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
贾史氏与各府上往来交际，贾邢氏自然要随侍一旁。
眼见元春日日相随，被众人赞颂，好似荣国府便只这一个姑娘，贾邢氏便是再沉稳的心性，心下也难免生出些恼火，不过在胤礽的坚持下，莹曦仍是留在府中仔细调养。
待得胤礽从胤禔处听过方森杰同水臻的话，复又琢磨起胤禔的提议，盘算清楚得失利弊，方同贾赦商议，后在水清生辰时领着胤祉一同前往。
北静王府惯来只有主子们整生日的时候方才摆宴，余下年头不过是周月竹生日时会热闹些。水清生日这日亦是不过在府中水榭处摆的小宴。
胤禔胤礽虽然诗书也读得不错，到底胤祉才是倾心此道几十年的，和骨子里就是个书生的方森杰几乎是一见如故。
虽然一切都如胤礽所想所愿，可是瞧着胤祉晶亮的双眸中满满崇拜的瞧着方森杰，胤礽还是觉得有点儿气闷。
待听见方森杰要将胤祉留下，在旁看了人半天笑话的胤禔一把按住几乎蹦起来要将胤祉抢回来的胤礽，一手顺着人绷起的颈背，轻声呓语般安抚道：“放心。”
因胤禔早防备了胤礽将有的动作，二人一番动作不过窸窣响动，不过胤祉好歹坐了人两辈子的弟弟，不用看也猜得到胤礽现在会是什么表情，抬眼瞥见靠在软椅上的方森杰唇边兴味的笑，暗暗叹口气，假作无措的模样回头去看胤礽，喏喏道：“可是我习惯哥哥陪我睡……”
水臻进屋来就听见胤祉这话，想到前几日水清那个‘习惯有哥哥陪’的理由，不禁笑出声：这两对儿兄弟倒是亲爱得紧，借口也都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待夜深人静，‘习惯了兄长陪伴’的胤祉枕着胤礽的手臂，听着人好似平缓如常的呼吸，叹口气，翻身搂住胤礽的脖子，亲了亲胤礽的脸颊，小声道：“二哥，放心，弟弟心里头明白，你和大哥是最重要的。”
胤礽蹭蹭胤祉的脸，含糊道：“半夜说什么胡话，睡觉。”
胤祉叹口气，心道：你就嘴硬吧！
方森杰可算是找着了胤礽的弱点，很不厚道的时常撩拨。
胤禔瞧着咬牙和方森杰摽劲儿的胤礽，不愿规劝胤礽成了人出气的筏子，只能无奈的做方森杰敲打人时被殃及的池鱼。
穆诚却是瞧戏瞧的很开心，毕竟平日里只有他被气得直蹦的份儿，还是头回见胤礽这般跳脚的模样。
有事儿忙的日子溜得飞快，转眼又到了年关。
这一年的除夕与往常并无太多不同，只是水清之前不慎着了凉，周月竹亲力亲为的照看他几日，随后太医循例诊脉时，周月竹被诊出滑脉不稳，水臻得知后又喜又惊，一边嘱托嬷嬷好好照拂周月竹卧床休息，一边去寻水郅讨了好些药材。
水郅晓得水臻仿佛恃宠而骄的举动之后真意，羡一回人好福气，一路扶持的结发夫妻仍在，便让张宁去直接从他的私库划了大半药品珍味，倒是让太后好一阵不悦，却因昔年事而心虚，只将事揭过去便罢。
正月十五这日，周月竹和水清同在家休养，胤禔随水臻进宫领宴。
宴过大半，穆诚摸了过来，扯了胤禔去寻水泱说话。
水郅这一年大半时间都宿在贤妃处，贤妃所出的五皇子水汨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颇得水郅的眼，一时间不少人道说那是皇帝放在心尖尖上的儿子。
