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吧》方愚

100、爱错

　　第二天，到了开店时间，徐少萤又没有出现。

　　小乐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

　　明空致电徐少萤，久久也没人接听。

　　明空心里涌起不祥之兆。

　　她从员工登记册找出徐少萤的地址，然后驱车前去。

　　到了徐少萤住所外，大门居然是虚掩，里面传出阵阵狗吠声。

　　明空推开门，一眼便看见徐少萤俯伏地上，旁边一只小唐狗，正吠得起劲。

　　明空反转她的身躯，发现她耳旁有血，但仍有呼吸。

　　“徐少萤，徐少萤，你醒醒……”

　　徐少萤缓缓睁开眼睛，看见明空，说：“……别……别报警……”便再度晕了过去。

　　明空想了一下，打电话给凤老板。

　　凤老板把一个地址告诉明空，着她马上把人送去。

　　那是一间专供她社团使用的私家诊所，

　　诊所不大，但设备可以媲美一流医院。

　　经过一连串的检验后，徐少萤被送进病房。

　　医生告诉明空：“病人受到大力掌掴，震破了左边耳膜，以后只剩右耳听得见。”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

　　“可以。”

　　明空来到病床前，看见徐少萤已醒来。

　　“徐少萤，你觉得怎样？”

　　“……”徐少萤一脸惶惑：“你的声音好少，可以说大声一些么？”

　　明空凑近她的右耳，说：“徐少萤，你要保持冷静----你的左耳聋了。”

　　“聋了？为什么？”徐少萤惊叫：“发生了什么事？”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

　　“……我记得……我和峰吵架……她向我冲过来，然后……”

　　“她把你的左耳掴聋。”明空直接了当告诉她。

　　“……聋……聋了……”徐少萤喃喃自语：“活该！真是活该！”

　　“徐少萤，你真的不打算报警？”

　　“报警？绝不！”

　　“到了这时候，你还要包庇那人？”明空不禁有些愤慨：“如果我没猜错，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她----日夜拼搏、借高利贷，现在还给她打成半个聋子。”

　　“不是包庇她。”徐少萤苦笑：“只是，如果报警，就等于让全世界知道----徐少萤不单聋了耳
　　朵，还瞎了眼睛。”

　　“你----”

　　“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么？”

　　明空点头，在病床边坐下。

　　“齐景峰，是我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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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上齐景峰那年，徐少萤刚满十八岁。

　　在大学迎新营里，齐景峰和徐少萤被编作一组，和别的队伍进行竞技比赛。

　　齐景峰是运动健将，入水能游，出水能跳，还是灌篮高手，带领她那一组赢得全场总冠军。

　　庆功宴上，徐少萤给灌酒，幸得齐景峰给她挡酒。

　　齐景峰还送她回宿舍，就在楼梯间，吻了她。

　　这是徐少萤的初吻。她整夜失眠，脑里尽是齐景峰的脸。

　　谁知道，后来在校园相遇，齐景峰看也不看她，只顾着和身边女伴嘻笑。

　　同学告诉徐少萤，那是齐景峰的女友，两人还在外面租了房子同居。

　　徐少萤很难过，决意忘掉这个人。

　　但命运像是跟她开玩笑，齐景峰的身影总会在徐少萤附近出现。

　　徐少萤越想忘记，越是忘不了。

　　到了寒假，大部份学生也会回家，但徐少萤决定留在宿舍，准备假后的大考。

　　晚上十时许，房门被敲响。

　　徐少萤打开门，竟是齐景峰。

　　齐景峰一身酒气，一把搂住徐少萤，就吻下去----

　　理智叫徐少萤推开她，但情感却让徐少萤迎合……

　　这夜，齐景峰没有走。

　　后来，徐少萤才知道，齐景峰和女友吵架，女友赌气回了老家。

　　齐景峰日夜痴缠着徐少萤，使她在整个寒假里，连一页书也没有看过。

　　寒假后，齐景峰女友回来，两人和好，徐少萤成了小三。

　　徐少萤很痛苦，却又离不开齐景峰。

　　这样子偷偷摸摸，终于给齐景峰女友发现。

　　她约徐少萤出来摊牌。

　　“小朋友，齐景峰这厮不值得你浪费时间，你还是赶快离开她，回去好好念书吧！”

　　徐少萤恳求她：“我和峰是真心相爱的，求你成全我们。”

　　“成全你们？无问题----”她说：“你想要便拿去，只是将来别怨我。”

　　徐少萤惊喜若狂，完全不去细想这话的意思。

　　徐少萤和齐景峰正式走在一起。

　　徐少萤快□□了，想和全世界分享她的幸福感觉。

　　但全世界也跑来告诉她----齐景峰不是良配。

　　----自私自利、骄奢放纵、没责任感没同理心，从不懂为他人设想。

　　当时的徐少萤情迷心窍，把所有忠告都当作谗言，硬说别人误解她、中伤她、一心离间她俩的感
　　情。

　　徐少萤本是优秀学生，勤奋好学，科科成绩都是甲等。

　　可是，和那专攻吃喝玩乐的齐景峰一起后，徐少萤渐变得无心向学，成绩一落千丈。

　　两人花光了家人给的生活费、政府提供的学生贷款和银行发的信用卡额度，在无路可走的情况
　　下，被迫退学。

　　徐少萤家人发出最后通牒，迫她和齐景峰分手，然后到英国继续学业。

　　徐少萤断然拒绝，更离家出走，和齐景峰同居。

　　徐少萤天真地认为，只要二人同心，努力工作，终会迎来好日子。

　　可惜的是，齐景峰从没有做一份工作超过两个月，最后更索性闲赋在家，整天睡觉打机，把生活
　　重担全压到徐少萤身上。

　　徐少萤迫得打两份工，一星期做足七天。

　　齐景峰视她的牺牲为理所当然，不单不感激，反而变本加厉，把她的辛苦钱全花在赌钱喝酒上。

　　后来，更借高利贷，让徐少萤当上担保人。

　　这些，徐少萤也能够一一忍下来。

　　但最终叫她忍无可忍的，是齐景峰外面有人。

　　徐少萤跟她吵，她竟然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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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愿报警，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你爱错了？”明空忍不住插口。

　　“当初，没有人看好我俩，我跟自己发誓，一定要和峰白头到老，叫所有人跌眼镜。”

　　“你活着，就是为了别人的看法？”

　　“我不能成为别人的笑柄！”

　　“徐少萤，你不愿报警，我不勉强你。”明空说：“但人生在世，只有区区几十年，应该为自己
　　而活。”

　　“……为……自己？”

　　“你好好休息，医药费我会处理。”明空退出病房。

　　一个多星期后，徐少萤回到尽欢吧。

　　“你还好吧？”明空问。

　　“我装了助听器。”徐少萤说：“日常沟通没大问题。”

　　“那齐景峰……”

　　“我搬了家、辞了职、还改了电话，跟她断得干干净净。”

　　“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努力工作，还清你的债再说。”

　　明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