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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〇二章【02】 ...

  •   襄林出了地牢之后,便直奔洛城最大的赌坊——揽金坊。那是她入狱前,赚钱谋生的地方。
      襄林的双亲早逝,自幼跟着叔父饥一顿饱一顿的长大。叔父是个不折不扣的赌徒,常年混迹于赌场间。
      从她懂事开始,最先知道的词语就是牌九和老千,跟着赌徒叔父时间久了,见识的高手多了,便也领悟了其中的奥秘,在赌桌上玩起来,基本上算是逢赌必赢。
      如今,她之所以选择重回揽金坊,那是因为她也没什么别的能耐,唯有在这赌博上有几分底气。
      再者,在她锒铛入狱的时候,叔父害怕牵连自身,早就不知道躲到何处去避风头了。
      除了赌坊,她无处可去。

      大约用了半炷香的时间,襄林走到挂着“揽金坊”金字招牌的赌坊前。
      她迈进赌坊,也不顾旁人诧异的目光,直接踱步上了二楼,最后走到最尽头的雅包门前,还未来得及推门抬脚进去,就被守在门口的伙计拦住。
      “这是我们赌坊掌柜专用的雅包。”说着,伙计上下打量一翻身着囚衣的襄林,不屑道:“今个儿大赦天下,刚从牢里出来?”
      襄林也不恼,只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她双手抱臂冲着伙计轻挑一笑,扬了扬下巴道:“哟,新来的吧?姑娘我叱咤揽金赌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当小伙计呢。”
      闻言,伙计呆滞的眨了下眼睛。
      他听说过,揽金坊曾有一位逢赌必赢的襄林姑娘,本是叱咤赌场人物,后来因为一念之差,因盗窃将军府宝物,失足沦为了囚犯——难道,眼前人就是么?
      襄林挑眉笑笑,不待伙计回神,便伸手推开雅包的房门,动作极其潇洒,抬脚迈进房间内。
      房间里,一名美妇正在软榻上小憩,她大约四十出头的年纪,丰肌胜雪,身着一袭紫纱紧身罗裙,长发高挽,发间戴着翡翠镶金的簪子。
      显而易见,这是个在风尘中混迹的女子,也正是揽金坊的掌柜,鑫娘。
      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鑫娘睁开眼,瞧着眼前灰头土脸的囚衣姑娘,有些意外。
      她怔怔的打量片刻,蓦然支身站起来,惊喜的看着眼前的人。
      破烂的粗布囚衣,皮肤苍白,身体纤细。
      襄林。
      竟然是襄林!
      “襄林!”鑫娘蓦然间奔过去握住她的手,眼里闪出了光亮,“真的是你,没想到你还会回揽金赌坊!”
      襄林讨喜的一笑,开口唤道:“鑫姨,好久不见。”
      鑫娘紧握着她的手,稍稍平复一下喜悦的情绪,略微犹豫片刻后,问道:“襄林,听说你是被景安侯抓住行窃的现行,所以才会锒铛入狱的?”
      襄林点点头,别开了眼。
      她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过去的一切,重新浮现在眼前。
      那些所谓的柔情,那些所谓的誓言,那些……骗她的幌子。
      她再也不愿想起。
      静默中,楼下那帮赌徒的喧闹声隐约传入耳畔。
      看着她憔悴黯淡的神色,鑫娘识趣的止了问话,只伸手用手帕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泥污,轻声说道:“回来就好,襄林,你放心,只要我鑫娘在这揽金坊,这里就是你的家。”
      襄林心中感动,抬眸看着鑫娘,感激笑道:“鑫姨待我一直很好,我也会竭尽全力,帮揽金坊赚更多银子。”
      “好,以后这揽金坊,就是你我二人的天下。”鑫娘嘴角扬起,露出一个深深的笑容。

