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型月]残伤》画沉黄昏寒霜落

90、九十、第四次圣杯战争（完）

　　青衣银甲的少女来到了山门前。
　　她在看到了白衣的剑士的时候停住了前行，面容因为愤怒和急切而微微扭曲了起来：“你这……”Saber死死咬住牙，焦急地眺望着山门内的寺院，却只能听见枪声和偶尔传来的金属碰击声，除此之外无法掌握柳洞寺内的战况。
　　她担心着，担心着自己的Master被杀害使得自己不能够再维持形体，担心着自己发誓要守护的爱丽斯菲尔是否会遭遇不测。
　　最后，她几乎是不抱希望地看着鸢：“最后姑且先问一句吧——剑士啊，既然你并非是参加圣杯战争的英灵，可否在此刻让开？我现在必须进去，我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看着青衣的少女真挚清澈的目光，在那一瞬间，鸢确实有些动摇，但是最终她看着Saber，还是缓慢却不容置疑地摇了摇头。
　　鸢不准备让开，鸢也不愿意让开，鸢更不能够让开。
　　真央说过不可以放她进柳洞寺，况且自己……已经……她悠悠吸了口气，用指尖缓缓抚过剑锋。
　　忍不住了，再也忍不住了。
　　有多久没有正正经经地和他人切磋交手分出胜负了呢？早就记不清了。
　　对于鸢来说，剑和棋是生命中绝对少不了的那一部分，可惜现在大部分时间她几乎都只能自娱自乐了。现在，可是好不容易才遇到了善于用剑的敌手呢。
　　不能放你过去。她的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这样的意思，然后缓缓地将剑尖指向了台阶之下的Saber。
　　真央的请求是，不可以放Saber进去。所以也没有别的路可走了，不是吗？这一点，想必站在石阶之下的Saber也是明白的。
　　想要进去，打败我再说吧。
　　Saber终于也明白了一件没有别的路可走，咬牙解除了剑上的风王结界，摆好了架势。
　　鸢终于放心地笑了出来，抬手挽了个剑花。
　　这场战斗，双方都只能全力以赴，这才是武者对于对手的尊重。
　　所以，谁都不用想着先走哦？
　　鸢一点都不赶时间，也一点都不缺时间。
　　然而，青衣的剑士，你呢？

　　山门外持续响起的铮铮然的刀剑之声，已经持续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听起来就如同拉锯战一般。
　　鸢和Saber，谁都没有占到上风。双方只是僵持着，但是仅是如此便已经是己方的优势了——Saber需要时间，而鸢不需要。
　　然而，山门内的战况也完全不容真央乐观。
　　卫宫切嗣使用起源弹和固有时制御，而言峰绮礼使用黑键以及令咒。现在战斗已经开始一段时间了，然而还没有谁占到了上风，照这样下去……
　　感受着从地下传来的剧烈的魔力波动，真央难得地焦急了起来。
　　照这样下去，时间可能会不够。
　　现在没有必要杀掉言峰绮礼——Archer职介有着单独行动的保有技能，就算是最低的等级也能在失去Master之后维持一天的存在，何况还特意嘱咐过真央，战争结束前不能杀死言峰绮礼。
　　怎么办呢？她头疼起来，猛地觉得眼前一花，地下发生的战斗通过Caster共享视觉的魔术传到了她的脑海中。
　　Rider摘下了眼罩，骑着纯白的天马和Caster一起以极快的速度游荡在空中躲避着吉尔伽美什无止境的攻击，而己方的Archer正在在进行大型的魔术咏唱……
　　怎么会……真央几乎要惊叫出声了。
　　浅神藤乃她……她在发疯吗！？
　　以浅神藤乃的魔力量，供应有真央分担魔力供应的Rider全力战斗都有些勉强，何况这时还要加上一个Archer……真的会死的啊！
　　真央深吸一口气，终于做出了决定。
　　既然现在Caster已经下去了，那么剩下的战力还有……
　　“香织，”她命令道：“前去协助卫宫切嗣打倒言峰绮礼，但是请尽量保证言峰绮礼的最终存活。”
　　女仆干脆利落地答了一句“了解”之后便提着大太刀硬是生生插进了战局之中。
　　战况瞬间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原本一直摇摆不定，却始终平衡着的天平，终于开始向着某一边慢慢地倾斜而去了。

