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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五十、关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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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的下午阳光明媚。
“下午好,式。”进门时藤乃不抱什么期待地打了招呼,少女慢慢地将头转向了门的方向,然后出乎藤乃意料地轻声道:“是你啊……”
“医生说你是失语症呢,但是,不是这么回事吧?”
两仪式没有出声。
“那个……”藤乃小心翼翼地走进了房间,窗户半开着,她便没有再去动。用新买来的花换掉已经枯死的花朵,她看着少女的脸色,终于还是问出了现在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式的眼睛……”
“不想再看见。”
藤乃疑惑地看着她:“是不想看见一切的事物,还是单单不想看见某一种事物呢?”
“死。”少女毫无预兆地吐出这个字眼,然后艰难地抬手,碰触包裹着眼睛的绷带。
“怎么了?眼睛不舒服吗?”
“……”少女慢慢地将绷带扯下来,然后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深处,闪着微弱的、蓝色的光。
她慢慢地转头,以指间去碰触藤乃刚刚放在花瓶中的花朵。
刚从花店中买来的花朵鲜艳娇嫩,素白纤长的手指碰触到了花瓣,而后指尖沿着花瓣轻轻划下……
藤乃沉默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事情——方才生机勃发的花朵已经枯萎,只因为式轻轻碰触了一下它。
啊,我就说,之前的那束花原本不该那么快枯萎掉的。她后知后觉地想着。
“浅神。”少女低声说:“再不走的话……”
“式。”藤乃轻声道:“醒来之后,一直叫我‘浅神’呢。”
少女似乎是很疑惑般地偏了偏头。
“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互相直接称呼名字。”
“……”
莫非……她紧张地凑近两仪式:“式不会是不记得我的名……”
“浅神藤乃。”少女在略微闭眼后干脆地叫出了这个名字,随后轻轻地笑了:“不会读空气,只会叫人去喝茶又不会泡茶的家伙。”
浅神藤乃在愣了片刻后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一丝哽咽:“这么说太过分了吧。”她伸出手去,终于碰触到了少女的手,并紧紧握住:“早知道就去学茶道好好泡茶了呢……”她擦了一下眼睛,努力笑出来:“那么,出院后再去我家喝茶怎么样?最近买到了很香的茶叶呢。”
两仪式望着她,闭了眼后良久轻轻点了一下头。
藤乃握着她的手,闭上了眼。
窗外阳光明媚,空气清新,鸟儿不知累地歌唱着,清风拂过带来了花草的香味……这些全部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终于知道,她终究还是有没有失去的东西,她也是有着不会失去的东西的啊。
那么,从此以后,对于任何事情,都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吧。
不见了,他不见了,两仪织不见了。
藤乃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手足冰凉,大概只有她能够明白这件事对于两仪式来说是多大的打击。
第一次知道两仪式这个身体中存在着两个人格这个秘密时,她还感叹着,羡慕她,觉得如果是这样即使是只有她一个人,她也永远不会孤单。
但是,现在她真的变成孤身一人了。
——因为自己。
然而两仪式似乎并没有这么想,只是在醒来的一周后向来探望她的藤乃提出要出院。
藤乃倒是很惊讶:“真的要那么快出院?不再观察一下吗?啊,在此之前去做复查比较好……”
“没记错的话,这里是你家的医院吧?想要复查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
“有带剪刀吗?”
藤乃在一瞬间警惕起来:“剪刀?”
“小刀也可以。”
确实有黑键可以替代小刀,但是……“不是说愿意让紫阳小姐教你控制魔眼的方法吗?现在……”
少女松了口气:“头发。”
“诶?”藤乃这才去注意看式的头发。
两仪式沉睡了两年,身体完全停止了生长,就像是抛下了她独自一人停留在十六岁一样……但是她的头发依旧在生长着。
“但是……我也已经十五岁了,还是大学生了哦。”
两仪式这才仔细看了看藤乃,刚刚发现一般道:“啊啊,藤乃确实长大了呢。”但是,大体上也没变多少,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是啊,两年来长高了不少,跟式走在一起不会被当做姐妹了吧。”
“真是的,这个跟身高有关系吗……话说回来,剪刀剪刀,或者帮我想办法把这个处理掉。”式很不习惯似的抓起一把长发。她已经忍受不了了,这种碍事的感觉。
“处理掉……”藤乃重复了一遍这个用词,然后看向式:“不能等着去理发店吗?”
