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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修补魂魄(3) ...


  •   几乎是哆哆嗦嗦的,钟玉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颤声喊了句:“师父?”

      杜城应了声,从胸腔传来的颤抖抵达了她的面颊。

      这已是第二次与师父如此亲密地贴在一起了,上一次是摔伤腿时,这一次……钟玉觉得羞愤难当,满面通红,当即触电般缩回手来,猛地拉过床内侧的棉被蒙住脑袋,大气也不敢出。

      妇德呢,她的妇德跑到哪里去了?

      轻薄谁不好?偏偏轻薄了自家师父!真是太丢人了!

      是装死还是君子坦荡荡地认命?她的小脑袋瓜子里尚在进行天人交战,这厢的杜城已然笑出了声。

      “小玉儿。”他含笑唤她,声音温软得叫她心尖一颤,顿时思绪大乱,“你还好吧?”

      钟玉死死地用棉被捂住脑袋,大气也不敢出,装死吧,这种时候,只有装死了……

      杜城一边失笑着叹气,一边掀开被子,看见眼睛闭得死死的却红霞满面的人时,眼里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好了,别在意,为师不会计较的。”

      钟玉更想死了,难道师父的意思是不计较她吃了他的豆腐吗?

      大概是怕她再这样面部充血下去,脸皮会爆炸,杜城终于清了清嗓子,道:“为师曾经说过,希望你抛开俗世的束缚,做一个自在坦荡的人。不过是认错了人,抱错了人,何必如此窘迫?你我心无杂念,无须计较这么多。”

      钟玉的思绪在他温润平和的嗓音里渐渐平复下来,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阵窘迫感,她睁开眼来望着杜城,嗫嚅着说:“师父,我也不是想抱师兄……”

      杜城朝她眨眨眼,也不知是信还是不信,只摸摸她的头,柔声道:“无妨,你有些发烧,眼下药铺也关了门,还是好好睡一觉吧。若是明日还未好,师父就带你去看大夫。”

      他是如此不在意她究竟是否想拥抱师兄,钟玉当下松了口气,可心里又莫名有些堵,好像没给她机会说清楚就浑身难受似的。

      她乖乖地点头,然后闭上眼,却在眼前再次陷入黑暗时又看到了那只猲狙的身影,当即又睁开眼来,央求似的拽住杜城的衣袖,“师父,先别走行吗。”

      杜城安抚似的点点头,“师父不走,等你睡着再走。”

      于是钟玉安心地闭上眼来。

      一下,两下,夜风晃动着昏黄的烛火,明明灭灭的影子又晃动了钟玉的眼。杜城果然没有走,一直静静地坐在床边,低头看着身侧的人。

      长长的睫毛浓密黑亮,像小刷子般在眼睑处投下淡淡的阴影,小巧圆润的脸蛋尚且带着少女的稚气,白净秀气,充满朝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收徒弟的眼光其实很不错啊。

      半晌,钟玉忽地又睁开了眼,一脸苦相地说:“师父我睡不着。”

      杜城笑了,也不勉强她,“那就别睡了,师父教你一个简单的法术吧。”

      钟玉惊得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拽着他的袖子连连追问:“我可以学法术了?”

      杜城要教她的是最基础的腾云术,只消掌握口诀,集中精神召唤出祥云便可。

      两人跃上房顶,此时乌云已散,先前还不见踪影的圆月忽地出现在空中,皎洁明亮,照亮一方土地。

      钟玉看着他清晰缓慢地念出口诀,然后半空之中忽地降下很多雾气,凑在两人脚下倏地聚成了一片祥云。

      “试试看。”杜城鼓励她。

      于是钟玉老老实实地念出那句略显晦涩的口诀,然后瞪大了眼看着半空……什么都没有。

      “师父我不行……”她愁眉苦脸地低下头来。

      “只是一次罢了,谁会一次就成功啊?”杜城轻轻弹了弹她的额头,失笑道,“集中注意力,每一个字都全神贯注,重点不在音量上,而是专注程度。你要做到脑子里什么杂念都没有,于一片虚无中生出精神力来,这样才行。”

