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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修行之道(1) ...


  •   就在钟玉沉醉于光线的世界时,杜城揉了揉了因长时间枕在石头上而有些酸痛的后脑勺,随口念了句什么,于是一个枕头凭空而出,恰巧枕在他脑后。

      他就这样仰望着头顶的光柱,凝视着那些飞舞的永不消失的尘埃。

      半晌,他忽然柔声道:“小玉儿想成为神仙吗?”

      钟玉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想,成为神仙多好啊,长生不老,容颜永驻,还会好多好多的仙法,这样的日子多惬意!”

      杜城低低地笑起来,“我还以为你上山修仙的目的只是想拿到回春剑呢。”

      “当然是为了拿到回春剑啊,我又不是特意来修仙的。不过,是个凡人都想成为神仙,若是有幸趁此机会悟了道,成了仙事事顺心,那可真真是再好不过。”

      钟玉眯着眼,一副想入非非的模样。她的眼前似乎已经浮现出自己成为神仙后手执回春剑睥睨苍生的画面,从今以后再也没人敢打见风阁的主意,多和谐的一幕啊!

      杜城虽不知她在想些什么,但看她一副陶醉的样子,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微微一哂,摇摇头,“神仙真的就事事顺心了?那也未必。”

      钟玉还在玩手上的光线,她发现随着手势的变化,地上的影子也变得有趣起来,于是开始摆出各种各样的造型,地上随之出现了小狗、小鸡、还有许许多多她也说不上来的东西。摆造型的同时,她还不忘一心二用地和杜城说话:“若是换个神仙来和我说这些,那我还能信,可说这话的人是师父你,那就一点也没有说服力了。”

      杜城挑眉反问:“哦?你觉得为师事事顺心?”

      “那可不是?”钟玉又创造出驴子的造型,看着地上的影子边笑边说,“岂止事事顺心,简直是不知人间疾苦,逍遥自在得很哪!”

      她对自己的游戏乐在其中,忍不住转过头来要和师父分享一下,可是回眸那一刻,映入眼帘的是杜城望着上空的侧脸,他的面庞在这样朦胧的光线里有些模糊,隐隐散发着玉石般的润泽光芒,可钟玉好像从他身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睫毛浓密悠长,呼吸之间隐隐颤动着;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带着有些哀伤的笑意。钟玉不禁看呆了。

      被她这样直勾勾地盯着,杜城忽地侧过头来加深了那一抹笑意,“怎么,是不是也觉得为师这种忧郁的样子很英俊?”他得意洋洋地摸摸下巴,“不枉为师对着镜子练了这么多年啊……”

      钟玉听见脑子里“吧嗒”一声断了根弦,僵硬地扭动脖子、移开视线,深呼吸,默念三遍“修仙之人最重要的就是修身养性”。

      看她一脸拜师不慎的样子,杜城终于正经起来,吩咐她席地而坐,闭上双眼听他念口诀。

      幽深寂静的林子里原先只有些许虫鸣鸟叫,此刻被一个清冽温柔的嗓音撩拨出了点点春意,一时之间,钟玉只觉得近处的林叶飒飒、远处的流水潺潺都无比清晰地回荡耳边,成为了那个声音的配乐。

      杜城说的口诀其实与书卷上的并无太大区别,只是他将每一个生僻的字和晦涩的词都替换成了通俗直白的语言,因此就容易理解得多。钟玉原本就对这些心法一知半解的,丹田也已出现了点点轻盈的仙气,如今听了杜城的讲解,颇有茅塞顿开之感。

      不知过去了多少个时辰,杜城早已停止了说话,而钟玉已然入定,浑然不觉时光的流逝。直到杜城再一次揉了揉后脑勺,利落地跃下石头,拍拍钟玉的肩,她这才睁开眼来,“唔?”

      杜城道:“该回家了。”

      钟玉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光柱的颜色都变浅了,想来已是日落时分,太阳都快下山了。她站起身来伸伸懒腰,顿觉一股暖意从小腹散开,传向四肢百骸,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服。

      跟着杜城一路走出林子,果然天边的残阳只剩下一缕橘红色的光芒,钟玉笑眯眯地说:“师父果然比那堆臭书顶用的多!”

      杜城不悦,“那些老古董也能和为师相提并论?”

      钟玉连连摆手,“哪里哪里,那些东西连师父的小指头都比不上!”

      杜城顿时眉开眼笑,一边摸下巴一边开心地点头:“此言深得我心,须得记下来,改日去顾青怀那老头儿家时说给他听听。”

      钟玉好奇地问:“顾青怀?谁呀?”

      杜城神秘一笑,“写那堆书的仙人。”

      钟玉大惊失色,“师父!你要把我的话告诉他?他他他……他万一要是生气了,捏死我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因着杜城以“老头儿”一词称呼顾青怀,再加上那堆书里遣词造句都很有年代感,甚至还有好多见都没见过的古体字,钟玉几乎不用动脑子也能猜到这仙人年纪一定很大了。且不说师父的修为比不上人家,就他这懒鬼加酒鬼的德性,肯定也打不过那顾青怀。要是人家听了她的话气得要动手,那她可怎么办啊?

      钟玉一脸说错话的慌张神色,看得杜城心情大好,他正欲调侃她一下,忽见风山那边升起一盏明晃晃的灯笼,飞到一半猛地炸裂,放出一片七彩光芒,耀眼之极。

      杜城正在纳闷这是什么东西,身旁的人已经激动得跳了起来,一把拽住他的衣袖语无伦次地叫道:“是师兄!我师兄回来了!哈哈,他一定是回来看我的!”

