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型月]残伤》画沉黄昏寒霜落

106、一百零六、调查

　　自那次回来之后，藤乃连续好几天都只能死死拉住式却根本说不出话来，式也没有反抗，只是安静地陪她坐在一处。
　　那之后的第三天，藤乃对式说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什么？”式皱着眉头回问。
　　“我……一直都没有理解……一直都没有注意……你们……式、Archer、Rider、真央还有理央他们……为我做的事情，为我着想的地方，一直只注意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一直只看着前面，却看不到身边的事情……我……”她几乎为别人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对不起。”真是对不起……遇到了我这样的人……一心只想着做更多的事情来挽回过去的过失，然而……
　　式稍微愣了一下后笑了出来：“……习惯了之后再被你道歉，居然会觉得惊讶啊。”
　　“对不起！”藤乃再一次道歉。
　　“嗯。”式应了一声后便站起了身：“那么，我也该去做我的事情了。”
　　藤乃看着她，笑着说，“一路小心。”
　　三天足够让人振作过来了。
　　意识到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很多事情，最后自己决定了很多事情。
　　时间的一切，一刻也没有停下过变化。自己从前认知清楚了的东西，不知道会变成这么样。
　　所以，从前就是从前，过去是过去，那也只能是从前和过去了。
　　现在浅神藤乃应该做的，是着眼于现在。
　　现在的世界在自己看得到的地方不断地改变着，现在自己的同伴还没有变化，现在自己还有该做的事情没有做。
　　要去向紫阳小姐道谢，要去向真央、理央还有鸢小姐道歉，都市传说的调查还没有结束，想和式一起去做的事情还没有去做，想坦白告诉大家的事情还没有说出口。
　　看啊，还有那么那么多的事情都没有去做呢。
　　藤乃笑着，面对着春日柔和的阳光伸了个懒腰。
　　——好的，接下来，鼓足干劲吧。
　　已经向过去的一切道别了不是吗？无论是否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束，无论这样的结束是否能够算作是Happy End……
　　来，现在就这样，翻开崭新的篇章。
　　柔和温暖的阳光洒满了庭院，她微笑着站在温暖的庭院之中，向着过去的一些事物告别。
　　再见了，谢谢。
　　所有的回忆，无论是令人快乐的还是令人痛苦的，都必须要好好感谢。
　　没有这些回忆，没有这些经历，如今站在这里的便不会是这样的自己。
　　自我厌恶？即使是这样做了也不会有任何的用处，因为，自己是怎么样的只有自己最清楚。
　　我不会厌恶自己，我能够做到的，只有努力、努力、努力地，将自己变成自己理想中的那种人。
　　但是……她望着阳光的眼神变得茫然了起来，眼前的视界在模糊了一瞬后，立即变得有些歪曲起来。她急忙闭上了眼睛——好烫。
　　眼睛在发烫，不由自主地发烫，自从自那个地方回来之后……这种突如其来的……
　　“藤乃？”身后传来了少女的声音：“我和理央，还有Caster可能要去英国参观时钟塔了，你要一起去吗？”
　　“不用了，我，最近……还有实验想做。”她强笑了起来：“出国啊……真好呢，祝你们玩得开心。”