　　狂风骤雨般的大魔术轰炸使得整个地下大空洞都颤动了起来，然而金发红眸的王者如同看笑话一般，不屑地从大魔术的轰炸中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
　　纷纷扬扬的沙尘就像是在嘲笑Caster一般，所有人都怔住了。
　　只有Archer瞬间反应过来，他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为难看：“Master，他的铠甲能够弹开大魔术级别的攻击！”
　　“……”藤乃轻轻咬牙：“Rider，解放魔眼，和Caster一起拖住他！Archer，无限剑制。你们什么都不用顾忌，只管尽全力战斗就好。”她几乎是淡漠地看着吉尔伽美什，心中只剩下了一个想法。
　　——今天，他一定、必须要死在这里。
　　是在魔力耗尽之前打倒对手，还是在魔力消耗殆尽之后被对手杀死？一切都没有定数，赢了算是理所当然的结果，输了也会是令人毫不意外的结果。这只是她在赌而已。
　　在这场压上了性命的赌局之中，无论是谁，都会全力以赴的吧。
　　黑衣的女性毫不犹豫地摘下了自己的眼罩，红衣的弓兵则是缓缓退后，开始低声念诵起用作自我暗示的咒文来，而紫袍的魔女，再一次将魔杖对准了吉尔伽美什。
　　三对一，黄金的英灵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畏惧或者不安，反而是不屑而恼怒地勾起了唇角：“哼，作为余兴节目的话，倒是有几分意思……”
　　“不过啊，既然胆敢站在与王对立的地方，那即是说，早就做好了被处刑的准备了吧！？”
　　“好好取悦我吧，杂种们，作为奖赏，想要被绞死或者被砍下头来随你们选吧！”
　　Caster再也忍受不了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的人，毫不犹豫地再度发动了魔术。而金色的王者，这次并没有站在原地不动，而是抬手打了个响指——
　　金色的涟漪在他身后出现，无数的兵器一齐对准了Caster。

　　紫袍的魔女在空中如同迅捷的鹰隼一般翻飞着，不断躲避来自金色英灵的、似乎永不会停止的攻击。
　　只要被命中就完了，因为被作为消耗品射出的“箭矢”全部都是实打实的宝具。
　　Rider并没有选择与吉尔伽美什进行近身战，而是只是站在原地，用石化之魔眼注视着吉尔伽美什，给予他“重压”的负面效果。
　　终于，Rider和Caster都在等待着的宝具的真名被Archer呼出。
　　“So as I Pray，Unlimited Blade Works！”
　　魔力的洪流席卷过了现实世界，以英灵Emiya为中心，原本的现实世界在瞬间被英灵的心象风景所侵蚀。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要开始，就在这插满了刀枪剑戟的荒野之上。

　　神父被人造人掀翻了。
　　经过锻炼的□□再怎么强悍，力道终究也比不过只为战斗而诞生的人造生命。
　　男人迅速地翻身，想要跳起来，可惜人造人先一步重重踩住了他的脚踝：“请不要乱动。”香织很认真地说道，可惜对方并没有配合的意思，于是她很干脆地把神父砸晕了。
　　“……请指示，下一步要做什么呢，真央小姐。”香织转过头去的时候，只看见少女正失魂落魄地看着她的手背，在其上，有着三道血红的印记。
　　下一瞬间，夏未真央果决地对卫宫切嗣道：“按照原定计划……快！！”
　　男人丝毫不拖泥带水地举起了手：“用令咒命令我之傀儡Saber——”
　　而真央也低声吟诵起了什么：“以令咒之名——”

