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青黄]孤岛深海》九离院

7、Chapter 07

　　事实上青峰从黄濑家里出来，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学校已经让五月请假了，青峰站在繁华的十字路口大街，看着眼前巨大荧幕上的那个人——一身英伦风的时装，笑的优雅而惑人。黄濑凉太，他在心里默默念着这个名字，怎么到哪儿都是这个人。
　　心情烦躁的打开手机——生怕漏掉什么电话，结果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却来了。他看着屏幕上的“桃井五月”，想了想，还是接了起来。
　　“白痴啊大！你到底在哪？”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的责问，女声有着明显磅礴的怒气。
　　“啊？”青峰心不在焉的应了声，眼睛依旧盯着荧幕。
　　“啊你个头啊！快点来学校。”说完也不等他反应就直接挂了电话，反正和这个人多说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青峰听着电话另一边传来的“嘟嘟”声，不爽的啧了声，怎么最近一个两个都敢挂他电话了。
　　反正也没地方可去——看着已经开始播放下一条广告的屏幕，青峰无所谓的想着，转身朝往东京的地铁走去。

　　到了学校正是上课时间，偌大的校园显得寂静而空荡。青峰下意识的走到篮球馆前——他的生活其实很单调，每天除了在这里打篮球就是去天台睡觉。
　　这时他不得不承认，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两个人除了篮球好像真的再无交集。
　　那就更不能放他走。
　　青峰这样想着，拿起篮球狠狠地砸进筐里。
　　不够，还不够。力量不够，速度不够，什么都不够。
　　不然那个人为什么要离开？！
　　不是说一定要打败我吗？
　　这算什么？！
　　“砰——”的一声，刚换没多久的篮筐终于承受不住某人的暴力，又报销了。

　　“啊大！”身后传来一声夹杂着担心的喊声，青峰转过头看向门口。刚刚太专注都没有注意周围的动静，五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青峰没理她，拿起篮球想换另一个篮筐继续打。
　　“你还想继续打废另一个吗？”桃井五月跑到他面前，瞪着他。
　　“让开，五月。”青峰不爽的皱了皱眉。
　　“不让。”桃井伸开手臂拦着他，“昨晚你去哪了？今天回来这么生气。”
　　青峰轻轻一推便把她推到了一边，拍着篮球随意的说，“去看黄濑拍戏。”
　　“凉太君拍戏？”桃井有些惊讶，被推开一时也没再上前拦着，“他拍的什么戏？你怎么突然去看他拍戏了？等等……”
　　终于发现重点的桃井皱了皱眉，“你和凉太君吵架了？”
　　那算是吵架吗？青峰默默的想，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啊大！你又和凉太君怎么了？”终于忍不住担心的桃井有些焦急的喊道，“你没把人给打了吧？”
　　“他没把我给打了就很不错了。”青峰嗤笑了一声。桃井是不知道，少有的几次打架其实都是黄濑挑起来的，他一直都是莫名其妙的不知原由——这次除外。
　　“诶诶？”闻言桃井像是放心了一点，“那你们因为什么？先不说别的，啊大你突然去找凉太君就很奇怪啊。”
　　“你很烦。”青峰又一个扣篮，这次控制了一点力度，篮筐没掉。
　　“我是在担心你啊！”桃井不满道，“快说啊伯母那边我可是一直帮你瞒着呢。”
　　终于受不了耳边一直吵吵闹闹的青峰停下运球，看向她，一脸冷峻的开口，“我去找他，是因为我喜欢他。而吵架，只是他单方面的不想理我所以我心情不好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
　　实在有些消化不了这过于庞大惊人的信息，桃井五月一时怔在了原地。
　　“……你告白了？”
　　“啊。”
　　“……你居然喜欢凉太君？”
　　青峰没理她。
　　深呼一口气，桃井五月平静了一下心情，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随便你。”青峰看也没看她。
　　“啊大，这件事，你还是放弃吧。”沉默了半响，桃井突然开口道。
　　“你说什么？”青峰动作猛地停下来，回头盯着她，眼神甚至带上了点阴狠。
　　桃井没有被他吓到，目光丝毫没有退缩，“你和凉太君，不合适。”
　　青峰没有说话，一动不动。
　　见状桃井又说道，“啊大，你不了解凉太君这个人的。我收集的那些资料，你一次都没看过，你不知道的。”
　　“你又知道他什么？”青峰朝她走过来，莫名的有股压迫感，“那点数据能代表什么？”
　　你知道他生活中有多笨有多不会照顾自己吗？
　　你知道他认真起来眼中只有我的样子有多迷人吗？
　　你知道他被我欺负的快哭了——不，这个不能让别人看见，这样子的凉太只属于我一个人。
　　“那啊大，你又知道他什么？”桃井同样不甘示弱，“你知道凉太君一直喜欢你吗？”
　　“……知道。”青峰顿了顿，心里纳闷桃井怎么会知道这事。
　　“才知道的吧？”桃井一脸笃定的开口，“凉太君其实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你了。”
　　“……”这个他还真不知道。
　　“你看，你连自己喜欢的人什么时候喜欢自己都不知道，”桃井认真的问道，“啊大，你真的，喜欢凉太君吗？”
　　“……”
　　我当然喜欢他。
　　很早之前就一直喜欢了，喜欢每天和他one on one，喜欢看他每次被我打输不甘心的样子，喜欢他嚣张的朝我挑衅的样子，现在最喜欢的还是，被我亲的脸红的样子。
　　不过暂时，这些样子的黄濑，都不属于他了。
　　一想到这，青峰就恨不得把那些夺去他家小模特眼光的人都给砸了。
　　但不行，占有欲在他们身上无法实施。
　　因为他们都是男人。