少女很嫌恶般地皱起了眉头:“免了,让别人的手碰我的头发,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那……黑键?”藤乃说着就从衣袋里掏出一枚木质的轻质十字架,这个即使被发现了也有很多话可以说,宗教信仰之类……她小心地注入让魔力刃只能延展到手掌长度的魔力,之后伸手去撩式的头发,在即将碰到的时候她愣了一下,随后把黑键递给式:“……那个……果然还是式来吧?”
两仪式看了她一眼,干脆利落地将丝缎般美丽的黑色长发拦腰裁断。
“挺好用的嘛。”式轻描淡写地将黑键扔回给藤乃,藤乃稳稳接住后撤去魔力,魔力刃瞬间消失不见。她将木质十字架放回衣袋时两仪式便已经向外走了:“紫阳在哪里?”
“平时在家里,现在大概会在院长室吧?”
“哈,真是没有责任感的女人呢。”
“说起来也是呢。”藤乃看看窗外,“幸好今天是晴天。”
两仪式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怎么了?”
藤乃更奇怪地回视着她,笑着说:“不觉得,这个天气很适合出院吗?”
紫阳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两仪式的一切要求。
式只有三个要求:教她使用直死之魔眼、给她找一个可以住的地方、为她提供有人可杀的工作。
紫阳的回答是:“没有任何问题。我帮你找一间公寓,藤乃教你使用魔眼的方法,然后你帮我干掉那个被警告都不肯离开的和尚就算是两清。”
——就这样,藤乃想要瞒着的事情终于还是被两仪式知道了。
对方知道了她有能够扭曲事物的能力后就能断定白纯里绪是她杀的,就会知道浅神藤乃杀过人。
无论如何都不想让两仪式知道,但是对方知道了藤乃魔眼的事情后并没有什么反应,这让藤乃松了一口气。
半个月后,两仪式便已经可以自如地运用能力了,不过也仅仅是在控制魔眼的方面。
之后的日子里,藤乃夜夜和两仪式出门散步,试图找出哪怕一点有关紫阳说起来恨得牙痒痒的那个魔术师荒耶宗莲的线索。终于,夏季末的一天,那个男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夜里的小路上。
“又见面了,荒耶宗莲先生是吗?”藤乃把手放进了兜里,马上便按下了预设的按钮。
只要一按那个按钮就自动接通紫阳的手机,自己的手机上又有紫阳设下的追踪定位的魔术,怕是在按下它的那一瞬,紫阳便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她,只是径直向着两仪式迈出了第一步。
式看着那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语气明显的沉了下去:“我记得你。”
藤乃毫不犹豫地开启了螺旋魔眼,一甩袖子取出黑键之后一瞬间从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男人缓慢地迈出了看起来威压感极强的步子,并没有去在意藤乃要做什么,下一刻,几枚闪着寒光的凶器几乎在同一时间以同样凌厉的攻势袭向了荒耶宗莲。
而面容肃穆的男人,只是吐出了沉重的言语:“肃。”
眼前的空间好像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挤压、破坏,黑键在接近他的时候就已经被空间压得粉碎。
没有用!?而且,这是什么?藤乃已经回到了原地,慢慢地退后,凝视着男人,轻轻地说出了自己用作自我暗示的言语——
“扭曲吧。”
男人终于将视线放到了藤乃身上,停住了脚步。
“愚蠢。”他这样毫不留情地断言。
愚蠢?就这样认为好了,等一下,按照约定只要再等一下……
“愚蠢的是你吧。”清亮的女声响起。
那大概是普通人的肉眼捕捉不到的速度,在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藤乃看见了穿着黑色和服的女性身影出现在了荒耶宗莲身后。
下一刻,女人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二人面前:“接下来,怎么办才好呢?”看起来还十分年轻的女人轻抚着还残留着血迹的短刀:“怎么说呢,虽然知道杀不了你,但这个就算是出气吧?已经警告过你了,荒耶。作为管理这片土地灵脉的魔术师,我不欢迎你。所以之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在我的可控范围内。”紫阳笑得有几分天真烂漫的感觉:“顺便一提,就算是为了我的名声我也不会轻易对外来的魔术师动手的,所以说呢……式,约定好的哦?”
