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型月]残伤》画沉黄昏寒霜落

103、一百零三、现实

　　眩晕，恶心，恶寒……
　　藤乃觉得昏昏沉沉的，就要向前倒去的时候被什么人从后面扶住肩扶了起来。
　　她喘着气向后倒去，撞上了什么人的身体。
　　“Master！？没事吗？哪里不舒服……”
　　身后传来了关切的问候，藤乃深呼吸了一会儿后便站直身体摆了摆手：“没事……不过，你也跟来了呢……”
　　“……这是当然的吧。”身后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Master，虽然知道这种问题问出来没有什么意义……但是，你真的是信任着我和Rider的吗？”
　　藤乃困惑地转身：“这种问题……有问出来的必要吗？”
　　“回答我。”
　　“我当然是信任着你们的，你们是我可以交托生命的伙伴，有什么疑问吗？”
　　“那么，为什么你对于‘可以交托生命的伙伴’表现出如此的不信任？包括我和Rider，包括两仪式，包括那对双胞胎姐妹，你要去做的事情你根本没有和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说过吧。”
　　藤乃一愣：“那是因为……”
　　“你想说你自己一个人能够解决这些问题？”Archer带着嘲讽的笑容，用钢灰色的眼瞳严肃地注视着藤乃：“别开玩笑了！这种程度的异界，绝对不是你能够控制的！”
　　藤乃慢慢低下头。
　　也就是说，他在生气，因为自己要做危险的事没有告诉他。
　　但是，不给别人带来麻烦不是最基本的吗？或者说，自己的这种想法和行为让他们认为自己不够信任他们？但是，如果是真正危险的事情，根本就没有要牵扯到重要的人的理由啊！圣杯战争时那么多人跟去就已经够让她愧疚不安了……
　　她小声问道：“那么，就是说……式也是……”
　　“大概是找紫阳想办法一起跟来了吧。”Archer移开了视线。
　　藤乃站直身体，对Archer深深鞠躬道歉：“对不起。”
　　“哼……”英灵慢慢弯了嘴角。
　　“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就先说一句吧。就算是真正危险的事情，有的时候，人数和危险程度是成反比的。”
　　“想做什么就去吧。有我在的话，至少你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
　　藤乃重重点了点头，就像从前无数次做过的一样，向前走去。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感到无比安心。
　　因为，身后那是她无比信赖的伙伴。
　　那是她，可以交托生命的伙伴。

　　小出健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穿着黑色和服的背影。
　　那个背影，正对着站在讲台前的女性。
　　可以说是暴露的黑色衣着，封住眼睛的皮革，长至小腿的长发，苍白的皮肤……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人类。
　　“醒了。”女性以像是刚睡醒一样的轻柔声音道。
　　男子慢慢转过身来，以听起来是极为温和的声音道：“小出君，这位是浅神小姐的……”
　　“Servant Rider。说是使魔也没有错。”
　　“啊……”小出健回过神来：“浅神的……”
　　“直接称呼我Rider就可以。让你们受伤绝非Master所愿，所以请跟紧我。”女性说着就朝着教室外走去：“这种程度的异界，只要跟在我身边，我就能保证你们不受伤害。”她在此刻，放弃了之前所有的掩饰和伪装。
　　无论是小出健还是的场静司都意识到了，这不是在夸口或者是别的什么。
　　名为Rider的女性，只是在单纯地陈述着事实罢了。