　　幽暗的和室内，女人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那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女人，肌肤光洁，脸上也看不到半点岁月的痕迹，她的身姿给人的印象永远都是轻盈与纤细，鲜少有人能够从表面上看出她的真实年龄来。
　　“哼……”她躺在被褥之中，突然意味不明地轻笑了一声：“既然来了，还站在门口做什么？”她慢慢睁开眼睛，眼中有几分凛冽的冷意与微不可察的黯然。
　　女子极为突兀地现身于室内。
　　倾泻而下的柔顺长发、高挑的身形、黑色的紧身衣装衬着她苍白的肌肤，而女子的脸部，被皮革制的眼罩遮住了大半，她无声无息地现身于室内的阴影之中，一言不发。
　　“说吧，有什么事？”紫阳慢慢地坐起身来，懒懒瞥了Rider一眼。
　　“Master最近在为什么事情消沉，你是知道的吧。”Rider以陈述的语气道。
　　“嗯，知道。”紫阳自顾自地理了一下稍稍有些凌乱的长发：“然后呢？”
　　“那件事，是你做的吧？”
　　紫阳微微笑了起来，以上扬的语气问道：“什么事？”
　　看起来，女人是准备装傻到底了。
　　Rider沉默了几秒钟后，道：“那个青叶跟我聊了一阵，她提到的那个人，是你吧？”
　　“那个幽灵说，在有一个自称是魔术师的女人来过这里之后，这个校舍内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出现被意外卷进来的学生。”
　　紫阳歪过头，正视了黑衣的女性，她带着笑意，满不在乎地承认道：“啊，确实是我做的。”
　　“那又如何？”紫阳问：“藤乃的事情，完全都只是巧合罢了，现在我的实验已经完成，也遵从藤乃的意愿彻底封闭了通道……你还想要我怎样做呢？”她有些无聊地看了Rider一眼：“你以为，藤乃最近是因为什么消沉？”
　　“真的担心她的话……”紫阳懒懒打了个哈欠：“与其继续在这里和我进行这种毫无意义的谈话，你还不如多去观察一下小姑娘呢……”她轻轻笑了起来，眸光流转，在一瞬间显得极为动人：“再晚了的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忍耐不住，抑制不住……好热，全身的热量都集中在眼球上，从来没有像这样不适过……
　　“呜……”
　　只要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就不断地微微颤抖着，看到什么东西也都不是那么清楚，扭曲事物的能力似乎变得强了不少，不需要特意去想发动力量之类，只要是自己想着……只要是自己想着类似的事情……
　　这样下去不行，绝对不行。
　　会伤害到其他的人，会做出与自己本意相违背的事情。
　　所以藤乃现在非常自觉地把自己缩成一团蜷在沙发的角落。
　　少女从喉咙中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女人在伸了个懒腰的同时抬头看了看钟。
　　晚上十二点整。
　　这个时间绝对是小孩子应该回房间去睡觉的时间。
　　“……”紫阳无奈地看向沙发：“……醒着吗？”她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轻声开口问道。
　　藤乃死死闭着眼睛，轻轻应了一声：“紫阳小姐。”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紫阳走近她，站在了沙发前：“这么说来，今天怎么了？想要继续学习吗？”
　　“啊……这么说也是时候了，但是……”藤乃摸索着，慢慢坐了起来，始终没有睁开眼睛：“紫阳小姐……我这样，绝对不正常吧。”
　　女人皱了皱眉后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连你本人都觉得不正常，那就一定是不正常了。”
　　“怎么办？”藤乃捂住眼睛：“这几天，真的不行了。”
　　“谁知道呢，”紫阳的口气听起来有些懒散：“这种情况的话，大概连魔眼杀都没办法吧，毕竟不是常识范围内的能力暴走，也没有半分抑制呢。”
　　“怎么办呢……”
　　少女的声音微微颤抖着，饱含着迷茫和恐惧。她并没有问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也没有问为什么发生在她身上的事不是“常识范围内”的能力暴走，她此刻只想知道解决办法。
　　紫阳看了藤乃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是啊，该怎么办呢……”她想了一会儿后说：“嗯……先忍耐一下看看？”她笑着道：“我会试着给你配药的，你先忍耐一下吧？”
　　藤乃带着惊愕的神情抬起了头来。
　　“在这之前呢，就先减少出门的次数吧。”

　　“那么，我们走了~”
　　“嗯……”藤乃微微低着头，轻声道：“一路顺风。”她站在门口给真央、理央和Caster送行，紫阳似乎在忙着什么事情，并没有来到此处。
　　“嗯！”理央显得兴高采烈，而真央则是在静静看了藤乃一阵后，才挥手道别。
　　藤乃目送着二人乘车离开，她站在门口，有些怔怔地望着门外的世界。
　　阳光明媚，天气晴朗，风中隐隐传来了花的香气，这似乎是十分适合出去散步的一天。
　　只是……她闭了闭眼，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入了门内。
　　黑衣的英灵和红衣的英灵静默地站在围墙上，目送着藤乃走近宅院之内。
　　“你去找Caster做什么？”Archer突然问。
　　“确认了一些事情。”Rider轻声道，她转过身，面朝围墙之外，突然伸出了一只手去。
　　Archer看着她的手穿过一层结界，微微皱了皱眉。
　　“那个女人……”Rider以好听的轻声道：“Caster说，自从我们来了之后，直到现在……”
　　“七夜紫阳，从未踏出过这里半步。”
　　Archer沉默地看着完美地隔绝了这座宅子和外界的结界，他至今都没有发现这个结界有什么可能起到的作用。
　　它的作用，似乎仅仅是把这座宅子跟外面的世界隔绝开，创造出一个魔力比外界充沛不止十倍的、完美的“异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