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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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到我什么呢，你看到的我，大多都是假的。
第二天黄濑见到宫岛导演的时候，已经把昨天青峰的事给抛到了脑后。倒不是说他没心没肺到那种程度，只是一个合格的艺人应该很好的把握自己的情绪，他就是因为这方面比较出众才会不靠后台爬到今天这个位置。
何必要让别人看自己笑话呢。黄濑凉太在这方面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骄傲。
“今天你先和扮演‘浅川彦’的锥生试场戏。”看到黄濑来了，宫岛导演招招手示意他过来，然后指着刚刚一直在他旁边站着的高大英俊的男人，介绍道，“锥生幸。”
虽然早已不止一次在电视杂志等等地方看到过这个男人，但当面对面时，黄濑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略薄的唇线微微上翘，再配上故意修剪的温顺略长的深棕色头发——一个标准的温柔好男人形象，这就是要扮演浅川彦的锥生幸，一个当红一线接近演艺圈顶端的男人。
“初次见面，我是黄濑凉太，请多指教，锥生前辈。”黄濑礼貌地说道。
“你好，Kise Ryota，黄濑君，我看过你出演过的PV，很不错的演技。”锥生倒也没有摆架子，友好的朝他笑了笑。
“能得到锥生前辈的夸奖，我的荣幸。”黄濑谦虚的鞠躬，“我已经期待很久能与前辈合作了。”
“是吗？”锥生饶有兴趣的挑了下眉，然后看向宫岛，“那么就开始试戏吧，我也看看这位后辈的演技是否真的值得我期待。”
宫岛点了点头，然后退到镜头后面，把场地留给他们两个人。
已经布好的场景是内室，浅川景和浅川彦一起生活的地方。
一个双层小阁楼。大厅铺着木质地板，白色的沙发绕了客厅半圈，看上去起码能睡5,6个人，靠近拐角还有个吧台，上面摆着乱七八糟不知名的各种瓶瓶罐罐，精致而华贵——很明显，这家人的经济条件还算不错。
黄濑不知道锥生要试他哪段戏，想了想，便脱了鞋子随意的盘腿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浅川景在哥哥面前一直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
宫岛导演看到黄濑的动作，一言不发的推了推眼镜。
这时浅川彦，也就是锥生幸，假装打开门刚从外面回来，略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挂在墙上，一回头，这才发现坐在沙发上的黄濑。
“怎么还没去睡？”浅川彦有些责备的开口，语气中含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朝弟弟走来，“不是告诉过你我今晚有应酬吗？明天还要上学迟到了怎么办？”
——第13场戏。【浅川彦与女主角第一次见面，晚上回家被弟弟追问。】
黄濑立刻反应过来，然后迅速把剧本在脑海中过滤了一遍——
浅川景在内心深深的爱着自己的哥哥，但是又不能让对方发现，只能以弟弟的身份去关心哥哥，表面总是爱撒娇缠着哥哥，其实内心一直痛苦着有着这样扭曲爱恋的自己。
他需要表现的是一个明显有着双重性格的人。
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哥哥”，一身明显是刚从外面回来的疲倦气息，眉头不自觉的皱着，却在看向弟弟时自然的舒展开，嘴上虽然说着责备的话，眼神却温柔而宠溺。
——完全符合剧本中的“浅川彦”。
黄濑抱着抱枕的手微微握紧，此刻他的心中没有丝毫与高手对戏的紧张，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兴奋。
讨好的朝浅川彦笑笑，浅川景语气里不自觉的带上一点撒娇的意味，“哥哥，你回来了。我这就去睡。”
然后跳下沙发，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不知道被热了多少遍的牛奶，少年试了试温度才递上去，“我正好刚刚热好的，你喝点醒醒酒。”
眼眸微微垂下，恰到好处的遮住了泄漏出来的不属于弟弟对哥哥的感情。
浅川彦接过来几口喝掉，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敲了敲浅川景的头，态度自然亲昵，“我不回来你难道就不睡了？”
浅川景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顺势低头嗅了嗅哥哥衣服上的味道，抬眼斜他，“去见女人了？”
黄濑长长的睫毛配上那个眼神，还真有那么些勾人的意味在里面，锥生愣了一下，然后哭笑不得的说，“怎么说话呢？嗯？”
浅川景不满的鼓起了脸，拽起了浅川彦的衣服，像是抓着丈夫闹脾气的小妻子，“说嘛，是不是？是不是？”
“好好，我说，你先松开手。”浅川彦拍拍弟弟的手，“都多大人了，还撒娇。”
浅川景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在心里默默说道，对你管用就好。
“今天聚会的确是有几个女人，不过都跟我没多大关系。”浅川彦轻描淡写的说道，“放心，你哥哥我暂时还不会被人给拐跑。”
只是暂时吗？浅川景低着头，被阴影覆盖了大半看不出表情的脸上微微勾起一个有些嘲讽带着悲凉的笑。
哥哥，你还会属于我多久呢？
“好了，去睡觉吧。”没有发现这一系列情绪变化的浅川彦拍拍弟弟的肩，以为他只是困了。
