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逼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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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远在川地。
当夏雪宜噙着畅快的笑意，灭杀了第八个温家人，中原的天越发清澈明亮了。他还不知道有一个惊天阴霾潜伏于蓝天白云之下，此刻，他只想快意恩仇。
抹去嘴角沾上的血，夏雪宜眼中的红光更甚，他看着摊在角落里的温家老六。三十多岁的男子本该正当壮年，他两鬓的乌发却染了白霜，仿佛一夜之间耗去了他大半的精力。两腿间更是湿了一片，若是叫这附近的人看了，怕是也会如夏雪宜一般酣畅淋漓。
这是一条巷子，不深，外头的车水马龙尚能听的一清二楚。
温家老六的心却沉入了湖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已然被那方自由的天地所遗弃，只因眼前从深渊地府里走出来的魔鬼。
“大、大侠，你已经杀了我们温家八个人了，天大的仇也该没了吧。”
温家老六的声音都颤了，他怕极了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此时此刻，那熟悉之极、俊美之极的面容生生的成了他的梦魇，若钱财能够送走这人，那他一分都不会留下的。
仿佛从寒冬里走来，夏雪宜的声音都带着冷冽：“不是所有人的命都能用钱买的，比如扬州的大清官，一生清正廉明；又比如你，禽/兽不如。”
温家老六的生路被断了，若是其他人，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可他温老六没那个胆气、魄力。
好似血被抽尽了，他的脸也白了。
都说人死前会回忆一生，有庸庸碌碌无为而终，也有轰轰烈烈倾尽而亡。他温老六到头才发现，他一辈子都沉浸在男/欢/女/爱中，古时酒池肉林也不过如此了吧。
温老六笑了，他是活够了。脑海里的画面一幕幕流转，陡然停在一张脸上，柔美纤弱，比他一辈子拥有过的女子都要美丽。
黑色的眼迷惘了，他渐渐把视线放在眼前人的身上，仿佛再次看见了那个女子：“是你，是你，哈哈哈……我以为拥有那么多美人终究能够忘记你的，可是为什么你不放过我，为什么？”
“我原是想去那苗疆的，那里的圣女定是比你美的，我便能忘记你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了，眼睛却很明亮，“可惜我没这个机会了，那圣女也快成为别人的了，哈哈哈哈，别人的……”
他的眼睛璀璨的连星星都自弗不如，盛极而衰，便终于失去了那唯一的光了。
夏雪宜的脸也白了，他一点都没有觉着快乐，他好像听到了什么，苗疆、圣女、别人的？零散的词慢慢的变成了一句话，仿佛在他的心里烧了一把火。
温老六肯定不知道，他到死都没让夏雪宜好过罢。
远在中原西南侧的川地也不再平静了。
苗家的子女总能在无意中发现几个形迹可疑的人，甚至连那悠远的青山上都曾出没。苗家的人从来不曾出去过，可他们都听过阿祖留下来的传说，江湖人都是这样的罢。
何青佾的心比眼睛透彻，他看的清楚，想的明白。
坐于旁座的大长老轻哼一声，桌案上的杯子也跟着颤了几下。本就安静的里屋更是静的可怕，所有人都正襟危坐。
“这就是你的好妹妹做的。”
大长老目不斜视，那森冷的光似乎想把何青佾拘禁起来，他当然看到了远处的光景，不止如此，他甚至还从那些人的嘴里知道了什么。
何青佾慢慢转过身子，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在这里，他不再是手握大权、命管苍生的一教之主，他的上面还有一个大长老琼黎。
“她也是我圣教的圣女。”
琼黎狠狠的铎了一下地面，圣教的八大护法和两大长老无不面若寒噤，仿佛大长老手里执的不是铁杖，而是杀人的利器。
那铁杖里的确另有玄机。
何青佾收回眼神，他看上去和其他人一样恭敬顺从：“那些中原人不过是来凑热闹的，时间过了，自然无事而回。”
琼黎不是和蔼慈祥的老人，他毕竟曾经手握重权，执掌杀伐。
“你有见过衣衫沾着血迹来凑热闹的人？”
何青佾轻轻的合上眼，他的手里攒着一叠厚厚的纸，最上面的却是一副正面朝下的画卷。画卷没有完全展开，确切的说，这副画卷曾被打开又匆匆而合。
“那些人我自然会解决，不劳大长老操心。”
何青佾说的极慢，他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拆开来念，好叫这里的人都晓得，现在，他何青佾才是这圣教的教主。
琼黎的天下已经过去了。
琼黎面色阴沉，他直视这个胆敢当众挑衅他的徒弟。他知道，他们的情分早就没了，在自己的女儿死去之后，什么都没了。
很多人都觉得女人不可理喻，她们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现。
何青佾便看着这个名为红盈的女人一点一点的接近：“教主，不知红盈可否看一看你手中的画？”
红盈是对何青佾说的，但是她的恭敬顺从全给了琼黎。
何青佾的手动了动，在画卷即将离开掌心的时候忽而握住，直到那铁杖疾风骤雨而来，他才不得不放下手里的画卷。
那一松手，红盈便拿了去。
这是另一个女子。
黑发雪肤，唇若点朱，她穿着一身红却比拿着她的女人更加耀眼。她的人又是平和的，仔细瞧去便如坠云雾，那仙子其实在远处罢。
没有浓墨重彩，稍稍几笔便自有一股风韵，大约是作者太厉害了？看的人皆尽摇头，大约是他笔下的人太美丽，连那支画笔都不愿主人胡乱糟蹋了罢。
“这便是我圣教的圣女。”
这是红盈说的，她的一句话划破了一室寂静。
琼黎眼中的阴翳似乎消去些许，美丽的人总能够轻易得到原谅。
何青佾眼角带过红盈，专注的看着画中的女子：“我的妹妹不美吗？”他的眼里闪着骄傲，“她足以征服天下所有男子。”
“可是她也带走了我苗族铁铮铮的汉子。”
何青佾为那话中的恨怔了，那女子的眼里是不输于他的骄傲的恨意。
“教主可知这三天来那些中原人伤了多少百姓？”
何青佾无言以对，他确实不知，可红盈又能知晓多少？中原有句古话，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却不能说。
琼黎抬起手，该说的都说了，红盈的话的确挑起了他的怒，他要做的便是顺着她的话去做。他不是傀儡，待他清理了门户，自然有法子收拾她。
“圣教从不干预中原江湖之事，圣女更是从未踏足武林。你告诉我，”琼黎看着何青佾的眼睛，“两年前，圣女失踪的那一个月去了哪里？”
何青佾眼中的火芯微微动摇，那个女人猛然间张开的毒牙他一点都没放在眼里。没有人知道何青佾的心，他的心在颤抖，这个天下不是谁都能坐上这个位子的，更不是谁都能掌握的了手中的权力的。
“两年前，红药还不曾继位。”
他的声音一点都不乱，仿佛生而便是这样的。
“圣女是圣教的颜面，”琼黎“霍”的一下站起，他已怒极，“她本该是这一方天地最圣洁的女子，如今，她的画像却被满天下传送。”
“何青佾，你一点都不觉得丢人吗？”
这一句话压的他的背都弯了，他从来不晓得他继位以后也会有这样的一天。
另外两大长老也一同站起。
似乎，这个不曾温暖过的地方更加阴冷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逼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