　　“倒也不是真的没有脑子嘛。”式有些意兴阑珊地将短刀收回鞘中：“真是的……”
　　她转过身去的时候，少女的脸上已经只剩下了凝固住了的恐惧：“你到底……”她死死咬着牙，眼中满是惊恐：“不可能的，普通的人类绝对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
　　“两仪式。”式静静看着少女：“现在，解释一下吧，那个青叶和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然而空音冷笑着闭上了眼睛。
　　“好啊，没关系的。”她微笑着：“反正我也离开不了这里，要杀还是要怎么样就随便你好了。你想要知道的一切，绝对不可能从我口中得知。”
　　“砰”的一声，保健室的门口传来了巨响声。
　　穿着干净校服的少女撩拨了一下头发，走了进来：“哦，真走运啊，两仪小姐。”她环顾着四周，大大咧咧走到了式身边，根本看都没有看空音一眼：“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进来给你收尸……没想到你运气真是好，他们没有逛到这里来啊。”
　　称呼变得真快。
　　式轻轻出了一口气后，慢慢走出了保健室。
　　想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得知了。其他的都是多余的好奇心罢了。
　　接下来，该去想办法和某个总是令人生气的笨蛋会合了吧。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少女的悲鸣声响起。
　　毫不犹豫地，两名男性朝着悲鸣声发出的方向跑去。
　　穿着校服的少女坐在地板上惨叫着。
　　她面前是脖子已经被扭断的男生，和她穿着同一间学校的校服。
　　“……”Rider站在她身后，默默放下了手中的锁链和短剑。
　　女孩子听见响声，回过头来一眼看见了幽鬼一般的Rider，顿时浑身上下都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不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从地上一跃而起，跌跌撞撞地跑远了。在这种情况下，她似乎也无法顾虑前方也尽是黑暗了。
　　“……”Rider沉默着回头，看见同样无言的二人。
　　看来是无法交流。于是她无言地朝着前方走去，没有发出哪怕一点的脚步声。

　　藤乃在走廊中停了下来。
　　面前交错纵横的钢琴线将走廊隔绝。看来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钻过去呢。
　　迟疑了一下，藤乃将手探入了袖口。
　　手指刚刚触及冰冷剑柄的那一瞬，Archer的声音响起：“退后，Master。”
　　藤乃依言退后。
　　英灵投影出双剑斩断了钢琴线。
　　“谢谢。”她点头道谢后继续向前走去。
　　接着她终于找到了一间能够让人推开门的教室，她走了进去。
　　三具尸体，都刚死了不久。
　　藤乃迅速适应了这种情况，就像许久许久之前做过的一样，走上前去调查尸体。
　　死因，死了多久，这类的线索就算是外行人也多多少少能够看出来。
　　“……Master。”身后传来了犹豫的声音：“你……之前来过这里吧。”
　　“嗯。”藤乃应答道：“怎么了？”她一边翻找着尸体身上可以用作辨识他们身份的东西，一边问道。
　　“不，只是你看起来没有心理障碍而已。”
　　“这个，早就习惯了啊。”藤乃理所当然地道：“明明所有人到最后都会变成尸体，明明自己的肢体和身体都有可能变成这样，为什么还会有心理障碍，为什么还会去厌恶呢……啊啊，虽然似乎像我这样的，才是，异类吧……”她的声音不知不觉地低了下去，随即她找到了被一个女生压在身下的笔记本。
　　【不要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我不要死！！
　　留美也死了怎么办为什么那家伙要做这种游戏都是他的错不可原谅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我和明美商量好了，
　　做出这种事情的家伙绝对不可饶恕
　　所以我们要把他约到这里来趁机杀掉他给大家报仇】
　　藤乃扫了一眼倒在这里的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站起了身来。
　　死因已经得知，现在已经得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她理所当然地转身走出教室。
　　走到教室门口的那一瞬，门突然被什么东西关上了，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红色的鬼火猛地出现在门前，不断地发出声音：“不可饶恕，在嘲笑着吧，在嘲笑着吧，在嘲笑着我吧！？为什么你们这种人还可以活着——”
　　“Archer，”藤乃微微闭上了眼睛：“让我来。”
　　她毫不犹豫地从袖口中抽出了剑柄，只是一甩手便让银色的光点穿过了红色的鬼火。
　　黑键本来就是用来投掷的武器，对灵体尤其有效。
　　像是卡住了的收音机发出的惨叫声响了一会儿后，红色的鬼火便散去了，藤乃轻轻松松推开了门。
　　“很习惯吗。”英灵在身后问道。
　　藤乃愣了一下后低下头：“嗯。”
　　没错，很习惯。做这些事情没有任何心理障碍，没有任何厌恶的感觉，举手投足就感觉像吃饭睡觉一样自然。
　　但是她知道的，这种“自然”本身就是一种异常。
　　浅神藤乃是异常的存在，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所以，她毫无抗拒地接受了她面前所有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