　　见青峰没说话，桃井以为他是犹豫了。
　　“啊大，你想清楚，凉太君是个男人，你也是个男人。”桃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们两个人，我不想看到任何一方受伤。”
　　两个男人怎么了？两个男人难道就不能在一起吗？
　　不想说任何话，青峰扔了篮球，摔门走了出去。

　　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耳边响彻着汽车的鸣笛声，刹车声，情侣的欢笑声，小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怒骂声。
　　但没有一样，是属于他的声音。
　　很空虚，就像缺了点什么。
　　这种情况，自从上初中开始就出现了，尤其是上了高中以后，黄濑不在身边，更甚。
　　你看，还说我不够喜欢他。到底要多喜欢呢？我需要他，我想见他，这还不够吗？
　　青峰大辉抬起头，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太阳。
　　他不是个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但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他知道黄濑有很多事是他不知道的，但他不逼他。反正这个人喜欢他，跑不了，青峰大辉不做对自己没把握的事。
　　他心里有数，黄濑这个人不能逼，不能太过强硬，也不能放任自流。
　　相处快三年即便没察觉到“喜欢”的感情，但该有的了解，一样也不会少。
　　所以，黄濑凉太，在我的耐心耗尽之前，我给你时间，自己想清楚，过来找我。
　　否则，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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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那天青峰从黄濑家里出去以后，两个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黄濑忙着拍戏，补课，青峰忙着比赛，打篮球。
　　时间就好像回到了他们比赛之前。
　　两个人都不知道对方喜欢自己这件事。

　　《深渊之海》也要进入拍摄尾声了，黄濑所扮演的浅川景最终还是走向了死亡，嗑药飚车，当场出血过多，不救身亡。
　　渡边弥月疯狂的爱恋着浅川景，一时受不了这个打击，认为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清水千代，于是找人做掉她，自己最后也进了监狱。
　　渡边修由于喜欢的人被自己的妹妹杀掉，对手兼好友意外死亡，从此心灰意冷，再也不飚车，远离这个城市四处流浪了。
　　故事结局是，浅川彦把清水的家人都安排好，然后抱着弟弟的照片，跳进大海。

　　此时已经是深秋，由于课业问题，黄濑并没有跟随剧组进行宣传，但巨幅海报里浅川景望着哥哥的画面，还是让他一时间备受关注。
　　除了之前他当模特便认识他的人，有更多的人开始注意到他，“阳光型美少年”“帅气飙车少年”“同性恋弟弟”等等诸多的词汇一下子压在他身上，把经纪人城崎言一忙得不亦乐乎。
　　不管是正面关注还是反面关注，都比没有关注的好。

