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修补魂魄（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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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半月的时间里，琼州、西汾、玉带三地纷纷出现了猲狙杀人事件，虽然剑山脚下没再出现猲狙的影子，但这三地均位于剑山附近，显然那红衣男子是对仙人有所忌惮，故改换了地点。
杜城听着顾青怀气急败坏的描述，半天只无奈地说了句：“我下不了山，帮不了这个忙。”
顾青怀急道：“我半月前就按你说的派了灵兽去九阙之上报信，可是如今一点动静也没有，那妖孽偏偏在附近四处杀人夺魂，实在是欺我仙界无人！我们虽不是什么位高的神君，至少也是人间的仙君，九阙远在天上，看不见人间疾苦，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妖孽祸害苍生吗？”
杜城道：“若是我能下山，定不会袖手旁观。”
因为夺魄，着实是件毫无人性的妖邪之事。
顾青怀一生与书卷为伴，除了杜城，和其他仙人也并无来往，当下只得咬牙切齿地说：“若是我有法子令你下山也能照常行动，你就给我把那妖孽降服，把那些魂魄统统送到阎王那儿！”
杜城轻笑，“没问题。”
钟玉支着下巴望着这一幕，只觉得顾青怀好像又上了师父的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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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三日，顾青怀跑得不见人影，剑山之上又只剩下师徒二人的身影。
树林里，杜城抱着酒坛半眯着眼，看着钟玉坐在光柱下入定，她悟性极好，很快就学会吸收自然之气了。
看这样子，约莫过不了一年半载，她就能掌握试回春剑的心诀了，就算要成仙，大约也不会超过两百年。
杜城的眼神变得飘渺起来，若是阿渊的悟性也和钟玉一样，恐怕自己今天就不会身在这里了。
这样想着想着，他忽地消失在了石头上。
钟玉入定完毕后，睁眼一瞧，林子里空空荡荡，只剩下自己一人。她叫了几声“师父”，却只听见树林里反复回响的回声，越发衬得此地幽深静谧。
心里忽然一慌，难道师父先回去了？
她开始慌慌张张地往来时的路跑去，可是以往每次都是跟在师父身后，只需要提气飞跑就行，压根没有看过方向，如今只剩自己一人，一下子就迷了路。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树林隙缝里投下的光柱渐渐开始模糊、暗淡，钟玉在来来回回跑了很久以后，终于忍不住害怕起来，定定地站在原地不再徒劳挣扎。
偌大的树林里，只有她一个人。
虫鸣，鸟叫，所有的声音都衬托出她一人的形单影只，一只展翅而起的飞鸟吓得她惊叫一声，小小的黑影迅速隐没在树林深处。
她慢慢地蹲下身来，小声地叫着：“师父，你在哪儿……”
尾音有点小小的颤抖，像是孩童将哭未哭之时的委屈。
没有回应。
她一点一点环抱住自己，只觉得孤寂前所未有地涌上心头，绝望，孤单，惊恐，茫然……各式各样的悲观情绪统统侵入心底。
眼泪涌了出来。
这样万籁俱寂的时刻，一只温暖的手臂忽地将她拉进怀里，近乎叹气似的说：“怎的又要哭了？”
钟玉全身一僵，缓缓抬头，就看见杜城正一脸无奈地望着她，漆黑的眼珠里是透亮的光辉。
她一下子哽咽了，重重地扑向他，“师父你去哪儿了？我找不着路，跑了好久都跑不出去，天黑了，林子里只有我一个人，连鸟都欺负我，跑出来吓唬我……”
她委屈得睫毛都沾上了泪光，自小虽不是娇生惯养，却也深受师兄和父母的宠爱，如今父母不在，师兄也走了，真正只剩下她一人。迷路了，也没人来找她。
她一直都笑眯眯地面对自己长大了、大家都离开了的事实，可如今不知怎的，忍耐已久的情绪忽然一下爆发出来。
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愁绪里，钟玉越哭越厉害，一副全世界都抛弃了她的模样。
她委屈极了，“你们都不要我，爹娘，师兄，你们都嫌我笨……”