      下一刻,钟玉拔腿就跑,没跑上几步又猛地回过头来,“师父,你施法送我回去好不好?从这里跑到风山要好几个时辰,帮帮忙,帮帮忙嘛!万一师兄以为我不在附近,就这么走了怎么办?”

      她的小脸被一种狂喜点亮,杜城从来没见过这么欢快的她,心念一动,笑吟吟地说:“施个法嘛,小意思,不过——”话音一转,“为师好久没喝到见风阁的桃花酿了。”

      他笑得非常自然,一脸浩然正气,眼神纯净透明,丝毫看不出半点羞赧。

      钟玉嘴角一抽搐,飞快地应道:“这次回去我一定把阁里的桃花都摇下来,带到山上统统给师父酿酒!”

      于是杜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从宽大的袍子里伸出纤长的手指捏了个诀,一片祥云蓦地集中在钟玉脚下,伴着杜城那句“坐稳了呀”,载着钟玉嗖的一下往见风阁飞去。

      由于速度太快,钟玉踏下祥云时头发全乱了,远远看去滑稽可笑,活像从鸡窝里刚跑出来。她一边回头朝着剑山之上已然看不见影的师父大人悲愤地呐喊“不带这样的”,一边刨了刨乱七八糟的发丝,发现没什么用以后,终于放弃了整理好它们的念头,飞快地朝大殿奔去。

      那七彩灯是钟玉和郁晴风传递信号的方式,她自儿时起就对制毒什么的特别感兴趣,一有空就窝在药房里捣鼓半天,七彩灯的配方也就是在胡乱配药时无意中发现的。当时三十多种古怪的材料混合在一起,砰的一下就爆炸了,还好碰上来药房帮木溪师伯取药的郁晴风,一见苗头不对,立马拽着钟玉往门外奔去。果不其然,那一锅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液体在下一刻猛地升了天,炸得房梁都开了花。

      钟玉边跑边笑,想到当时的场景就乐不可支,真好,师兄回来了!

      大殿里的郁晴风在看到钟玉毫无形象地奔进来时嘴角微微扬起,这个小师妹不管什么时候都风风火火,简直和宁欢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到宁欢,笑容更甚了几分。

      钟玉高兴地叫了声:“师兄!”然后重重扑进某人的怀抱,岂料某人洁癖虽不如以前那么严重,但总归还是存在的,于是一个利落的闪身,钟玉一头栽进了靠椅里。

      “师兄……”她委屈地叫起来。

      郁晴风丝毫不买她的帐,拿起桌上的茶杯姿态优雅地喝下一口,“少来这套,前几日听木溪师伯说你失踪了,但是山下守卫的弟子又说没看见你下山过,一时急了才把我叫回来,说吧,你去哪儿了?”

      “什么嘛,难道看见失踪的师妹,不该问问她是否安好、有无受伤?”钟玉撇嘴,作可怜状,“师兄你真是太不关心我了!”

      郁晴风笑得温柔多情地望着她,“宁欢曾说我祸害遗千年,如今我把这句话转赠给你,你看如何?”下一秒,干脆利落地重复先前的问题,“你去哪儿了?”

      “剑山。”

      郁晴风拿着茶杯的手忽地顿住,眼睛微眯,重复她的话:“剑山?”

      钟玉正欲答话,却猛地想起拜师之时师父曾经交代过,不得告诉任何人她去了剑山的顶峰并且拜了仙人为师。她惊出一身汗来,迅速改口道:“去怕了趟剑山,发现无聊之后又四处逛了逛,这不,看见你的七彩灯,我立马赶回来了!”

      “四处逛逛?一逛就是十来天?这山上有什么好逛的?”

      钟玉欲哭无泪,这么多问题要她如何招架?她索性无赖地翘起二郎腿,没脸没皮地说:“好吧,师兄,实话告诉你,我是想自己年龄也不小了,是时候寻个夫君了,所以偷偷躲起来潜心学习如何打扮自己,现在已经差不多悟出化妆之道了,我这就去山下去寻夫君。”眼珠子一转,她接着笑眯眯地说,“师兄你要是挡我,那我就只好赖着你不放了,反正我是不介意和宁欢一块儿粘着你的。”

      悟出了化妆之道?敢情这鸡窝发型便是她悟出的道?

      郁晴风眨眨眼,明知小师妹在说谎,但因挂念着一个人在家冒着被烧死的危险生火做饭的妻子,急着回家,所以仍是笑道:“你师兄我可无福消受啊,还是自己寻相公去吧。”

      接下来的话题不再围绕她去了哪里这个问题,钟玉暗暗松了口气,接着便兴高采烈地投入到师兄的田园生活趣闻之中。因遇见了宁欢,学会了放下过往,郁晴风面对这个从小到大都很依赖他的师妹,终于流露出了兄长的一面,两人谈笑风生,好吧,准确地说是互相嘲讽,但气氛总归是十分欢乐的。

      而另一边,酒仙居的屋檐之上,有人抱着酒坛目不转睛地瞧着手里的镜子,间或喝上一大口酒,不时发表几句个人观点。

      “真是没出息的徒弟,竟然甘心做妾……太损为师的名声了!哎,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修行之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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