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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Chapter.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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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午休的时候,我和神宗一郎开玩笑,大意是说他手指修长心性沉静,小时候学钢琴的话,如今说不准就在另一个舞台上震撼神奈川了。
没想到神君接了一句:「十岁之前,我的确练过钢琴。」
「……」我该说自己的第六感很灵吗。
「不过,只是单纯回应父母的期待罢了。」
…………
原来,神的父亲是县内某所音乐大学的讲师,母亲曾是职业小提琴演奏者。神在他的孩提时代,常常苦恼于父母二人「我们家宗一郎,长大后不能成为柴可夫斯基那样的伟大作曲家没关系……能成为泥轰的莫扎特就可以了」这样的愿望。
神回忆说,他是从五岁开始学琴的。也就是说,当野原新之助还在双叶幼稚园耍宝的时候,另一个世界,和他同龄的神宗一郎小盆友已经被母亲押着去钢琴名师的培训班敲打|黑白琴键了。这种每天被迫练琴,文艺并苦逼着的生活持续了五年。
由于几年来专注地在室内学习乐器,他的体质明显比不上同龄那些每天蹦蹦跳跳的孩子。国小四年级第三学期的跳高测试,他是全班唯一一个背越式起跳后用头把横杆撞飞的。
那天傍晚,他沮丧地走在归家的路上,经过街头篮球场时,目光被那几个挥汗如雨的大学生所吸引。那个时候,与其说他是被那种汗流浃背的样子吸引,不如说他只是单纯地羡慕着,他们朝着天空一跃而起的那份气势罢了。
于是十岁那年,神毅然从文艺少年毕业,转型为热血少年。
…………
在那之后,那份羡慕就渐渐良性变质,转化为纯粹的喜爱了吧。我如是思考。
「当时我只是想,如果我也学习打篮球的话,是不是下次测试也能跳得那么高,不再被其他同学笑话了呢?……呵呵,让你见笑了。这个动机现在看来,有点不纯呢。」
说到这里,少年眼帘微垂,长长的眼线也染上一层晦暗。
大概少年是对如今最喜欢的篮球,产生了类似负疚感的情绪。
「不要这样想嘛,神君,你比那种打算用篮球吸引妹纸注意力的人强很多不是么。」
我这样说着,心里默念对不起呐红毛君暂且让你充当一下参照物安慰安慰人家。
对方嘴角微抽,随后眨眨眼睛无奈地说:「松浦桑,你这算是在揶揄我么?」
「怎么会呢。」我忙摆摆手表示少年理解错误。
呃,神宗一郎在我们学校确实是个受欢迎的主儿,只是从未刻意而为之。
纠结之中,神莞尔道:「刚才的只是玩笑话而已。」
「……」神同学,你该不会是个天然黑吧?
…………
「那个时候你的父母没有反对吗?打篮球的事。」
「先开始当然是反对的。但我那时非常任性,说什么也不肯再练琴,时间长了父母就彻底放弃了。」
和平时的乖孩子形象产生反差,闹别扭的正太版神宗一郎,肯定很萌。如果扮成西装制服萝莉,应该能杀进前世某知名论坛萌战的前八强,我这样推测。
说起正太的话……我联想到了那年夏天,时不时会在祖父家附近小公园碰见的某个小鬼。
那个孩子的样貌,依稀记得,似乎眉目算得上清秀,额前还留着短短的刘海。
如今他也应该是高校二年生了吧,不知道过得怎样。嘛,我猜以他那种喜欢戳人痛处,具有抖S潜质的个性,别说是受欢迎了,恐怕进入国中后累计被授予的好人卡的厚度都能赶超一副塔罗牌了哦吼吼吼吼——想到这里,我在心里阴森险恶地笑了。
我不介意我真的不介意,从前被一个孩子吐槽「丸子脸」「伪面瘫」「你以后想长到170cm恐怕有点困难」什么什么的,岂可修。
…………
回想起来,穿成幼|齿少女重返小学的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感到自己在周遭活泼的氛围中显得有点违和,和其他同学也鲜有交流。所以,像那样和一个「同龄人」毫无顾忌地说些没有营养的话,对于我来说,还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头一次。
虽然聊天对象有点欠抽。
…………
从那时算起,时间已经无声无息的将要转满五个年轮。安静地被遗留在过去的彼时之夏,已经距离我亦或是那个小鬼很远了。