男人身上的大衣被划出了不少的伤口,然而血很快地止住了,他低下了头:“真是可笑。”
“七夜,你早就已经臭名昭著了不是吗,无论是在教会还是在魔术师协会。”
“说话请客气一点,别忘了当年是谁让你得以不被当成封印指定。不道谢也就罢了,居然还有力气到我的地盘来捣乱。”紫阳的眼神变得不大愉快:“荒耶宗莲,再给你一次机会,就算是看在以前是同学的份上。现在,跟我签订自我强制证文后立刻离开这里。”她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羊皮卷轴:“内容是,荒耶宗莲不得以任何形式向任何生物透露有关两仪式的一切,而我本人,不会使用任何手段或任何方式实行意图伤害荒耶宗莲的行为。”
荒耶宗莲在紫阳说完话之后用一如既往的沉重声音道:“我拒绝。”
紫阳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收起了卷轴,闭上了眼睛叹息:“我希望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并不是说,曾经的我想不出杀死起源为‘静止’的你的方法,就代表现在的我还是没有掌握能够杀了你的方法。”
男人并没有正面做出回答,而是很困惑似的问出了问题:“为什么不愿意协助我,七夜?”
“第一,你我都曾经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进取,所以我当然没有任何立场来指责你,但是你的手段我无法苟同。当然,你也可以说我在说风凉话,因为事实是,我已经确信我就要到达了,凭我的一己之力,不去借助外物的力量。”
“第二,这个孩子是我很中意的孩子,我家里的其他孩子也都很喜欢这孩子。就只凭这一点我就不会允许任何人动她,就这么简单。”紫阳一直凝视着荒耶宗莲,突然笑了:“当然,还有最后一个原因……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很讨厌你啊,荒耶。”
“不过在这里,看在你如此狂热、如此辛劳的份上我就姑且问一下吧——”紫阳几乎露出了怜悯的表情:“是否要,当我的助手,和我一起到达呢?虽然很讨厌你没错,但是你的技术也是研究所需的东西。”
男人第二次说出了毫不留情面的言语:“我拒绝。”
女人笑了,随即闭了眼,面对她原本早就料到的情况硬是做出一副无奈惋惜的表情:“啊呀,这就没办法了呢……”她就闭着眼睛,抬起了手:“式,按照约定好的……拜托了哦。理央,把刀给她。以及……阿鲁巴,想要躲藏到什么时候?再不出来的话我就动手了哦?”
几秒的沉默后,理央显出了身形,将手中拿着的古刀交给了式,式皱着眉头接过了刀,慢慢地将刀从鞘中拔出。
紫阳笑得似乎很开心:“那么——”她扬起手来:“在这里对躲躲藏藏的鼠辈予以判决~鸢,麻烦你去把一直躲着的那只老鼠清理掉!”
恍惚间,藤乃似乎听到了清晰的一声清音。
白色的身影划过夜幕,在落地的同时,看起来极为古老的剑划出一道清光。
“好好看着吧,藤乃,理央,你们不需要动手。”女人面上带笑,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这片土地的清净和安宁、我们自身的清净和安宁,都只有由我们自己来守护,用尽任何手段。”
“而以这两者为目的而进行的所有行动,迄今为止,只会有我们的胜利。”
“没想到你的死法也算是环保啊。”木屐毫不客气地踩在了身体正在消失的男人的胸口:“下次见面大概就是下世纪了吧?啊啊居然还有和你见面的机会还真是不妙啊,要是那时候我还活着的话就请你喝茶怎么样?”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越野车急刹车停在了附近,之后有着橙色长发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来晚了吗。”
“确实来晚了,一如既往的慢呢,橙子~”紫阳扬起笑脸,对女人摆摆手:“老同学快要完蛋了有何感想?”
