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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毒龙洞(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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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静的很,从外头悄悄吹进来的风也听的分外清晰。
红药忍不住,她向前走了两步,可这里的人却是一动没动。每回来这儿,她都觉着难受,眼下这般光景更是叫她无言以对。
红药、解还、夏雪宜、何青佾,这四人竟是各占一个位,留的剩下的人局促的杵在原位,不敢动弹。
何青佾没理会红药,他只是静静的站了会儿,然后举步走向左前方。他走的极慢,仿佛每一个步子都是用尺寸量过的,直至脚步歇下,他的薄唇已然抿成了一条线。
何青佾俯视着地上的人,这个人明明正当壮年,余威犹在,此时却只得睁着一双不甘的眼睛,他是在向老天祈诉不平罢。他是不知道的,因为他不是琼黎,更不是一个死人。
对这人的满腔愤怒在他倒下的时候已没了,可以前的情分也早就没了。他不是多愁善感的女子,他的心里也装不下这些个累赘,三两个人已是到了极限了。
可就是这心里头的三两个人叫他动怒的。
拿起琼黎到死都不肯松手的剑,他细细的看着,这剑与他几年前见过的一般无二,若是真要找出不同之处,怕是要将这三把剑一一比对了。想及此处,何青佾便回头瞧了一眼,那两人已然收回了剑,一个抱剑而站,一个持剑神思。
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由他们做来着实叫人不敢再瞧下去,这分明是两把剑了。即便如此,何青佾也还是该说的说,该做的做,此番情景,由四位长老护法看着也是极好的。
“圣女,本尊却是想问及这三把剑的出处了。”
何青佾难得对红药这般严肃,便是将她吓着了,这面容竟是和几十年前的一模一样,他当时也是这般口气。当年的她是怎么回答的?她是想不起来了,可她晓得现在的自己是绝没有当年的勇气和自信的。
红药退一步,再退一步,强自忍下心口的痛楚。
“我这剑怎么来的,你为何不先问问剑的主人?”
夏雪宜抱剑挑眉,他本就长的极好看,这一动作更是叫人离不开眼了。只可惜这儿能站着的,决计不会与他有甚往来。
红药也头一次在心底如此感激这个人,她的劫因他而起,她的祸不知不觉间也让他挡了大半。她不怕担罪名,怕的只是会将哥哥拖累,她也不想看他失望的眼神了。
何青佾被他这般问答,便转头看着他道:“你若是想告诉我,我便洗耳恭听着。”
夏雪宜噙着的笑意越发张狂了,他努嘴道:“我现在忽然不想告诉你了,宝剑的来历秘辛自是不能叫外人知晓的。不过……”他的眼神转而驻足了片刻,“你为何不问问这位近来名动江湖的无名剑呢?”
解还仿佛刚从思绪中回来,他很自然的带过说话的人,然后停在了何青佾的身上。他说了一句本该说的话,而这句话此前却被搁浅了数年。
“何青佾,我是解还。”
“我知道。”
何青佾直直的看着他,他是知道他的,他们彼此都是知道对方的。知道婉心的身边肯定还有一个人停留,巧合的是他们几乎一次都没见着对方,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
解还抚着手中的剑道:“此剑取名金蛇,已跟随我整整10年。”
他也是不想提那个人的,或许他是早就忘了那个人的存在。
“我的剑却只跟了我两年。”
夏雪宜说的快,他的眼里还有不曾躲闪的得意,他的人也在向红药走来。在他瞧来,这人定是和这剑一样,都是要归属他的。但他没得意的久,因着一道白光忽而落在他足前一线,若是伸的快伸的长了,这脚定是要痛上一回的。
夏雪宜盯着那把刀良久,道:“它是我这一生最好的东西,是一个女子送我的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红药想着,他说的对极,这可不就是定情之物吗?定了她何红药一生一世的情,也弃了她一生一世的爱。倒是他手上的剑,他的确是用了一辈子的。
何青佾神色冰冷,他只“哦”了一句,才问道:“你说的女子可是圣女?”
“你若是将圣女许给我,这剑自当奉还。”
夏雪宜是一点都不怕何青佾拒绝的,只有用过这剑的人才晓得它的真假,他是信了这剑,也信了红药的。
解还神色微动,足下轻点,他已然拦住了夏雪宜的去路。他的眼睛却是看向何青佾的:“你想要的话,给你便是了。”
那把剑连着剑鞘一齐飞了出去,恰恰到得他手里。
习武之人皆是五感灵敏的,这剑一入手他便有了数,这两把金蛇剑竟是不差一分一毫的,自形貌到重量,叫他着实吃了一惊。
夏雪宜很不痛快,他“唴”地拔除剑鞘,衣袂翻飞间已刺出无数剑,每一剑都能毙命。解还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脚下并非大开大合,仅仅方寸之间便躲过了那密集的剑招。若是刚入门的弟子见了,说不得会将此般情景当做指导徒儿呢。
只有这两个人知道,他们已经拼了全力,夏雪宜无法伤及他半分,解还也无法分心还手。
何青佾皱着眉头,他是不想怪罪红药的,可今日之事实在大出他的预料,谁能想到这圣教至宝已是这般不值钱了,一个两个都跟揣着唐丸一样简单。
他走到了红药身边。
“我知道你定是有秘密的。”
“我不会问,也不愿意问。你只需知道,我永远是你的哥哥,会护着你便是了。”说到这儿,他不由的抚了身边人一头乌黑的长发。
“剑,我收着,你若还想他来要,那便是给你的嫁妆了。”
红药原是红了眼的,可听到后面那句话,她却站不住了:“哥哥?”
何青佾看着仿佛要斗个你死我活的两人,他刚才的话想必这两人都听的很仔细。他忽而又说了:“可这人到底心术不正的,你若执意想嫁他……便与我断了关系罢。”
红药肩膀一颤,那边的厮杀作堆的人也是一个不留神被打的踉跄了去。
“何青佾。”
解还恨不得生啖其肉,他是知道红药有多敬重这位兄长的,他若这般说了,那他的期盼岂不更渺茫了。
夏雪宜倒是笑的痛快,他也巴不得掷了剑送与何青佾,但是他却不想收了。
红药怔怔的站在原地,那两个与她休戚相关的男子她也不想理会了。短短一日,她似乎过的比以往更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