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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1、第一百八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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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并不厌恶这等借酒装疯的举动,答得坦然:“瑾安立誓此生绝不二色,自然瞧不上好色之流。”
这话说的有点重,更是将许多崇尚风流的当世名士贬低了去。未免自个儿嘴拙说了什么不相应的话,同在席上的贾蓉与贾蔷两个对视一眼,眨眼间原本朦胧的三分醉意立时醉进了人骨子里。
正巧坐在两人对面的刘岳谦眼瞅着人变了脸,咬了咬牙,到底没忍住,执杯之手略略抬高,将笑脸藏在宽松袍袖之后。
只是还没等他笑完,刘岳谦就听他身侧好友岑珣凑来他耳畔道:“岳谦,你这小友脾气当真不小,却也坦荡得叫人生不出厌恶来。”
刘岳谦眨了眨眼,收敛了神情,顺着人所指望去,心道:相貌、才能、家世,这些都是老天给的,嫉妒无用,而这人的体贴温柔,叫近前之人更生不出嫉妒。
刘岳谦笑了笑,悄声与岑珣道:“瑾安这人,你不触着他的逆鳞,那就什么都好说。”
“哦?”岑珣单应一字,眼盯着人看了看,有些踟蹰要不要走近了瞧一瞧,这小小年纪便招了一身流言蜚语的贾瑾安,着实叫人好奇啊。
刘岳谦并未压低了声音,与人解释道:“谁对瑾安好,瑾安一定还以真心。”
有人在旁插言一句:“真是个不吃亏的。”
刘岳谦面色立时有些冷,看也没看那说话之人,冷笑一声,道:“看不出来,林岩公子倒是菩萨心肠!”
此一场宴席乃是刘岳谦搭线牵起,众人皆有分神在这边,更兼林、刘二人说话并未压了声音,席上氛围一时有些僵。
“圣贤有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不肯吃亏怎么还成了错?”胤禔捧着手中果酿,一双桃花眼中满是冷意,将那林岩看得不甚自在。
林岩收在袖中的拳头紧了紧,若是贾家小子说话,他自然有话应对,可现在说话的人是那周姓公子!临行前他被长辈谆谆教导一番,不可与这人起了冲突,想必此人身份非同寻常,但叫他就这般忍了气去,也是不可能!
胤礽本是倚在倚靠上,见林岩缓过神来,似是寻了话要说,未免他大哥叫人气着,便坐直了身子,不轻不重的将手中杯盏撂在桌上,笑了一声,道:“这位林公子说的倒是没错,瑾安素来小气,却也是有自知之明,人生苦短,待对自个儿好的人好还来不及,那些个待我不好的,我做什么非要凑上去,受人冷脸?讨人嫌!”
缘由解释的清清楚楚,林岩此时再说话便有些不依不饶了。
席上几位年长的公子并不做声,只是瞧着胤礽的眼神颇有些意味深长:这说话的时机当真选的不错,不过,他们原以为人设此宴,为的便是这姑苏林家族长嫡孙林岩,却原来,这贾瑾安并没有替林氏两支说和的意思。
这倒是符合贾瑾安在金陵所为。岑珣看着已转身扒在胤禔身上的胤礽,想起先前此人所言:既然两看相厌,不若一拍两散。
瞧着人不顺眼,还非要何人凑在一处,便是有所求了。岑珣想了想,心下承认刚才席上搁置的辩题是贾瑾安胜了,左右他是想不出反驳之言了。
胤礽并不在意旁人眼光,挽着胤禔的手臂,柔声道:“哥哥,莫恼,为这点儿言语,不值当。”
胤禔听了胤礽言语最末两句,便已不气了,见人半点儿遮掩没有的举动,侧身与人凑得近了些,果不其然瞧见胤礽眼角已然红了,心念一转,笑着逗人道:“那琏儿可许我一醉解忧?”
胤礽立时摇了头,道:“这不成。三弟说过,你若想平安百岁,米酒只可少饮,且拿果酿做酒吧。”
被胤礽一双染了水光的眼盯着,胤禔暗道嫌弃人将小儿撒娇使得顺手,心中颇觉受用,唇边笑容带着他所不知的宠纵,抬手拍了拍胤礽的肩,笑道:“好好,我谨遵医嘱就是。”
刘岳谦歪着头瞅着那两人互动,心道:这两个不是亲兄弟,却比亲兄弟还黏糊,也不知日后各自有了立场,再念今日,会不会觉得痛彻心扉。
岑珣看着那边几人安抚住了林岩,转头瞧见刘岳谦神色怅然,轻轻踢了人一脚,道:“想什么呢?羡慕人家师兄弟情意深重了?”
刘岳谦看了眼岑珣,叹道:“我在想珣兄总是这般清明,岳谦日后可是要黏着你了。”
岑珣诧异的看着人,道:“你这都多大的人了,怎的还同瑾安学?”