虽然无论是吃食也好，物件也罢，水泱的昭阳殿得的都是水郅点的皇子中的头一份儿，宫人亦是恭敬如常，水泱面上不显，心情却是止不住的黯然。今日趁着众人酣饮，便早早离席，并不知水郅定在他背上的视线。
水郅收回眼神，略有心不在焉，瞧见穆诚拽走了胤禔，这才放下心来同几位老臣说话，只是一眼扫见微笑着同霍思说话的水臻，犹豫一瞬便定下决心，三言两语打发了臣子，也出了喧闹的大殿。
昭阳殿内，胤禔同水泱对坐捻棋，穆诚一旁静坐参详。
听到侍从扬声道：“皇上驾到。”三人忙起身迎驾。
水郅大步走了进来，由着侍从为他解去披风，一边叫起，一边躬身拉起了水泱。
水泱有些不明白，对着水郅忽冷忽热、亲近又疏远的态度莫名有些委屈，有些恼火。
水郅的眼神在胤禔身上停了好一会儿，笑道：“溶儿随着沐言读书也有几年了吧。”
“是。”胤禔简单回道，心下念头急转，却是不好猜测水郅的想法。
水郅瞧着垂眼静立的孩童，勾唇轻笑。
正月十六，胤礽难得贪睡一日，不想却被人早早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洗漱穿戴时脑子仍是迷糊的，直到被人牵出门的时候被凉风一吹方才清醒几分，看清了来人是谁，却是先庆幸他这两日偶感风寒并未与贾赦胤祉同寝。
闭着眼爬上马车，胤礽躺在软软的毯子上打盹儿，本以为是方森杰又弄出什么幺蛾子折腾，谁知马车不声不响的走了好一会儿都没停。
胤礽猛然睁开眼，瞪着胤禔，沉声道：“这是去哪儿？”
“宫里。”胤禔抿抿唇，轻声道。
胤礽一把揪住胤禔的肩膀，挑高了眉头，咬牙低声道：“这要进宫，你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胤禔伸手揽了胤礽肩膀，眼神飘忽，左右言他：“保成，怕什么——”不小心对上胤礽的眼睛，胤禔偏开头，还是说了实话，“我也不想，只是昨天同父王进宫领宴，遇上皇帝，说了几句话，问我读书可是孤单……”言语声渐低，小心的瞅了眼胤礽的神色。
胤礽瞪了他一眼，咬牙道：“然后！”
胤禔讪笑一声：“我以为皇上是要为皇子选伴读，心慌，便说现下与你一道习书。”
胤礽掐了胤禔一把，怒道：“我现在才快四岁！”
胤禔讨好的笑笑：“我才五岁。”
胤礽捏住胤禔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冷笑道：“宫中皇长子十一，太子九岁，三皇子七岁，四皇子七岁，五皇子两岁，皇六子刚满月！现下哪个要你做伴读！”
胤禔干笑，他能说他当时只想着离宫里皇子们越远越好，结果忘了皇上可能是一时无聊不过没话找话说……
嫌弃的丢开胤禔的手，胤礽躺倒，又闭上眼，一副气结的模样，心下却是滋味莫名：他是真的没想到胤禔会这样信他，也不怕他失了态，犯了左性坑人一回！
胤禔躺在他身边，拍拍他肩膀，笑道：“你真不想看看这里皇宫什么样？”
胤礽嘟囔着：“有什么不一样，都是一群人在一堆石头木头堆起来的圈城里头闹腾着你死我活!”
