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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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海面上刮来的风带着一丝咸味，却极为清爽，拂面而过，沁人心脾。像是要把所有的心事都吹走似的，此刻的心情显得比泛着水波的海面还要平静。
原本这里应该是恋人们或者行人们经常经过的地点，可现在已经夜深了，银色的月华光辉倒映在海面上，制造出了阵阵银色的波澜，就像是不断跳跃的光点，却渐渐织成了一张寂寥的网络覆盖在海面上。
铃原火花为了不弄脏自己的凉鞋，选择赤着脚踏在沙滩上，沙滩上清楚地印出了她的脚印，她不厌其烦地制造着脚印，展开双臂迎接这迎面而来的海风。
“小直，星月学园虽然坐落在偏僻的地方，但是这里的景色真的很美，海面就像夜空的镜子。”
耳边的海潮声虽然不响，但是声音沉重，就像是某种穿透脑海的低鸣一样。这里确实是赏心悦目的独家美景，而阳日直狮想起的却是弘树那张躺在床上失去血色的脸。
甩了甩脑袋，还是甩不去脑海中浮现的影像，把他的注意力吸引到别处的，是铃原火花跳跃的小马尾和俏皮的碎发。
“火花……”
“嗯？”
“我告诉了你抗拒恋爱的理由，那么你该告诉我了吧，不谈恋爱的理由。”
“为什么想要知道呢？”
铃原火花像个调皮的孩子一样在海潮上蹦跳了几下，踩着水花转过身来，百褶裙随着她摇摆的动作而晃动着。
“因为……”阳日直狮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心里面产生的异样情愫，他即使热衷于解决学生的烦恼，却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一个嘴拙的人，“你知道的吧，热血教师的使命感——解决各种问题学生的心病或者烦恼~！”
“哇，小直居然真的当自己是心理咨询师了啊？”
“过奖过奖。”
“我可没夸奖你。”铃原火花揶揄地笑了笑，随后转过头去把视线投向海与天相接的那条水平线，“那种事果然还是不想说呢，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啊。”
“为什么不能讲？我的秘密也完整地告诉你了啊。”
“因为……我不知道如果说出来的话，我是否还会是我……”
她的神情染上了一丝落寞的色彩，与海面折射的冷光相辉映。
眨眼间，她看到阳日直狮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面前。
“火花，如果你什么时候想说，随时都可以说出来，即使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帮上忙，但是我的心情也和你一样，我会是一个好的倾听者。拜托……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铃原火花苦笑之中带着淡淡的讽刺与疲倦：“你能为我做什么？不要管我。”
“如果不想让别人管的话，那么，就别给我露出那副悲伤的哭泣脸，或者偶尔露出让人在意的落寞表情——！真的，好讨厌啊！！”
阳日直狮用尽全力大吼道。
铃原火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愤怒的直狮，一时间愣在原地。
不富有感情的文字或者声音无法带动人的情绪，例如爸爸打的电话，爸爸传来的短信；而富有感情的音调或者文字，会显然带动人的情绪，例如阳日直狮现在这番发言。
铃原火花也许长期处在没有感情的环境之中，她很轻易地就被阳日直狮的热情所带动，眼皮在颤动，眼神在动摇，可是她也有属于自己的“超能力”，那便是很快就掩饰住了自己的情绪波动。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啊，不，别道歉。”阳日直狮也垂下了目光，“果然还是不能放着你不管啊。”
“连自己的事情都在逃避的家伙，究竟在说些什么呢。”
铃原火花又恢复了精神的模样，调侃地笑道。
而阳日直狮并没有把她的调侃当成开玩笑，他忽然神色认真地抓住火花的手腕：“如果我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这回，就该让我来帮你了吧？”
“抱歉，我不要这种回报、这种同情。”
“不——这不是回报、同情，是我想这么做！是我会这么做！”
阳日直狮眼神里倾泻出来的数不尽的坚定，铃原火花惊愕地张大瞳孔：“那你想做什么……”
“跟我走，跟我一起去医院！要怎么做，才能将珍惜的东西拥入怀中，我会用行动证实给你看的！”
“诶？”
“如果我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管你的事了吧！别小看我，我可是你的班主任阳日直狮！作为一个老师更何况是班主任，怎么能不做学生的榜样！”
“……小直？”
夜晚的医院灯火通明，大概夜晚的建筑亮的灯最多的就是医院了吧。走廊上经常会有护士和病号经过，根据以前来过的记忆，阳日直狮牵着铃原火花的手来到了弘树所住院的病房前。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位泪眼婆娑的女性站在门前，她的脸色晦暗，神情除了悲伤还有某种令人害怕的消极，她只字不语地立在那里。
因为眼前女性和弘树神采飞扬下描述的脸相去甚远，阳日直狮一时半会也认不出来了。
他迟疑着问道：“你难道是……”
“啊！你、你好！”女性受惊了地往后缩了一下，胆战心惊地反复眨眼，“对，我、我就是那天被他所救的女孩……真的非常抱歉，真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是从什么时候来弘树的病房的？”