“嗯，”浅川景伸手抱住哥哥的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心意与小心翼翼，轻声说道，“晚安，哥哥。”
“晚安，小景。”
“——卡！”
“还行，就这样过了吧。”宫岛站起来拍了拍手，让他们俩个人过来，“第一次合作就配合到这种程度说实话我有点吃惊，等下黄濑君把前面的镜头再补一下。锥生你准备拍下一场，女主角在那边等着你。”
锥生点了点头，对于宫岛的态度像是习以为常，也没多大反应。本来还想对黄濑说几句话，结果最终在宫岛逼人的视线下只总结成一句——“感觉不错，加油。”
黄濑认真的点点头，同样回道，“前辈也很厉害。”
——经过刚刚的演戏，他是真的很佩服这位前辈了。不愧是接近顶端的人，的确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
“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让你们互相夸，”宫岛导演毫不客气的说道，“黄濑你过来，我跟你说说刚刚的问题。”
补完刚刚在浅川彦回家之前浅川景独自在家的几个镜头。另一边锥生与女主角清水千代的扮演者北风望月小姐也试完了一段戏。
接下来便是三个人同时出场的戏份了。
第37场。浅川彦在弟弟面前与清水千代提出正式交往。
【清水千代暗自喜欢着浅川彦，却一直羞涩的不敢表达，殊不知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浅川彦微微察觉到弟弟对于自己不同寻常的感情，故意利用清水的感情想逃避这种关系；而浅川景则是明知道哥哥的想法却要装作不知道，强颜欢笑着祝福他们。
——三个人表面相处和谐却各自心怀鬼胎。】
真是糟糕透了。
第一幕是浅川景放学回家在家里看到一个陌生的女人——清水千代，然后质问她。
黄濑穿好学校的制服，左手随着的提着书包，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属于这个年纪的少年的青春气息 ——他本来就是个才高二的学生。
“我回来了，哥……”推开门，浅川景还没说完的话在看到不该出现在家里的陌生女人后，立马消音。本来轻松的气氛急转而下，浅川景冷冷的看着那个女人，不带丝毫感情的询问道，“你是谁？”
“我叫清水千代，你好。”清水站起身，微笑着回答道。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浅川景依旧冷着脸，眼睛里闪过一丝快的让人察觉不到的黯然。
清水千代看着这个明显不给自己好脸色的少年，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景，是我请千代来我们家做客的。”这时浅川彦的出现，缓解了俩人之间复杂尴尬的气氛。走到清水面前，把切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对着她微微一笑，“吃吧。”
清水点了点头，却没有动手。而是看向浅川景，显然在等他的表态。毕竟她只是个客人，总不能让这个家的主人站着看着自己吃吧。
而一边的浅川景看着两人的相处，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该怎么反应。
在哥哥对那个女人笑的一瞬间，无数纷杂的情绪铺天盖地的朝他涌来——惊讶，疑惑，不知所措，然后是恍然，难过。
因为他明白，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毫无疑问是哥哥带回来的。
这代表什么呢？
哥哥要交女朋友了，哥哥以后会结婚，甚至……哥哥结婚后会不要自己了。
一想到这，黄濑的脸便不由得瞬间苍白下来，甚至连紧握的手都不受控制的有些发抖——此刻的他，已经完全融入了浅川景这个角色。
好像世界一瞬间变成了灰色，天昏地暗。无法看着哥哥在自己面前与别人亲亲密密的浅川景，扔下一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今晚不回来了。”然后仓皇的逃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家。
留下身后不知所措的清水千代与皱着眉叹息的浅川彦。
“——卡！”
“今天先到这，收工。”宫岛坐在摄像机后面下着命令，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
黄濑瞬间松了口气，平复着刚刚因为入戏太深而有些激动的心情。
“下一场戏，黄濑你的戏份要飚车，明天再拍。”顿了顿，宫岛像是想到了什么，“听说你还打篮球？要不要找替身替你？”
毕竟第一次演戏就要飚车，对方还是个未成年，出于安全考虑，宫岛觉得有必要用到替身。
黄濑却摇了摇头，“不用，这是我第一部戏，我希望全部的戏份都能由自己完成。而且，”顿了顿，少年轻轻的开口，“我已经不打篮球了。”
语气平淡的没有丝毫曾经提到篮球的热情。
见状宫岛倒也没在劝说什么，“既然这是你自己的决定的话，我尊重。”
“不过还是小心为好，”锥生走过来，称赞道，“刚刚的表现真是不错，我都觉得你好像真是我‘弟弟’了呢。”
“是呀是呀，”北风也笑嘻嘻的过来，“黄濑君真的是第一次演戏吗？想当初我第一次演戏可是紧张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呢~”
“嗯，”黄濑笑了笑，并没有因为称赞的话表现出一丝得意或者喜悦，“大概是因为以前当模特的经历吧。需要一直改变尝试不同的风格，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今晚有事吗？黄濑。”本来在整理文件的宫岛突然问道。