      七日后,揽金坊放出消息,百赌不输的襄林姑娘重新归来。
      众赌徒云集揽金坊,就等着一睹传闻中襄林姑娘的风采。
      终于,临近正午时分,二楼的珠帘拂起。
      一个身着嫣红锦绣云罗裙的姑娘举步来到二楼的朱色凭栏前,她虽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却也生得清丽脱俗。她眉是远山之黛,唇是三月桃花,眼眸如水般透亮,整个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明艳美丽。
      她不是别人,正是吸引众赌徒慕名而来的人物,襄林。
      襄林倒不在意大把赌客的视线,只是不由得想起前日的自己。
      前日的这个时候,她还身穿着一身破烂肮脏的囚衣,在他人鄙夷蔑视的态度中苟且活着。
      而今日,她又光鲜亮丽的在赌坊重操旧业了,有谁能够联想到她曾经是个囚犯呢?
      这种久违的感觉啊。
      人生,还当真是漫漫长日、变幻无常。
      襄林露过面之后,便折身回了雅室侯客,珠帘再次落下。
      静默的赌场,瞬间恢复了往常的喧嚣。
      “可惜了那躯好身段儿,啧啧啧,也不知她拿不拿自己当赌注?这样就可以跟少爷我回府,好生伺候着!”说话的是一个年轻的青衣男子,他才到洛城不久,并非揽金坊的老赌客。
      其他赌客们听得明白,皆当做笑话,哈哈大笑。
      其中一个曾输过襄林的男子,他最先止了笑,嗅之以鼻道:“就凭你,能赢她?还真是白日做梦,我劝你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青衣男子不以为然,大笑道:“一个小娘们儿,能有多厉害?王老二,莫不是你胆子小的连个娘们儿都怕?”
      王老二狠狠瞪,怒道:“赵富贵,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免得你连裤衩都输没!那赌后的名气可不是吹出来的。若是不信,你大可以去试试,到时候看你还笑不笑得出。”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色一沉,渐渐敛去嬉笑之色。
      沉默之中,忽听一人道:“真有如此厉害?哼,我倒要去试试!”
      大家寻声望去,那人正是家财万贯,却以守财奴更出名的赌徒,李员外。
      “好!赢了她!赢了她!”厅堂内的赌客们纷纷叫好,他们知晓李员外也有几分赌技,便一起大声起哄。
      李员外得意洋洋,趾高气扬的上了楼,在伙计的带领下走进长廊深处的雅室内。
      伙计请李员外入座后,便立在一侧,向着襄林介绍道:“襄林姑娘,这位是李员外。”
      襄林点点头,然后抬手示意李员外,现在可以亮赌资了。
      李员外也不含糊,伸手从腰间掏出些碎银子,潇洒的拍在了襄林面前,催促道:“开始吧。”
      襄林扫眼那些银两,估摸着也只有十来两,她不免轻笑出声,打趣道:“李员外,在赌坊的普通大厅赌一局都要十两吧?今个儿有兴致来雅室玩,李员外却不诚心,下这么点儿的赌注,当真是看不起襄林呢。”
      李员外老脸一红,咬了咬牙,又在身上摸索片刻,从胸口的位置掏出一张一百两银票,直接压在桌面上,绷着脸道:“方才掏错了。襄姑娘,我输了银票归你。你要是输了,就得还我三倍赌本,怎么样?”
      襄林一笑,十分爽快的回道:“好,不知李员外想玩哪种?”
      “要赌咱们就赌个输赢明确的,掷骰子点数,一局定胜负。”说着,李员外有些不舍桌面上的银票,但碍于面子,也不好反悔,只能心里不停安慰自己,她不过一个小丫头片子,怎敌得过赌龄三十多年的自己!
      襄林略一扬眉,道:“可以,李员外请。”
      李员外拿起桌面上骰蛊,将四枚象牙骨制成的骰子投入其中,摇了好一会儿,然后落定,他先伸手护着自己的骰蛊,朝着自己的方向慢慢掀起,凑近瞅了眼,便喜笑颜开亮出了骰子。只见是两个“六”和两个“五”,一共二十二点,几乎是稳赢了。
      李员外松了一口大气,脸上的笑容更深:“襄林姑娘,该你了。”
      襄林头微偏,将四枚骰子轻巧一抛,而后疾速拿起骰蛊,便稳稳接住落下的骰子,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她神情慵懒,手腕间是一阵精巧的摇动,叫人看得十分悦目怡心。
      李员外见襄林如此熟练优雅,方才松下来的那口气又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心中却依然安慰自己道:这些都是花把势,一会摇出来的点数必然不会超过自己。
      不消片刻,襄林也停了手,将骰蛊稳稳落定在桌面。
      李员外干咽了下口水,皱眉催促道:“开。”
      襄林依言将骰蛊提起,她的动作不紧不慢,不急不缓,就仿佛毫不在意般,风轻云淡,露出骰蛊下的四枚骰子,竟然无一例外的全是六点!
      四枚骰子的最大点数是二十四点,她摇出的骰点数,正好就是二十四点。
      襄林抿嘴一笑,看着李员外俏皮的眨眨眼,道:“李员外,你输了。”
      李员外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定定看着她桌前的那二十四点,不得不承认,自己输了,自己确实输了。
      李员外回过神,面色一暗,他很是沮丧,只得讪讪道:“老朽输了。”
      慢条斯理的将一百两银票的赌资收入囊中,她笑着问道:“李员外可要试试手气,再来一局?”
      李员外心疼的捶了捶胸口,摆摆手道:“算了算了,改日。”
      襄林理解的点点头,笑道:“没关系,正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有的是机会。”说罢,她招呼侍候在旁的伙计送客。
      待李员外走到楼梯口时,底下的众人便高探着脑袋,十分好奇的瞧着他。
      赵富贵关心道:“李员外,赢钱了还是输钱了?”
      李员外瘪瘪嘴,没有吱声,只耷拉着老脸,撒腿就赌坊门外溜。
      王老二哈哈一笑:“瞧他这灰溜溜的样子,定然是输了不少银子!铁公鸡也有被拔毛的时候!”
      此言一出,众人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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