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徐衫番外上〗此去已成追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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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他就不是一个很有热情的人，家庭给予了他物质上的一切，而在精神上，又强制地被灌输了很多思想，久而久之，就习惯了用极端理性的思维去看待生活，提出的要求全能够被满足，不想做的事情也不会有人逼迫他去做。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人，人格上早就有了无法弥补的缺陷。从来没有想要刻意去追求什么东西，只有拒绝或是接受
他这辈子唯一想要得到过的一件东西，是一个女孩子，他原以为已经将她牢牢握紧在掌中，最终还是只能远远看她一眼。
他记得他第一次向徐晨提到她的时候，徐晨那副表情像吃了苍蝇似的，半晌才说出一句话来：“哥，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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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他经常偷偷注视着她，她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甚至她开口对他说第一句话，还是在那天傍晚，他拒绝了张思思的告白，转身就看见站在那里的女孩。
她好像很怕自己。他有点失落，不过心里很快雀跃起来，那是她第一次对着他露出笑容，哪怕是无意的也好。
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已经很明显了，可是她懵懵懂懂，实在是比他想象的迟钝。他有点着急，又安慰自己：没关系，她还在他身边，就没有人能抢走她。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一定能得到。
市里面有一个竞赛，她似乎很为此费心，每晚都要留在学校做习题，他在桌上趴了一下午，装作刚睡醒的样子，冷冷看了她一会儿。她一点也没发觉，拖着下巴认真地在本子上摘记。
“呀。”她猛地抬头，终于瞥见一旁的他，“已，已经这么晚了，你怎么还留在这里？”
“……”他不做声，开始慢条斯理地收拾，实则是想多耗一会儿，再陪她几分钟。将书包往肩上一搭，优雅地走出教室。
出校门的那段路他走得很慢，天已经半黑，身后教室里的灯还没灭。
第二天，他没有再在座位上逗留，只是站在门口，背靠着墙，隔了一扇窗，从这个角度正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她。
她完全不知道他在看她，低着头，微微皱起眉来，有点烦躁地拨撩开额前的刘海。她应该是很讨厌这样的学习吧，他想。
夕阳缓缓落下，远山消融在暮色里，教室里的光线渐渐变暗，她坐着的位置沦陷在一片幽暗中，她静静地，居然没有动。
他有点意外，正想走近，她却挪动了手臂，用力搓了搓脸，动作可爱得让他哑然失笑。
她满脸倦容，刚刚直起身来，又趴在了桌子上。
久久的，没有动弹。
他愣神注视了她半晌，才犹豫着走进教室，走到她身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抚摸了她的头发，最后将手贴在她半边脸颊上。
是温热的，柔软的。
她眉宇间稍微的一个变化，就让他心头突突跳动。
他悄悄蹲下来，由下至上仰视着她，轻轻握住她的手，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他开始颤抖。
“我喜欢你……”乔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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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病来得突然，他伏在桌案上写作业，毫无预兆地开始咳嗽，愈来愈剧烈，直到声声咳出鲜红的血。他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断地想念着她。
他不肯让别人留在房间里。窗外在下大雨，景色全部融化在雨水中，一团一团的光华流转，他仿佛看到她的面容。
已经连续三天了，他还没有好转的迹象，他体会到了这种烦躁不安的情绪，想要早点去见她。
是什么病，到现在还不肯告诉我？
他心中清楚，大概不会是容易治的病。不过没关系，他可以耐心地等，只要他不死，就能治好，然后回去他想待的地方。
只要在她身边，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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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打在窗边的树丛里，淅淅沥沥，久久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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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在病床上修养，闭着眼睛，听到有人猛地撞开门。
徐晨满身雨水与泥泞地冲进来，几乎是带着哭腔地对他说：“陈乔霏还在山上，我不能带她一起出来……哥，对不起……”
他像被雷击中一样，从床上跳起来，脚刚落地面还没站稳，就朝徐晨挥了一拳，抓着他的领子，红着眼揍了他一顿。
他知道自己不能怪徐晨，可他实在是太着急了……他不能没有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他不会再原谅徐晨，即便他是自己的亲生弟弟。
怎样都没关系。
只要她不出事。
上山的路被挡住了，雨还在铺天盖地倾泻下来，他感觉焦急到了一个极点，头脑蓦地清醒下来。只剩下一个想法了，他要到她身边去。
“给我雨衣。”他淡淡地抛下这么一句话，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仅仅将雨衣往身上一罩，就冲进了茫茫雨幕中。