“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黄濑想了想，“导演有事吗？”
“嗯，既然没事就一起吃个饭吧。”见黄濑没有拒绝，宫岛又朝大家喊了一句，“今晚吃饭，我请客。中井，你负责通知青木和长谷川。”
——青木朔是扮演男二号的人，长谷川遥是女二号。
本来有些沉寂的剧组闻言顿时欢呼起来。
“宫岛先生要请客！今天是什么日子？！”
“我没听错吧？宫岛居然要请客？今天吃死他！！”
“宫岛导演今天怎么了？太不正常了……”
“咳，”宫岛轻轻的咳了一声，一群人顿时安静了下来，“都闭嘴，再吵我就不请了。”
虽然说是吃饭，但剧组的一群人也不知是积了多久的怨气，不仅抱着“势必把导演吃穷”的决心，在昏天黑地的埋头苦干了2个小时后，又闹着要去喝酒唱K。
黄濑看了看面色淡然依旧一副“随便你们老子有的是钱”姿态的宫岛铭，在内心默默感叹道导演真是深不可测。
“你们不要太过了，这里还有个未成年呢。”宫岛淡淡的笑着意有所指的说道。
看着众人顿时把视线转向自己的黄濑慌忙摆摆手，很是配合的说道，“我没关系的。”
而且就算有关系也不会傻了吧唧的在这种时候扫大家的兴独自一人离开——聪明人都看得出来，今天这顿饭，主要是让大家熟悉他黄濑凉太的。
更何况，那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家，无论多晚回去都没关系。
宫岛见状也就无所谓的摊摊手，摆明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众狼仔们立马嚎了一声，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哪里比较贵了。
讨论结束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去了本市最大的一家PUB。那伙人倒也真没客气，选了一个最大的超豪华包间，便各自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凑在一块去了——黄濑大概数了数，除了中途走了几个临时有事或者家里有人，起码还剩下20多个。
几位主演倒是一个没走。
虽然刚刚都打过招呼熟悉了一边，但是黄濑却不想凑上去找他们玩——他本就是个生性凉薄的人。
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闹，黄濑嘴角挂着淡淡的笑，眼睛里却一片荒芜，空白的什么都没有——就像个精致的木偶娃娃。
宫岛走过来在他身边坐下，点上烟，顺手朝黄濑递过来一根，问道，“抽吗？”
黄濑也没拒绝，接过来点上，动作看上去熟练得很。
宫岛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只是和黄濑一起安静的坐在角落里看着那群人闹腾。
就像被分割成两个世界一样——一半黑白寂静，一半色彩喧闹。
不在片场的宫岛铭摘了眼镜，少了几分严厉和肃穆，眉宇间多了几分青涩和疲惫。隔着烟雾，他突然开口道，“黄濑君，知道我为什么选你演这个角色吗？”
黄濑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当导演十几年了，什么人能红什么人不能红我虽然不敢100%的肯定，但是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必定是要红的。”宫岛抽完了一根烟，又拿出一根点上，继续说道，“你是个有故事的人，黄濑，我看得出来。”
黄濑默不作声的吸了一口烟，半响，咧嘴笑了笑，“导演，你说笑了。”
“我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厉害呢，我不过就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罢了。”黄濑漫不经心的敲了敲烟灰——这个动作他做起来没有一点的痞气，反而很是优雅，“只是比别人聪明一点长的好看一点而已。”
宫岛明显嗤笑了一声。
“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提醒你，要想红，就别一副玩玩的态度；要不想红，就趁早离这个圈子远点儿。你还年轻，还来得及。”
像是想起了什么，宫岛微微垂下眼眸，狠狠的吸了一口烟。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
“别抽了。”
是锥生。
宫岛抬眼看他，任他把自己手中的烟掐掉，然后笑了笑。
“你管我呢。”
“听话。”锥生摸了摸他的脑袋。
“滚开。”宫岛不满的甩开他的手，皱着眉把头撇向一边。
见状黄濑识趣的朝锥生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去一趟洗手间，便推开包厢门走了出去。
不愧是导演，眼睛真他妈的毒。
黄濑凉太扭开水龙头任由冰凉的水冲向脸，然后顺着脖颈流进衣服里面——所到之处带起一片颤栗。
他喜欢青峰大辉。
喜欢了3年。
在最好的青春年华时节。
而现在他要趁还能收回自己的心的时候，放弃这段暗恋。
青峰大辉却又突然说喜欢他。
想起昨天青峰抓着自己的手认真的说着不会放弃的话，黄濑突然突然有些想笑。
不是不喜欢，而是太喜欢，反而不敢奢求。
要想不被人抛弃，只有先抛弃别人。
看着镜子中陌生又熟悉的自己，黄濑凉太缓缓的勾起一个美到惊心动魄的弧度——像是早已练习了多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