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不换倾城色》欢颜落

3、原来，你在这里

　　初十，太女殿下生辰。他也被邀请盛装出席。青色的衣衫被剥离，罩上了那席桃红色的复杂宫装。从未束起的及腰长发被华贵的发钗固于头顶，还插上了太女特意吩咐的，象征太女正君身份的凤首金步摇。他木偶似的端坐梳妆镜前，本就倾城的容颜在很多巧手地装扮下，更加明艳动人。

　　从轿中下来，朱墙黄瓦，琉璃屋檐出现在眼前。他觉得一定是自己漠然了，不然为何丝毫不带犹豫地迈了进来，不然为何明知走向的是一条孤独如死的路，他还走得这般摇曳生姿。

　　他突然笑了，瞬间天地失色，周围响起的抽气声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听到。其实，没什么可以遗憾的了，自己的梦曾经实现过，就够了。

　　太女亲自来迎，不容拒绝地拉住他的手向凤和宫走去。这是史上从未出现过的殊荣，更何况在当今女皇一直卧病在床，太女掌控朝政的当下。她能亲自到殿门口来接人，他的头上插着象征正夫也就是未来凤后的金步摇，这足以让隐藏在暗处的各路人马立刻奔走相告。

　　“殿下，这于理不合。”他在她身旁轻声提醒。

　　“倾城果真这般守着礼法么？那为何还会遇到？”声音中似乎带着嗤笑或是调侃，他辨不清楚，却还是心中一惊，偏头去看他，却仍旧是他熟悉的凛冽冰冷之色。

　　他的错觉吗？还是她知道他每个月都会抽出三日走出闺房，在那相思湖畔的竹楼里度过？他有些惴惴不安地乱想，直到丝竹管弦之声入了耳，他才从纷乱的情绪中醒过来。

　　他暗自看了一眼身侧的她一眼，她神色正常，似乎方才不过是清风过耳，无需在意的一句话。那应该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走神吧。

　　凤和宫内因太女的进入，都安静下来，伏地请安。洛倾城也下意识地想伏下身，可蓦然被她钳住了腰。他偏过头去看她，她的视线却是停在某个门口处，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起身吧。”一如她看起来的那般，声音也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谢太女殿下！”伏在地上的人起身，才注意到太女殿下身边人的打扮，又一个激动地跪下身再次行礼：“拜见正君殿下。”

　　洛倾城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身边的女人，可是她只是有些玩味地望着他，丝毫没有帮他解困的意思。

　　他只得回想着她刚才的言辞，在脑海里飞快地演练了好几遍，才诺诺地开口：“起身吧。”

　　“谢正君殿下！”

　　“不用谢！”下意识地接口，反应过来顿时让他窘得连脖颈间都浮起了一抹胭脂色，更衬得肤如凝脂。太女不理会众人错愕的眼神，将他带入了正席，就坐在自己身侧。

　　众人都等着太女的下一步指示，他也顺着目光看过去。太女的目光却仍旧固执的落在那个入口处。可是，能看出她眼中划过一抹心疼和焦急。

　　他有些好奇，待他想细看，却发现她已经转过了头，突然眼睛闪过一丝狡黠，对着他微笑，依旧是不容拒绝的语气，说：“世人都传，倾城一曲千金不换。不知道本宫有没有荣幸能让倾城为我的生辰奏一曲。”

　　洛倾城感觉今天的太女殿下有些莫名其妙，却还是莞尔一笑，“自然愿意！”说完，便走到膝下的案桌旁，接过家奴递过来的“意寒琴”和“碧空笛”，银盆洗手后，点燃了案桌上备好的香。

　　脑海里浮起那抹艳红的身影，指随心动，拨下了琴弦，琴声呜咽，道不尽的相思缱绻；笛声婉转，诉不尽的别后思念。

　　在场之人绝大部分没有见过传闻中琴笛同奏的场面，一时惊奇不已。而太女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扇门，终于她的嘴角浮出了一抹他人从未见过的笑意。

　　艳红的衣角闪过，已经立于他的身侧。他抚琴、执笛的手蓦然一顿，上好的乐曲被生生掐断，说不出的可惜。

　　可是，他仰起头，眸光中带着泪光点点，樱唇轻启，哽咽出声：“原来，你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张爱玲说过：于千万人之中，时间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好赶上了，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只能轻轻说一句，原来，你也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