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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0、你后悔了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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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本来就是痛经会缓解下来的日子,静萱起床时只觉神清气爽,拉开窗帘又见外面初夏的天空里盛满了明媚的阳光,于是雀跃着甩甩头让睡意彻底飘散,挑一身绿衣白裙穿上,立即觉得浑身上下都鼓满了活力。
久违的好心情跃跃地催促着她想要给自己一个奖励——为了什么呢?就当是奖励自己终于跟岳惟钊言归于好吧。可又不知道能给什么,要是人能拥抱自己就好了。
第一反应就是:好想岳惟钊……
静萱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十点了,估计岳惟钊已经去上班。出来果然见屋里整洁而寂静得空旷,餐桌上放着他给她留的早餐,旁边的纸条上详细写明了每件该用微波炉热多长时间。
静萱一一照做,一边守着嗡嗡低鸣着转动的微波炉,一边打开微信对岳惟钊大声说:“我起来了,在热早餐呢,谢谢宇宙超级无敌贤惠好老公!”
片刻之后,岳惟钊打电话过来,低沉而温厚地笑:“起来了?今天舒服了点没?”
静萱用力点头:“嗯!好多了!”
“那就好。这些天闷坏了吧?晚上带你出去散散心?”
“好……啊。”静萱一刹迟疑,想想不管了,岳惟钊肯定能安排好一切的,“去哪儿?”
“我晚上要去录《真金不怕火炼》,提前点下班回来接你。”
岳惟钊已经很久没去录过《真金不怕火炼》,而自从顾氏上这个节目的人变成了顾念,静萱也基本上不再看了,此时冷不丁听说要去,她有些畏缩,但转念又觉得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能逃避一辈子?而且就算避开了这一个场合,别的场合又能一一避开?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已经公诸于众,与其躲在家里自欺欺人,不如豁出去坦然面对。
下午,静萱和岳惟钊早早吃过晚饭,七点整来到电视台。不管做了多少心理建设,静萱的内心还是很矛盾,不知该不该期待见到抑或见不到顾念,可该不该的,一来没有意义,二来这样想本身不就意味着还是很介意?
到了化妆间,倒没见到顾念,也不知是他们来早了还是晚了,或是顾念今天不来。和往常一样,和其他几个老总寒暄了一番——静萱原本还挺担心最近他们两夫妻在风口浪尖上的这番闹剧会引来揶揄甚至恶意的讥讽,可见了这些人才知道自己未免太过虑。他们都是老江湖了,就算在节目上为了作秀或别的目的锋芒隐现,私下里却还是个顶个的圆滑,何况老总们日理万机,谁会那么有闲心去关注这种花边新闻?更别说上了这个节目的大小都是名人,惹上几分臊的绝不仅仅是他们而已。
于是自然轻快地聊了一会儿最普通的话题之后,岳惟钊便去化妆,静萱则打算先去洗手间,然后去观众席就座。
从洗手间出来,窄窄的过道里,迎面走来的这个人……
真正是狭路相逢!
静萱猜到了顾念会将她堵在墙上,也设想过顾念会对她说的话,有无数个版本,独独没有包括这一个——
“静萱,你以前是嫌我没有钱,可现在我也回顾氏上班了,大家都知道我是太子爷,你还要怎么样?难道还非要我坐上第一把交椅才行?就算你不爱我只爱钱,那么多年也该有点真感情吧?你就不能等等我?”
静萱彻底懵掉了,还没回过神来,就感到脸侧白光一闪,仓皇望去,只见一个人正收起相机匆匆走开。
她猛然明白过来,不可思议地望向顾念。
而顾念也已转身走开,看不见表情,只从背影可以看到他抬手整理领带的动作。
静萱五内俱焚。顾念对她的痴缠原本是她心里一块苦甜交缠的痛,她怎么也想不到他有一天会将这份痴缠转变成对付她的武器!
如果是这样,如果是这样,那么顾念,我们之间还剩下了什么?就算是过往种种,也统统变了味……
静萱满心荒凉,她现在唯一还不清楚的就是那个娱乐记者到底是不是顾念找来的。不过自从他们三个人都变成娱乐八卦的中心人物,娱记肯定是追着他们转的,《真金不怕火炼》的录制现场是他们三个人最有可能同时出现的场合之一,没有娱记埋伏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整个节目进行的过程中,静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脑子里空茫茫一片,如同这颗心,在被一个人填满之后又被同一个人抽空,那种某种东西荡然无存的感觉强烈得抽痛。顾念,顾念,对一个人爱之不得就要如此伤害她吗?原来这就是你、可这怎么能是你呢……
静萱第一次真诚地觉得自己以同顾念断绝为代价要求顾华锴答应放过自己的父母是多么正确的决定,如果连向来温和的顾念一旦发起疯来都是这样,那么被顾华锴找上的父母将沦入怎样的境地,真是不堪设想……
录完节目回家的路上,静萱蔫蔫的不想说话,却又不得不强行振作,试图在岳惟钊面前掩过真实的情绪,以免被追问原因。其实这也是自欺欺人吧,都被人偷拍了,该出来的报道迟早会被他看到,或者还不如现在就告诉他,他不是有办法压下不利的舆论么?