　　“Trace on！”
　　这是Archer的第五波剑雨。
　　吉尔伽美什只是不屑地冷笑：“Faker，还不放弃吗？”
　　藤乃感觉得到自己的魔力正在被缓缓抽干。
　　这种情况顶多再维持十分钟了，十分钟之后……十分钟，赌一把吗？
　　Caster的闪避似乎已经变得有些吃力，好在Rider和Archer都没有受伤，上面的战况不知怎么样了……
　　她咬着牙，更加认真地凝视着战局，企图找出敌手一丝半点的破绽来。
　　她在看着，在注视着。
　　而她一直忽略了的那个人，也在默默地注视着。
　　啊啊……一直都是这样，一直在看着，一直在注视着。明明完全看得到啊，所有人的破绽。
　　此刻，她们在注视着，也仅仅是在注视着。
　　魔力的频率瞬间在固有结界之中扩散出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Saber凭空便跨越了空间，出现在了战场之中，看清战局之后，她毫不犹豫地将吉尔伽美什锁定为敌人，攻了过去。
　　与此同时，藤乃感受到身侧一阵风掠过。
　　那是……
　　在她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前，那个存在就已经逼近了吉尔伽美什。
　　Archer在震惊之余也冲向了吉尔伽美什，奢望他还能来得及阻止什么事情的发生。
　　与此同时，Caster的速度陡然加快，她甚至有了余力发动其余的魔术，距离吉尔伽美什极近的Archer能够感觉到，他的动作，似乎变慢了。
　　吉尔伽美什在自自己的宝库中随手抽出了一柄剑架开Saber的黄金之剑的同时，因Caster大魔术的影响，无暇再顾及近身的人类少女。
　　在英灵的战斗中，交手往往只是一瞬的事情。
　　而就在这一瞬间，小刀划过了黄金的铠甲上，某条本不应被人类的肉眼所认知的“线”。
　　Archer在这时也逼近了吉尔伽美什，他在情况有变的同时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附加了特殊魔术术式的短剑，尽管只是短短的一瞬，他也抓准了机会，在电光火石间用造型奇特的短剑的剑尖划破了吉尔伽美什的手腕。在那一刻，他解除了整个固有结界。
　　成功了。藤乃被Rider带着疾速移动到了洞口附近，Archer也挟着式一起和她来到了地下大空洞的入口。
　　纷乱的脚步声传来，真央极其的喊声响起：“就是现在！”
　　是时候了。
　　感受着魔力彻底被抽空带来的不适感，藤乃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全三枚令咒命令英灵吉尔伽美什——用尽全力破坏大圣杯！”
　　与此同时，卫宫切嗣略显疲惫的声音也传入了众人耳中：“以剩下两枚令咒命令Saber，用尽全力破坏大圣杯。”
　　英灵极怒的吼声响彻了整个地下大空洞：“杂种！！！”
　　少女英灵饱含着悲切、不甘与怨恨的尖叫声也传了来：“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惜，令咒是强大的魔力的结晶，就算是对于抗魔力强的英灵来说，两枚令咒的力量也是远远超出了英灵可能拥有的抗魔力承受极限的。
　　藤乃只能看见极为耀眼的巨大闪光爆发开来，随后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感。
　　恶心……血液的流动似乎都要凝固了一样，空气中已经没有什么魔力可以吸收，她明显地感觉到身体中没有残存哪怕一点的魔力。
　　啊……糟糕……自己似乎真的……做了蠢事呢……
　　魔力量实在是太少了。
　　好累……不能睡，但是……真的好累。她在强烈的不适感失去了意识。

　　地动山摇。
　　还好不是整座山都塌掉……真央在柳洞寺内站定后，只能乐观地这样自我安慰。
　　古老的木质建筑已经因整座山的震动而摇摇欲坠，但是最终幸好还是没有塌下来，要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拿那些还在沉睡之中的僧侣怎么办。在地震结束之后，她迅速解除了结界和针对僧侣们的催眠术，带着其余的人离开了圆藏山。
　　第四次圣杯战争应该就此终结了吧，应该是这样。
　　但是，这样的结局和她所知道的第四次圣杯战争的结局相比，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算了……都到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呢？如果真的可能导致什么严重的后果，母亲从最初就不会送他们过来。
　　别想这些了，至少……大家都平安无事。真央长长出了一口气。
　　是的，没错，只有大家都平安无事就够了。
　　理央没事，藤乃没事，两仪式没事，香织也没事，英灵们也都没事，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至少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觉得很累很累。
　　无论哪里都是一样，很累很累，非常的累，累到让她只想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