“……感想就是,要是我没迟到或者早到个几分钟就好了。”女人淡漠地点燃一根香烟,冷漠地道:“然后呢,现在我还能干什么?”
紫阳干脆地指向了藤乃搀扶着的式:“大概肋骨断了三根,左手说不定废掉了。”
“你不是也可以做吗?”
“现在这种情况下你就是白送上门的劳力。”
女人狠狠吸了一口烟吐出后道:“我可以要求报酬吗?”
紫阳很认真地看着她:“说好的,优惠价是市价三折。”
橙子颓败地掐灭了手里的烟:“……算了。用你的设备和工具没问题吧?”
“没问题。”紫阳爽快地回答。
藤乃理解了,紫阳小姐只是懒了而已。
回到家中后,橙子小姐和式去了地下工房,藤乃问了在书房向鸢道谢的紫阳一个问题:“您为什么那么肯定我们能赢呢?”
紫阳没做声,只是伸出手,指着头顶正上方。
藤乃抬头,循着紫阳指的方向看去只看见了天花板。
“这座宅子,说它是个保护伞也不为过。”紫阳悠悠道:“夏未家在意识到了有抑止力的存在后,穷尽几代人的心力布置了至今还笼罩在这宅子周边的结界,只要不是天大的事情,比如几百万人都知道这宅子很危险想要消除它……那么,这里面无论发生什么,阿赖耶都不会察觉到。”
“?”
“意思就是说——荒耶宗莲的存在在这座城市里是很不寻常的,他想要活捉两仪式的行为对‘世界’来说是十分危险的,于是这就注定了,只要他对上两仪式,他就绝对不会赢。做个简单的比喻,总是会有客观的意外使他输掉。这次我们的介入就可以属于‘客观的意外’,因为两仪式在拿到长刀时的战斗力和她使用短刀时的战斗力完全是两个层面。她出人意料的使用着有着几百年历史、足够破开‘神秘’的古刀,荒耶输了。这就是一般看来的意外。”
“这是客观事实吧。”
“不,如果她没能拿到古刀的话,结果可能完全不一样。”
但是,不是紫阳小姐特意叫理央把那把古刀拿去的吗?
“在我们看来都在我们计划内的事情有可能是世界的安排,但是世界认为在它安排内的事情也有可能成为我们通过利用规则的漏洞做出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不,对不起,紫阳小姐,我不明白。”
紫阳看了一眼钟,用报时一样的声调道:“现在是23:29,好孩子应该上床睡觉的时间。”
明白了紫阳因为某些原因不想跟她多说后,藤乃干脆地放弃了追问,“我明白了,晚安,紫阳小姐。”
“晚安,早点睡觉。”
虽然有时候觉得被当成小孩有些不满……但是,实在是非常开心,当有人为你的身体着想而催促叮嘱你的时候。
她想,也许真正的母亲的关怀也不过如此了吧。
“有您的信。”香织一板一眼的,双手呈上了信件:“是从您的故乡长野寄来的。”
长野?故乡寄来的信?现在是1998年12月,粗略一算,距离自己离家已经四年了。她在四年前,1994年的12月被紫阳小姐接走,从此她再没有回去一次,家人也再也没了音信。
如果是紫阳小姐没有给地址和电话,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呢?如果是过四年才突然想起了有自己这个人……那么既然四年都没有通信过,为什么现在还要想起来呢?
寄信的人……浅神哲也,不认识。只知道看名字一定是个男人。
信纸上的信件格式写得整齐,像打印出来的一样。
内容只有一个字。
火
连标点都没有?