“从高中毕业开始，因为之前我不敢来，来了也只是平添他父母的痛苦。可是在毕业后我真的无法忘记他，我也想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对不起……我不求你能够原谅我，但是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好像成为了她的口头禅，短短的时间内，她就低头道歉了无数次，那局促的姿态着实让人心疼。
“我确实当时无法原谅你。”硬是将回忆从记忆中扯出来的时候，浑身的细胞都好像在痛。阳日直狮也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情，但他的神情有种终于坦然面对的解脱感。
他浅笑道，“但是之后我也考虑了很多，其实我们很像吧。如果那个时候出了车祸的不是弘树，而是你的话。弘树一定会陷入了比现在痛苦无数倍的黑暗之中，到时候我想我也许会比现在更加困扰。只是弘树还未脱离危险的现在，我还什么都不好说，如果他能够脱离危险恢复健康的话，大概这就是对我们三个人来说，最好的结局了吧。”
女性吃惊地倒吸一口气，像是无法忍耐似的流下了悲伤与难过的泪水：“没想到你是这么想的，对不起，之前我真的是什么都不懂，我不懂那个人究竟是多么的温柔、大度，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现在的感情，大概是直到失去才明白了他真正的感情吧……可是真的太晚了……”
“不！”
听到这么有力的声音，女性茫然地抬头，阳日直狮加紧了握住火花手的力度，断定道，“一切都不晚！如果你能意识到他那宁愿牺牲自我的爱情，并且能够接受的话，他醒来之后，一定会高兴的哭出来吧。你们还有足够的机会赢来幸福的结局，不是吗？”
“唔……呜呜呜……”
女性那担负了太多自责与悔恨的肩膀，单薄地颤抖着，无法抑制的泪水奔涌而出，却也同时让她自己获得了解脱。
“代替我，进去看看他吧。”阳日直狮目光坚定而温暖，“你每次都驻足在门口，从来没进去过吧？”
“……欸？”
女性抬起被泪水浸湿的双眼。
“交给你了。如果他的父母看到你，你也要好好的解释，我想他们一定会坦然接受的。”
“我……嗯！真的谢谢你！”
女性九十度弯腰鞠躬，激动地只能憋出道谢的话语。
阳日直狮那温柔的笑脸，全部被铃原火花看在眼里，火花惊异于那个小直居然会有如此温柔纤细的一面，她发觉握着自己的那只手，虽然不大但却有给人安心感的奇迹力量，即使是在这白皑皑的医院里，却好像还是在天台花园似的，那沁人心脾的爽风竟然从天台吹进了医院。
牵手居然有这般力量吗？不，还是因为是牵手的人不同……
有多久，没有跟爸爸妈妈牵过手了呢？
啊，爸爸妈妈的手，是比现在还要温暖的感觉嘛……？
夜已经很深了，估摸着大概快十点了，铃原火花早就意识到是自己该回家的时间了，可是阳日直狮却一直没有放开她的手，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想讲话，不想被放开，就想一直被他牵着手，一直走在这人烟稀少的街道上……
——他一定会带我逃离这一切吧。
——求求你，就这样牵着我，带我走吧。
“到了。”
铃原火花睁开眼睛，熟悉的建筑出现在眼前，那是她一年前刚搬过来的新家。明明已经往最温馨的方向装修了，花费了那么多钱，可是还是让火花感觉不到一丝家的温暖。
——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带我回家？我不想要来这里啊，为什么不带我远走！
——呐，为什么放开我的手……
——明明说过要帮我的。
——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铃原火花乖巧地笑了笑：“原来已经到家了啊，谢谢哦小直，那么，再……”
“我就在这。”
“啊？”
“我就在这，如果想要帮助的话，只要伸出手来就好了，只要把一切说出口来就好了。虽然不想放开你的手，但是这一次，是我给你机会，你可以主动拉住我的手。”
“……”
铃原火花眨了眨那比夜空更黑的墨色瞳眸，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这只属于阳日直狮的手。
——啊，是不是握住这双手，我就可以逃离这一切了呢？
——是不是这样啊，小直。
——不对，妈妈还在等我。
铃原火花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远离了那只手，走上台阶后，她小声说了句“再见”，用钥匙打开了家门溜了进去。
铃原青花担心地从客厅探出头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火花？”
铃原火花洗去内心的一切动摇，重新换上充满阳光的笑脸：“今天玩的可开心了妈妈！唉哟脚好累啊，要不要一起洗澡呢妈妈！好久没有一起洗了呢。”
“你这傻孩子，都多大了还这么会撒娇。”
“嘿嘿。”
吹好头发，躺在床上，平日里这个时候，应该早早就进入梦乡了，可是火花却怎么也睡不着。一不小心，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阳日直狮那张充满坚定表情的脸，还有他在医院里露出的温柔微笑。
快忘记，忘记它！
火花以前也遇到过向她伸出援手的人，多少有点看出她真实想法的人，比如夏目玖。可是阳日直狮却是唯一一个能让她这么动摇的人，让她累积下来的整整十多年的感情，仅仅用了一晚上就快要装不住要溢出来似的……
如果他要是再一次伸出手到自己面前？
该如何，拒绝呢……
她翻了个身，把半张脸迈入枕头里，枕头上显出被浸湿的痕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