闻言，胤禔失笑，揶揄道：“保成这话说得果然是深有感触！”
胤礽被撩得心火颇旺，伸手去掐胤禔手腕，两人你来我往的拆起招来，直到入了宫门才算消停。
跟着引路的侍从走进皇宫，胤礽忍不住小声叹了口气，胤禔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天塌了有你大哥撑着。
别扭的挣了挣手，胤礽不情愿的承认他现在确实放松了许多。
穿过条条甬道，走过步步回廊，胤礽心中的不安早已不见，心中升起莫名的怀念。
胤禔忽的停下脚步，胤礽一时不察，险些撞在他身上，回过神就听到宫人道：“见过太子殿下。”
胤礽暗叹口气，这入宫觐见之前都会给些时日让人学习规矩忌讳的，似他这般初次觐见天颜是被人从被窝里拎出来的，怕是头一个！好在早先胤禔同他抱怨敕封世子学习规矩的辛苦时，他二人论说过此间礼节细节，想来现下他用叩拜皇帝的礼节与这太子见礼该是无错，心下念着胤禔的错，人已伏地叩拜，轻声道：“见过太子殿下。”
水泱瞧了胤禔一眼，又去看胤礽，道：“免礼。溶儿这是进宫来看皇祖母？”
胤禔侧前一步正正挡在胤礽身前，借着宽袖的遮挡，拍了拍胤礽手臂，道：“水溶是来见皇上的。太子殿下，昨天说好了不叫溶儿的~”太子殿下，您没事儿就赶紧回您的昭阳殿吧！
胤礽垂着眼隐在胤禔身后，听到胤禔仿佛撒娇的说话，下意识的套了胤禔上辈子的模样，抿唇轻笑。
水泱也在笑，他先前听穆诚说胤禔早早磨了方森杰赐字为的是避开这稍嫌女气的称呼时还有几分犹疑，现下却是信了，好个骄纵的小子。
胤禔不过比胤礽年长一岁，且他今世实打实的体味了一回体虚气短眼气旁人的滋味，而胤礽这一世身子康健，现下两人身量仿佛，胤禔那上前的一步不仅没达到遮挡的目的，却是将水泱的眼神全都引了过来，胤礽上挑的唇角更是被水泱看在眼里。
难得在宫里遇到两个不太在乎他这太子名头的，一个是熟悉的，这个眼生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京中勋侯贵戚颇多，倒猜不准是哪个了，心中好奇，水泱便笑道：“这是谁家的？抬头我看。”
胤礽眯了眯眼：好，抬眼看你！啧，还真是好皮相，水家的人皆有一副好相貌，这一姓土里刨食儿的祖辈该是论到数十代之前，相貌俊朗却无咄咄逼人之锋利，眼前这个更似画上仙子，通身贵气昭然。
水泱看着眯眼挑眉看向自己的孩子，不知是这孩子眼睛太过幽黑折射的光亮还是怎的，竟生出一种自己被俯视的错觉。
很久之后，两人相拥而眠的某一日，水泱提起二人初见情形，问胤礽心中作何感觉。
侧身而卧的胤礽瞧着水泱眉宇间的闲适慵懒，回想一遭，笑道：“那时只道美人如画让人神迷，如今才知是一见倾心。”
水泱笑得耀目生辉，玉白手指描画着胤礽的眉眼，道：“油嘴滑舌，我那时倒觉着这孩子小小年纪就那般骄傲，定是志存高远之人，怕是不好想与……”
胤礽将人拥在怀中，大笑道：“梦想再高再远，也得有个牵挂之人，否则便是断线纸鸢，终究跌得粉身碎骨。”
“放心，我不会让你有机会脱开的。”
“呵，我这线绳可是早就缠在你腕上了。你不放，我又能到哪去？”
“唔……若是我没拽住？”
“哈，我就冲下来在缠上你，反正你早就是我的了。”
此时水泱只是瞧着这镇定的孩子很是好奇，又听胤禔道：“这是一等将军贾赦长子贾琏。”
原来是那家的孩子，水泱笑道：“倒是个胆大。”
引路的侍从上前赔笑道：“太子殿下，皇上正等着见两位小公子，您看……”
移开眼，水泱正欲开口，便听有人道：“北静王世子这是领了谁家小儿进宫，是陪太子殿下解闷儿的？”
辩得言者为谁，水泱面色不变，只是平静回头。
胤礽飞快的瞟了眼胤禔，见他果然已是面沉似水，忍不住心下轻嘲一声，抬眼去看这一朝的皇长子是什么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