她拿着信去找紫阳,紫阳说,当年原定要接走的那个男孩好像是叫浅神哲也,家里的地址和电话也提前告诉过他们。
“光是一个‘火’字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说是要在火曜日来访?还是说……算了,你要不要回家看看?”
藤乃想都没想就回绝了:“不需要,谢谢您的好意,打搅您了。”
现在回家吗?几年来,无论是藤乃本人还是紫阳小姐都没有提过要回去,就算是回去了又能有什么意义呢,家里的人一直很讨厌不同于常人的自己……从小时候开始就已经那样了,即使是自己失去了能力后,无论自己努力做到多好都无法讨得长辈父母的欢心。现在她已经成了比那时更加异常的存在了,家人怎么可能欢迎自己回去呢?
与其在失望的时候再去痛苦,再去后悔,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给自己和他们增添烦恼。
父亲厌恶她,母亲因为父亲的缘故不经常接近她,在离家之前,她所学习的一切都是从学校的课本上和家中已经没有多少人会去的书房中学到的。父母从未主动地像寻常人家的父母一样亲近地教导她,关心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无论怎么说,这里会比家中好得多。
在故乡,发生了让她不愿再去想的两件事。
一件事使她的生活彻底的偏离正轨,另一件事让她失去了最重要的朋友。
她看着信纸,犹豫着要不要撕掉。但是在想了一会儿后她还是将信纸收到了抽屉里。这该算是值得纪念的东西吧,她还是第一次收到信件呢。
第二天早晨,在餐厅遇到了紫阳。紫阳翻了翻几份报纸,突然顿住了动作,然后脸色铁青地扔给藤乃一份报纸。
藤乃不明所以地接过报纸看,头版是……
……这个是……
“火……”她艰涩地念了一遍这个字。
紫阳揉着额角:“可能是……那个孩子做的呢……”
“打电话问过了,那边警局有认识的人。食物和水里化验出了安眠药,大概有几桶的量的汽油洒满了屋子,初步确认是谋杀。昨天你们家搞了一个家族聚会,几乎所有姓浅神的都聚在大宅里了,昨天几乎所有人都有留宿。这是幸免于难的佣人说的。”
“专门挑家族聚会的时候下手,针对性,很强呢。”
“顺带一提,那个寄信的孩子似乎也在死亡者的名单里……说真的,要下手的话毒杀最方便了,火灾实在是太扰民……”
藤乃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香织到了。
“这是给主人的信。”
紫阳抽出了信纸,她看了一会儿后冷笑一声,把信纸递给了藤乃。
信封上写着“七夜紫阳小姐敬启”寄信人依旧是浅神哲也,信件的格式依旧写得极为工整。
内容似乎是正经的信件。
这封信件到的时候,说不定事情已经发生了。
首先,七夜小姐,向您致谢。实在是万分感谢,您英明的选择给了我许多的机会。
帮我跟那位我已经记不得名字的妹妹说句对不起,谢谢了——虽然我不知道这句话是否是多余的,因为如果是我的话,我就绝对不需要这句话。没记错的话,四年来,我似乎是第一个寄信给她的人,对吧?
一切的不洁、罪孽、无知、贪欲都将被焚尽,连带不净的血一起化为灰烬。
无法让七夜小姐家也热闹一些实在是万分遗憾,大概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如果我调查的没错的话,只有两仪家有男性继承人了吧,七夜小姐,您总有一天也会死亡,您所喜爱的着的属于流着不净之血之人的时代,即将终结。
藤乃和紫阳对视一眼后,紫阳慢悠悠问道:“要去扫墓吗?”
“免了,谢谢。”
“火”。
真的是火,全部都烧成灰了呢……如果能连带着自己厌恶的记忆一起烧成灰就好了。
如果真的能够全部都化为灰烬的话……
说起来,确实有希望它化为灰烬的地方呢。
“紫阳小姐……”藤乃慢慢抬起了头来:“还记得,我以前和你说过的事吗?”
七夜紫阳的神色微微变了一变,然而浅神藤乃并没有察觉,女人慢慢抬起头来,答道:“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