾虑没有当场回复,事实上矢吹铃也察觉到了她的推辞之意,没再多催问。然而岫野椋在那天就填写了入部申请书,只是压在手里没有提交,即便迟钝如她也能发现,水户清见在射击部被孤立了;而眼下,桃川瑞穗出手伤人,岫野椋认为自己绝对不能放着不管。
      把人推下楼梯这种事不确定性太高了,水户清见有可能毫发无损,一个不巧也有可能重伤致命——只是不想让她出赛而已,有常识的人都不会做风险这么高的事……岫野椋就此得出的结论是桃川瑞穗阴损且愚蠢。
      水户清见这次只是扭伤了手腕,距离预选赛还有一个多月,这次受伤影响不了她参加选拔。桃川瑞穗搞不好还会对水户清见出手——岫野椋有了不得不行动的理由。
      在请了一周的病假后,岫野椋的伤终于拆线了,万幸没有留下太明显的疤痕,刘海一盖便看不出来了。在去学校之前,她先去见了森岛直辉——这是上周末以来他们第一次见面,距离她例行诊察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好几天,岫野椋是故意拖延的,而不知是不在意还是没有注意到,森岛直辉居然没有追究这一点。
      例行问诊后,岫野椋说起了她要加入射击部的决定。
      “小椋还是决定要加入射击部啊。”森岛直辉感慨着——可岫野椋觉得他看上去似乎不怎么意外,也并不像他之前表现的那样颇有微辞。
      “是的。因为清见她——”岫野椋停了停,没有把水户清见被推下楼梯的事说出来,改口道,“总之,森岛医生之前讲过,我可以自己决定这件事的,对吧。”“当然。”她的口吻都有些生硬了,而森岛直辉仍旧毫无察觉似的微笑,“只要是小椋自己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我都会支持的。”
      岫野椋感到喉口一紧——不管她提前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森岛直辉的话语对她的诱导性还是如此强烈。她头一回如此清楚地意识到:他的言语本身就是一种诱惑,清晰、坦荡、熨帖,又带有一丝不惹人注意的、恰到好处的动人。
      小坐片刻后,岫野椋起身告辞,森岛直辉依旧保持着那种温和友善而带有指向性的微笑,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要来杯热牛奶吗?”
      来了。
      他还是这样问了。
      岫野椋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用了。”森岛直辉的笑意更深了:“好。”
      森岛直辉照例把岫野椋送出门,岫野椋走出几步,又回过头看向森岛直辉。
      “森岛医生,您之前有句话,说得很对。”“嗯?哪句?”
      岫野椋试图让自己也露出那种温善的微笑,她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是不是有点儿狰狞。
      “您和折原学长,存在本质上的相通之处——
      “在某些方面,您和他的确惊人地相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Period.15 疑心暗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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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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