　　电影放映时间定在12月初，距离期末考还有一段时间。黄濑让城崎帮自己把首映礼的招待券寄给了以前的队友和现在的队友，大家都纷纷表示有时间一定会去看，甚至连赤司都发了条短信说了声知道了。除了一个人，青峰大辉。
　　他的票和给桃井的是一起寄的，桃井说已经收到并且一起会去看，那么那个人不可能没有收到。
　　是不想去吧，大概。
　　黄濑想。
　　果然，说什么喜欢，只是一时的错觉而已。
　　已经不想理自己了吧。
　　在说出那种话之后。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这么久过去了。
　　没有一条短信，没有一通电话。
　　青峰大辉，好像真的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

　　首映礼当天黄濑并没有像两位男主角一样穿正式的西装，而是一身白色羊绒衫，外面套着卡其色风衣，下面是窄腿牛仔裤配短靴，一副标准的“浅川景”装扮，走上台的时候看的下面的女孩子一阵尖叫。
　　主持人和几位主演一起在台上调笑他，说什么这个配角简直都快把他们的光环给夺取了，黄濑没有显露出一点紧张与局促，而是配合着话题。巧妙地回话，让人感觉他仿佛天生就适合这个舞台，属于这个舞台。
　　略显漫长的介绍与互动之后，终于开始影片的播放。黄濑站在高处，看着影片的序幕，心情止不住的激动。事实上这也是他第一次观看整部电影，开头是两个小男孩的生活——稍大的那个少年不停的对一个小男孩说话，弟弟却一直面无表情的没有丝毫反应。
　　自闭症。
　　情况直到两个人走进游乐园才有所改变。
　　当从摩天轮下来的那一刻，看似才4，5岁的小男孩突然拽着哥哥的衣角让他停下来。
　　“怎么了？”少年耐心的蹲下来，面对面的看着弟弟，眼神温柔带着鼓励。
　　小孩子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但却发不出声音——他已经太久没说过话了。
　　少年眼睛猛地爆发出一阵喜悦的光芒，他忍住激动，有些不可置信的询问，“小景，是想说话吗？”
　　小男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半晌才缓慢的点了点头。
　　“来，跟着我说，”怕吓到弟弟似的，少年轻声的开口，“哥——哥——”
　　小男孩愣愣的盯着他，没有丝毫反应。
　　少年也不弃累，继续说道，“哥——哥——”
　　小男孩的眼睛眨了眨。
　　“哥——哥——”“哥——哥——”
　　少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与放弃。
　　已近逢魔时分，泛着红晕的光芒照射在两个人的身上，背景是大大的摩天轮，衬出一股怀旧而梦幻的味道。
　　事后每当小男孩想起这幅场景，印象里全是哥哥那张映衬在夕阳下漂亮而温暖的脸。
　　而此时，他看着这张脸，终于带着些沙哑的童音缓缓说出对面那个人期盼了好久的词汇——
　　“哥……哥……”
　　少年抓着他衣服的不禁有些颤抖，生怕刚刚是自己听错了，略带惊喜与恳求道，“小景，再说一遍，再叫我一声哥哥？”
　　“哥……哥……”
　　小男孩果真没有让他失望，听话的努力又重复了一遍。
　　少年终于没忍住，闭了闭眼，晶亮的水珠划过脸颊。
　　周围寂静无烟，那句话轻的像是被风一吹便要消失不见——
　　“……哥哥带你回家。”

　　画面一转。已是10年后。

　　浅川彦身为省医院级的医院副主任，浅川景是个正在上高二的学生。
　　黄濑一出场就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金发，嚣张的笑，半敞的衣衫，手里还拿着一把反射着银光的刀。
　　哪里还有一点自闭症的表现。
　　看到这，下面有不少女孩子都轻呼着“好帅好帅”，连青峰都忍不住赞叹。
　　这样的黄濑，是他从没有见过的。

　　城崎言一寄给他们的票是分开两组的，一组是黄濑的前队友，一组是现在的队友。
　　他们的票并没有非常靠前，不过视野极佳，青峰甚至能清楚的看见刚刚台上的黄濑说话的口型与眼睛的视线。
　　——可他并没有看向青峰。
　　没关系。
　　青峰想。
　　我会让你的眼里只看到我的。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