可说不清楚原因地,静萱就是不想提这件事。说起来岳惟钊原本是她自己找来倾诉与顾念种种的闺蜜,可现在他却变成她最不愿与之探讨顾念的那个人,何况他们俩才刚刚因为顾念而吵过一架,刚才和好了两天,她不想破坏掉两个人之间美好的氛围。
虽然其实这种氛围都已经被破坏掉了,岳惟钊不是傻子。
岳惟钊不是傻子,所以他没有追问。
刚上车时,岳惟钊跟静萱说了几句话,见她回答得并不积极,也就闭了口。俩人默默地坐在车里,也没人有心情打开音乐或收音机,于是只听到单调的机械声,将本就难熬的时间拉得越发滞缓而漫长。
回到家,静萱道了声“晚安”,转身正要进主卧,冷不防被岳惟钊一把拉住臂弯。
他将她定在原地,却并未用更大力气迫她转身。静萱也不敢转身,僵着背听他声音疲惫地说:“所以我不该带你去,是吧?光是看着他都还让你这么受不了,是吧?”
静萱转身,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什么意思?……你带我去,是为了试探我?还是为了考验我?”
岳惟钊什么话也没回答,只是目光冰凉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放开她的手,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静萱想要追上去说个清楚,却发现自己还是没这个精神。一股无名火冒了上来,夹杂着更多的无所适从,她回到房里,只觉得忽然来了无数问题积压在自己身上,个个都亟待解决,可究竟该如何解决,她又全无头绪。
那种抓狂到了极点又吐不出来的感觉简直令人崩溃,静萱绕房暴走三圈,几次打开门想冲出去,最终却还是将自己狠狠扔在床上,想大哭一场,却居然连眼泪都流不出来,被那么多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事堵着,如同自己没有出路的情绪。
不出所料,第二天的娱乐新闻又铺天盖地地来了:原来当初陶静萱之所以跟顾念分手,是因为顾念追求自己的理想不愿继承父亲衣钵,拜金女不甘贫穷另寻高枝!
顾念那段不愿依托于家里的荫庇坐享其成的青春岁月被翻了出来,顿时一扫之前吃饱了没事干成天就知道抢女人争风吃醋的纨绔形象,赚走了无数围观群众——尤其是女群众的芳心。如此一来,他之前的所有负面新闻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于是得到了原谅甚至变成加分项。对前女友打击报复么?情有可原啊,而且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是真的很爱她,这种霸道强横的侵略性及占有欲,在在都是最让小女生神魂颠倒的特质啊。
而静萱这边就是完全相反的境况了。她原就是这个故事当中最容易招人嫉恨的那一个,所以就算是在舆论倒向她的从前就已经有人说过,陶静萱前后两个男朋友都是大公司的太子爷甚至总裁,这个女人不知多虚荣拜金,现在这个新闻再一爆,静萱的形象简直一塌糊涂,嫌贫爱富再加上不知珍惜真爱抛弃初恋男友,面临的简直就是千夫所指。
事情已经糟到了不能更糟,再加上事先已有心理准备,静萱反而麻木,窝在家里不上网不看新闻,只找了部几百集的肥皂剧昏天黑地地恶补,一路安慰自己你看你看,比起剧中那个xx来,你遇到的这点事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随着岳惟钊下班的时间一点点临近,静萱又渐渐紧张起来。昨晚两个人又不愉快了,她拿不准他会不会又跟她冷战,而如果他照常回来,她又该怎么面对他?
所以,其实……她是不是给他找了太多麻烦?如果不是为了给她帮忙,他不会被无端端扯入到八卦的漩涡中来,他现在后悔答应当她男朋友以至老公了吗?
可岳惟钊就是岳惟钊,他总是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甚或大事化了?譬如这件事在静萱看来无疑就是件大事了,可岳惟钊居然一副全不放在心上到甚至令她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他这天回到家的时候不但一如既往地温和,仿佛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而且进门就对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我刚把咱们的婚礼定在下周六,你跟爸妈说一声,顺便让你哥赶紧排开时间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