      钟玉努力排除杂念,又一次重复那句口诀,连着试了好几次,终于有一小团白雾降了下来,虽然聚不成祥云,并且片刻之后就散了去,但也足够她兴奋了。

      “师父你看!你看啊!”她激动得眉飞色舞,指着已散的云雾笑得合不拢嘴。

      杜城亦笑吟吟地摸摸她的头,夸奖道:“我就知道我杜城的徒弟再差也不会差到哪儿去,看吧,很有天分呀。”

      得到师父的夸奖,钟玉更加来劲了,当下憋足了劲,一心一意地召唤祥云。练了好些时候,天都泛鱼肚白了,她总算能比较稳定地聚起一小片祥云,并且保持一阵子了。只是因为她灵力不够,支撑不了多久,所以并不敢踏上召唤出来的祥云,以免一不小心摔了下去。

      最后是杜城伸了伸懒腰,捏了捏她还有些发烫的面颊,笑眯眯地说:“今日就到这里吧,你还生着病,别太累了。”

      这一次,杜城守着她没一会儿,她就沉沉睡去。轻微的鼻息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活在自己无忧无虑的世界里。大约是学会了点法术,心里乐着呢,连睡熟时嘴角都噙着一抹甜甜的笑意。

      杜城看着这样的她,也禁不住笑起来。

      真是个小孩子,可是,又有什么不好呢?

      一觉睡到中午,钟玉再睁开眼时,杜城已然不见了踪影。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记得睡之前一直都是紧紧拽着师父的袖子的,他是什么时候走掉的呢?

      咕噜一下爬起来,她披上外衣便朝门外冲去,岂料一开门,正好对上要进门来的杜城。

      “醒了?”杜城手里拎着个纸袋,也不知装的是什么,当即朝楼下的店小二吩咐道,“这位姑娘要梳洗一下,麻烦你打些水来。”

      钟玉胡乱洗了把脸,头发也随意地绑了个辫子,然后迫不及待地问杜城纸袋里装的是什么。

      杜城一边笑她姑娘家一点儿也不讲究,一边却宠溺地将纸袋递给她。

      “龙眼酥?”惊喜的神情溢于言表,钟玉吃惊地问他,“师父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龙眼酥?”

      杜城佯装认真地沉吟片刻,“昨日后半夜你又说梦话了,为师听着像是在说‘不给我龙眼酥我就阉了你’,担心徒弟你真的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伤及无辜,因此……”

      无奈之情跃然面上。

      钟玉大窘,一边面红耳赤地嚷着“师父你乱讲我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一面又顿了顿,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到:“我,我真的这么说了?”

      杜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而发现自己上了当的钟玉满脸黑线,气愤不已。

      为老不尊!幼稚!无赖!

      可是,她的确最爱吃龙眼酥了。

      一口一口咬着松脆的点心,她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师父,仍旧是松松散散的长发、松松散散的衣衫,以及慵懒舒雅的表情,可是,为什么就是觉得这样的师父异常好看呢?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了呢?

      杜城在她开心地吃着点心时,伸出手来探了探她的额头,“唔,温度退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钟玉点头,于是迎来了下一句“今日可以继续赶路了”。

      走出客栈的时候——准确地说是跳出客栈的时候,钟玉终于明白师父大人不付房钱的“好法子”了,因为他们是从窗户离开的!

      像做贼一样,跳出窗户、跃上房顶,然后一路离开镇子。钟玉欲哭无泪的同时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对了师父,那袋龙眼酥又是怎么‘买’来的?”

      杜城无辜地眨眨眼,“为师何时说了是买来的?”

      钟玉顿了顿,惊疑不定地望着他,“你该不会是……偷来的?”

      杜城沉吟片刻,“成仙太久,为师似乎已经忘了什么是偷啊……钱财乃身外之物嘛,好东西大家要齐分享,我拿他一点龙眼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

      钟玉默然,九阙上的神仙们,你们究竟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师父这种道德缺失、歪理一堆的人当上仙人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修补魂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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