也许在更远的未来,就算是记忆力不错的我也会淡忘和他的相遇。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同理吧。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大概会为此感到,一点点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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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下午,因为前天晚上绘梨少女的一个半胁迫式电话,我放课后便风尘仆仆地从海南大附属坐巴士赶到神奈川县立湘北高校。此行是为了观看她和外校空手道部主将的友谊切磋。
二次元的彪悍角色往往配有霸气的绰号,比如说杀生丸的闺名曰『战栗的贵公子』;比如说坂田银时的『白夜叉』,又比如说绯村剑心的那个『千人斩拔刀斋』等等。
由于上述原因,我替骁勇善战的柴田绘梨选手起了一个牛掰程度不亚于宇宙英雄凹凸曼的响亮名号——『神奈川的沙布拉尼古德』。(注:沙布拉尼古德,传说中的赤眼魔王)
…………
下车后顺着樱树步道前行,不久就看就了湘北独具特色的红砖围墙。
「这位同学,请问沙布拉…啊不,湘北的空手道部在哪儿?」我向一个正准备离校的女孩子询问道。
「走到那边的体育馆,左拐弯往里直走第二个社团就是了。」对方这样说。
「非常感谢。」我微微颔首。
湘北的教学楼,和海南的教学楼一样走的是现代风,外观上看来都属于朴质实用性。体育馆也并不难找。
绘梨所在的空手道部,在柔道部的隔壁,没错,就是那个原著中对樱木君垂涎三尺(雾)的路人甲部长所率领的柔道部。
镜头切换到我所在的位置,湘北高校空手道部的门口。
作为一个外行,我对绘梨酱她们使出的招式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但是,场内那两位带着护具身穿白色道服系着黑带,拳脚相向的妹纸所发出的惊人气势让我很是感动,就像重温了一遍去年12月上映的那部电影『哥斯拉VS王者基多拉』一样。
因为我不太习惯大声呐喊,所以,就在一旁努力挥动着手上那面用毛笔写上了「咬杀」的粉色小旗。
让人感到处处有巧合的是,我在湘北空手道部观看两个怪力妹纸对战的这天下午,湘北的篮球部也迎来了一批由某中二军曹所率领的不良少年敢死队。
…………
「看见了没?!刚刚看到有个几个外校的家伙骑着摩托车冲进校门口了欸,好可怕!」
「嗯嗯,还有一个穿着红背心很像职业打|手的魁梧男人。」
「听说是我们学校的三年生勾结外校流氓来闹事,真是校风日下。」
「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快点去向老师汇报一下吧。」
走道上传来几个男生匆匆而过的脚步声,伴随着嘈杂不安的议论。
听到这些话,我嘴角轻抖,心想果然如剧情君所愿,三井前辈最终还是选择了如此欠抽的手段来体现他不良时期对篮球病娇的爱。
不过,临时客串反派角色的三井前辈还是会在水户少年和大猩猩的调|教下,安西教练的佛光照耀下,顺利地浪子回头吧?
…………
望着场上全身心投入战斗中的少女,我叹了口气。比起三井少年中二病的治愈过程,我更在意的是——
绘梨,在你曾经许下的「希望三井前辈回归正途」这个愿望实现之后,又能否找准时机,对他坦率地说出自己的心意呢?
…………
细想,我这种期待也是不负责任的。对于告白,通常的鼓励性说辞是「为了不给人生留下遗憾」什么的,但结果和希冀相悖的话,随之而来的就是伤害和悲哀。绘梨她一定也想了很多。因此,属于她的那份「无论如何也想传达给那个人」的感情,真的到了嘴边时,反而会局促,会犹疑。
人这种生物就是如此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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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切磋结束后的绘梨少女听到周围议论说一个长发三年生率领了一批小混混去篮球部找茬,立即换上校服跑到了篮球部。可喜可贺的是,她跑过去的时候暴力事件已经结束了,根据路人甲乙丙丁的证词,三井前辈也向安西教练保证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为了避免绘梨少女对打伤三井前辈的家伙施以惨无人道的报复并波及无辜,我堵住了正准备离校的水户高宫等少年,以「我是在附近一家糖果店打工的学生,今天来你们学校推销新产品」为由,免费赠送了他们四根由我们社团研发的,具有「躲避恶魔」这一功能的棒棒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