山上不断有石子被雨水冲落下来，根本无法行走，他双手紧紧攀着裸1露在外的岩石，一点一点朝上爬。膝盖被磨得血肉模糊，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太慢了，他该怎么去找她。眼前又开始眩晕，他不肯放手，他怕他掉下去了，就再也见不到她。
雨水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整个人都湿透冰冷，力气在一寸一寸褪去，指尖开始抽搐。好几次都要抓不住那块石头。
他睁大眼，任凭雨水冲刷着眼眶，刺骨冰凉的液体落在眼睛上，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可是愈发强烈的疲倦要让他合上眼，他不敢。
雨衣碍手碍脚，他就将它脱下，慢慢地往上攀爬。
他知道她在等着他。
他想着，于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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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她的时候，她任他抱着，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他真的没有力气再高兴了，可还是觉得，能够这样紧紧搂着她，实在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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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终于是他的了。
那近半年的时间，简直是像做梦一样。
那种压抑在心底时刻都想要爆发出来的喜悦，在看到她微笑的每个瞬间，都化作满满溢出双眼的温柔。
他是这么喜欢她，恨不得把以前所缺失的一切都加以弥补。
“你以后想要做什么？”
“嗯？”
“我是说，如果你考上了大学，然后毕业了，会干什么呢？”
“……啊，”他一手托着下巴，深黑的眼底透出星星点点的笑意，淡淡地道，“不知道呢。你呢？”
“我也没什么打算。反正考个好的大学，再熬几年，不愁找不到好的工作。”
他轻声笑，“你一直在想这个吗？”
“不然？我才没你那么有福气，一出生就不愁这一辈子了。”顿了顿，“唉，我还得为将来奋斗呢。”
“那我就跟着你好了。”
“诶？”
“如果你穷的没钱吃饭，我养你。”
她随手拿了一本书丢过去，“好小子，现在就想着啃老，想着包养女人了！”
……
她不知道，那是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考虑这个问题。他在她面前伪装了那么多回，可这次他没有开玩笑。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只是他希望，在遥远的那个时候，能够有她。
他要为她来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他要她寸步不离，永远这样做他身边最温暖的依陪。
他也没有想到，他已经变了，已经不像是以前的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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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年初的情人节，他捧着一大束鲜红的玫瑰，要将它们亲自送到她手里。她一定会很高兴，他也会很高兴。
他的母亲死了，在他赶往公园赴约的路上，他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他去医院守了一夜，她还是死了。死之前，母亲还握着他的手，半睁开涣散的双眸，然后一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这么淌下来。她哑着嗓子，对他说了两个字。
求你。
然后那么紧抓着的五指就在话音落下的一刻松开了。
他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胸口闷闷的，应该是想要哭出来，却愣是没有掉眼泪。
他想起那些人对他说的话，突然认清了现实。
由不得他，他无路可走。
和她分开吧，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他想要活下来，哪怕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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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转眼一切都被抛在身后。
他猜时光是是一阵风，他的记忆是洒落在地面上的几滴水。
渐渐变轻，变淡，再到只剩下一个无法辨认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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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年了。
最初的那几年，他觉得没什么不好，不过就是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一闭眼，就是她各个角度，各个神色的面孔。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任何东西，得到也好，失去也罢，渐渐都会淡忘的。
那天他看着她跌坐在雨里的一瞬间，差点就忍不住跑过去了。他要花多大的力气才能可制住这份冲动，他想要把他追回来，可是他不敢，他怕像上次那样，或者更严重，可能再也见不到她。
他开始痛恨他的自私，悔恨像是一种毒药，日夜煎熬着他。
几次从梦里痛醒，张思思哭着抱住他：“你会好起来……”他没有挣扎，手脚冰凉，却渴望起她的温暖。
他的病好得很快，可心头的那片空白却在一天天放大。
那天在酒吧喝了太多的酒，突然听一人提起那个名字，就失控地哭了出来。
离不见她，已有三年。
还不足以将她遗忘。
原来他这么想她，原来分别不是最痛的。
而现在，才是真正的痛彻心扉。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徐衫番外上〗此去已成追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