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月》乐正雨枫

2、第2章

　　夜半时分，扬州城客栈地字房的房门被推开，一抹身影疾速闪过，随机被夜幕所掩盖。
　　“你来了。”城中的一间小木屋内，一名身著苗人服饰的五毒弟子看向来人，“很准时啊。”
　　唐晓川将手中的包裹扔到桌上。“东西我带来了，你看一下。”
　　五毒弟子打开包裹，里面是一页沾了血迹的残卷和半块玉佩。他满意地颔首，将一袋银两交给唐晓川。
　　“这是报酬，你收好了。”
　　“巫夜，东西拿到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了，“想必是花了不少功夫的。”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五毒女弟子笑吟吟地倚在门边，头冠上的坠饰和银白色的耳环闪耀着明亮的光泽，越发衬托出她的妩媚艳丽。
　　巫夜摇了摇头。“我花了一万两雇唐门弟子帮我夺回来的。”
　　“那家伙武功这么厉害，也只有唐门弟子才能对付得了他，毕竟唐门就是练刺杀出身的。”女子笑着看向唐晓川，“多谢唐大侠了。”
　　“举手之劳而已。”唐晓川道，“唐某还有事，就先告辞了。若有需要可以再来找我。”
　　“好。”巫夜起身送唐晓川离开，然后关上门。“苗兰，我们研究一下这张地图。”

　　苗兰走到木桌旁坐下，以手托腮。“你不怕刚才那个唐门弟子把消息泄露出去？”
　　“他不会。”巫夜道，“这样做对他没好处。况且，红衣教也是唐门的敌人。”
　　赵诚在五更时就醒了。他简单地洗漱了一下，穿上盔甲就出去练枪了。
　　练了两个时辰，赵诚回到客栈中用早膳，发现唐晓川仍未下楼，他便上去敲响了地字房的门。
　　“晓川，晓川，起来了......”
　　睡梦中的唐晓川听见门外的声响，不适地蹙了蹙眉，翻身继续睡。
　　敲门声依然坚持不懈地响起。唐晓川终于忍无可忍，换上唐门的套装，草草洗漱后就打开了门。
　　“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都巳时过三刻了，你还不起来，我就上来叫你...”赵诚看见唐晓川眼眶下的青色，疑惑道：“晓川，你昨晚没睡好吗？”
　　唐晓川怔在原地。他突然想起他竟然忘了戴面具！真是太大意了......
　　“砰！”房门被猛地关上，只留下赵诚莫名其妙地站在外面。片刻之后，房门再次打开，戴着面具、束起长发的唐晓川出现在他面前。
　　“抱歉，见笑了。”唐晓川颇为尴尬。他还是第一次不戴面具、披头散发地出门。
　　“没关系。”赵诚笑道，“其实你长得挺好看的，为何非要戴上面具？唐门似乎没有规定门中弟子必须戴面具。”
　　唐晓川道：“我不喜在别人面前露出我的真面目。”
　　“说到底，你还是戒心太重。”赵诚叹道，“我所见的唐门弟子只在执行任务时戴上面具。”
　　“我去用早膳了。”唐晓川岔开了话题，走下楼去。

　　炸得金黄的泡儿油糕浓香四溢，配上蒜香凤爪和白粥，当真是一顿不错的早饭。
　　赵诚吃得津津有味，旁边的唐晓川却毫无食欲——川蜀人氏向来无辣不欢，这一桌子菜半点辣椒也无，叫他如何咽得下去？
　　“晓川，你怎么不吃？”赵诚见唐晓川久不动筷，便问了一句。
　　唐晓川只是以手支额，不予回应。
　　赵诚心中不解，连声呼唤又得不到回答，只能伸手轻轻推了唐晓川一下。唐晓川的身体晃了晃，随后伏倒在桌上，把赵诚吓得不轻。
　　听见他悠长的呼吸声，赵诚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睡着了。
　　想来也是，唐门弟子习惯昼伏夜出，要他与自己一同早起，的确太勉强他了。
　　天策与唐门，可以说是两个不同极端——天策擅长近战，而唐门善于远攻；天策习惯以马代步，而唐门常常依靠轻功；天策的攻击霸气粗犷，而唐门的攻击隐蔽诡变；天策注重稳扎稳打的防守，而唐门一出手往往不成功便成仁。
　　这样极端的两个人同行，真的没问题么？

　　等唐晓川醒来时，已是午时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他坐起身来，感觉有些疑惑。
　　“晓川，睡醒了？”赵诚推门进来，看见唐晓川倚墙而坐，笑道：“都午时了，快去用午膳吧，待会我们就上路。”
　　“你怎么没走？”唐晓川讶然。
　　赵诚爽朗一笑。“我为何要走？既然我们结伴而行，那我怎能扔下你不管？”
　　“......多谢了。”唐晓川扬起唇角，“我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唐晓川扪心自问，若是他自己的同伴睡到日上三竿还未起来，他定会先行离开，以免耽误正事。不过他向来单独行动，与人同行倒真是第一次。
　　赵诚以真心待他，他当然也要回之以真心——他唐晓川固然不是善类，也绝非忘恩负义之人。对重情重义之士，他总是十分欣赏的。
　　赵诚......果真人如其名。
　　唐晓川这般想着，一向漠然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