刘岳谦瞪了岑珣一眼,继续瞧着那边二人:贾瑾安同这周公子是同门师兄弟,两个人打小儿的矫情,谈什么各自立场!那是一个敲了边鼓,另一个给人击铜锣的!他瞎担心个什么劲儿!
席上诸人皆已饮了不少酒,醉者是当真有的,先前问胤礽厌恶妾室与否之人姓陈名守平,刚刚正琢磨着胤礽的话,并未注意席上种种,现下得了定论,十分爽快的转了话道:“瑾安所言十分有理,既然不是宽己苛人,不过是不喜,着实无措。是我蒙蔽心神,信了传言。”
胤礽见陈守平起身行礼,忙起身避开,回了一礼,道:“陈公子言重,传言,也可说是那些人所见之感,人长一张嘴,那就万事皆可说,只是做一副言之凿凿的模样,将自己所想强加其所想于旁人身上,瑾安不敢苟同。”
林岩只觉面上火辣辣,人这是明摆着说他之前的高谈阔论有偏颇之嫌!强词夺理,睚眦必报,若是这样的人便是京华双杰的弟子,那么他倒是觉得京华双杰名不副实!
林岩冷着脸坐在席上,左右之人自然不能将人无视了去,胤礽心下暗笑小儿心性不过糟践自己个儿,瞧了瞧天色,叫侍从又上了一轮酒,便散了席。
今日席上诸人多是心满意足而归,贾家小儿的品性他们是瞧见了,并不十分难相处,看来,这金陵贾家一时半会儿的还倒不了,倒不了,那有些生意就得继续做,有些人,便得待着客气些。
贾敏在院中歇了几日,用过胤礽叫人送来的药丸与香薰,只觉晚上睡得沉了许多,待林海却是有些淡淡,并不曾提那一晚鸿雁阁中的事儿,对那林大娘子仍做着内院管事娘子也没生气。
林海看着这样的贾敏,重修于好的心思也淡了几分,放下茶盏,说起正事:“这些日子林清平跟着琏儿出门应酬,府中的差事是顾不上了,夫人觉得提了谁上来帮一帮林清平好?”
贾敏放下手中针线,抬眸与人对视,道:“外院的事儿不是我该管的,老爷既然问了,我也只能说说我是怎么处置内院的事儿的。”
林海被贾敏看得一愣,随即回神,道:“你且说来。”
贾敏略垂了眼,道:“资历自然要看,再看人这些年做事是否精心少错,人缘儿太好的不同,太差的也不用,挑一挑,也就差不多了。”
林海知道贾敏同他从不说假话,但这般直白却是少有,尤其话里头带着些他们夫妻之前的争执,这一时,他已无心再去细致辩驳,点了点头,道:“夫人所言亦有礼。这几日夫人用了药,可觉身子好些?”
贾敏弯起婉柔的笑,道:“多谢老爷关怀,我这几日精神许多,想是家中热闹,精神气儿也好了。”
林海还待再言,有婢子在门外道:“老爷,太太,表少爷回来了。”
知道妻子现在是将那贾瑾安放在心尖儿上惦记的,林海暗暗叹了口气,扬声道:“进来回话。”
听说胤礽醉了,贾敏埋怨两句跟着的侍从不经心,便起身对林海道:“那一院子的小孩子,怕是都醉了,我过去悄悄,老爷今日也在衙门累了一日,先歇着吧。”
林海亦起身,笑容温柔,道:“无妨,我随你过去看看,酒饮之事,我也懂得些。”
鸿雁阁中,贾蔷与贾蓉是真醉了,幸好米酒不伤胃,胤礽吩咐人精心伺候着,便放人去歇了。
这边正用温热锦帕捂着脸,就听说贾敏夫妻过了来,胤礽想了想,放下手中锦帕,推了推胤禔,道:“大哥去歇着吧,这林海我来应付。”
胤禔抬手戳了戳胤礽的眼睑,道:“你也莫要耗神太过,咱们要在这儿住一个月的。”
胤礽一边应着一边将人退去里间儿,转过身,脸上已没了笑意,将手中锦帕丢给侍从,低声道:“用凉水浸了来。”
用冰帕子抹了把脸,胤礽也没换衣裳,重理了下头发,就听侍从通报林海与贾敏来了。
从隔断处绕出来,正迎上那二人进屋,胤礽与人行过家礼,抬头瞧见贾敏面上忧色,心里暖了几分,笑道:“叫姑姑与姑父担忧,着实是瑾安的不是。”
“自家人哪里用得着这般客气?”贾敏瞧着胤礽瞳色清明,稍稍放下心来,见屋中只他一人,又问道,“蓉儿和蔷儿两个可是醉了?周公子可还好?”
胤礽现在不愿意去瞅林海,顺着贾敏的话回道:“姑姑放心,咱们贾家男儿酒量都不错,蓉儿和蔷儿好睡一宿便无事了。我师兄今日只是有些累着了,歇一歇便好。”
林海瞧着那姑侄两个嘘寒问暖的,只怕没一个时辰是说不完,便道:“想必琏儿今日也是累极,明日便在家中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