胡言乱语的人没有看到头顶的人眼里的好笑和无奈，下一刻，杜城抱着她，一下一下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不哭，你还有师父。”
她蜷缩在他怀里，近乎埋怨似的低声控诉：“师父最坏，把我丢在这里不管！”
杜城笑起来，因笑声传来的颤动在钟玉耳畔清晰地响起，仿佛自己都不由自主跟着他颤抖起来。
杜城道：“好好，师父最坏，师父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了，好孩子，别哭了。”
这样的声音温软如水，带着点点宠溺，像极了儿时爹娘说话的语气。钟玉不知不觉停止了伤心，却立即涌出无限尴尬来。
天哪，她到底是在做什么？竟然埋在师父怀里痛痛快快大哭一场，像个孩子一样傻气！
像是触电般，她倏地抽离了师父的怀抱，只觉得面颊一片滚烫。
要死了要死了，若是被木溪师伯知道，定会责骂她不懂女儿家的矜持，竟然如此荒唐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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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怀回到酒仙居时，眼睛下面尽是一片青紫。顾不得说话，他一把抢过杜城的酒坛子，咕噜咕噜灌了几口酒下去，最后擦擦嘴，长舒一口气。
“朱厌精魂。”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瓶子，里面是白乎乎的黏稠液体，泛着淡淡光华，“我用七千年的上古寒冰咒卷轴和西境那吝啬老头儿换的。”
“要这个做什么？”杜城挑眉。
顾青怀气呼呼地瞪着他，“是你说的只要我能让你好端端地下山，你就帮忙降服那红衣妖孽，这朱厌精魂就是帮你下山的关键！喂，我说，你不会耍赖吧？”
杜城看他半晌，像是了悟他熬夜三日才在那装了几万卷书的屋子里找出修补灵魂之法，终是摇头叹了口气。
人人皆道顾青怀嗜书如命，却又热衷于纸上谈兵，故一直未能升居九阙，成仙三千多年，仍然是个小小的仙君。可又有谁知道呢，他只是太在意世俗纷繁，眼里容不下一丁点杀戮，心软至此，实在令人不知该钦佩还是惋惜。
杜城由于用了上已魂术，灵魂缺失了一半。顾青怀的法子是用朱厌精魂暂时替代杜城残缺的灵魂，虽然不能完全弥补他用了上已魂术遗留下来的问题，却足以令他下山不至于忘事。
朱厌是种极好战争的神兽，魂魄里戾气十足，恰好可以支撑起杜城那一半缺失的灵魂。只是它毕竟是兽，无论如何不能取代仙人的灵魂，故经受不起长期使用，时间一到便会碎裂。彼时，杜城又将回到现在的状态。
钟玉被杜城安排在尘灰阁好好读书，三个时辰后，杜城和顾青怀一同从天泉归来。
周身上下光华流转，面容更为清隽秀丽，眉目波光间都仿佛透着春日的和煦。过去那种懒洋洋的神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举手投足间虽慵懒却舒雅无比的风流意蕴。
钟玉看着这样的杜城，只觉得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师……师父？”
杜城含笑应声，酒仙居外明明飞雪漫天，却有了冰消雪融的暖意。
“所以，师父你现在下山不会和以前一样了？”钟玉不可置信地望着杜城。
顾青怀抢白道：“那当然，怎么，不信我有如此超凡技艺？我可是上天下地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顾青怀仙君是也！”
杜城含笑不语，也不点破他只是在天泉旁边看着自己沉入水底把朱厌精魂融入体内。
“那我先去寻那红衣男子了。”他朝顾青怀点点头，然后笑眯眯地转向钟玉，“要和为师一同去吗？”
钟玉高兴得跳了起来，“我也可以一同去？”
杜城眨眨眼，“那当然，为师说过不会再丢下你嘛。”
“师父果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好人！”钟玉泪眼汪汪地做狗腿状。
杜城得意，“少了个字，是好仙人。”
顾青怀鄙夷地看着他，“明明就是好丢人……”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修补魂魄（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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