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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冬猎(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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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下华妃被刘越禁足,暂时没了威胁,只要她不踏出华清宫,或许此事也算告一段落。而且卫珂自己也没真凭实据,若将这事告诉刘越,只怕他会将她当成与这几宫的女子无异,还是暂时静观其变,寻找适当的时机再动手不迟。手里已有了她的把柄,卫珂也不想急于一时,否则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
眼看冬季快到了,卫珂与宫里几名手巧的奴婢在一起缝制冬季的新衣,这些事本不是她做的,但记得前世刘越曾要宫中众人缩减耗费,筹备军饷,她也是那时第一次学习了使用针线。虽然最初做得很难看,还被刘越笑话了一番,但却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家的温暖。从前在裕王府时,刘卓没让她做过这些,但有了前世的记忆,她对这并不陌生。
瑶儿很不明白娘娘的做法,在她身边嘟囔:“娘娘,你是一宫之主,为什么要这样辛苦自己?宫里又不是没吃的用的。”
卫珂不想讲那些刘越教给她的大道理,只对她说:“自己做的穿在身上不是更有意思?”她这样做当然有她自己的目的,她已浪费了前世的一生,不想再与刘越消耗此生的重聚,如今做的每件事情都是要他知道她的真心。
这些日子,她前思后想,有些事情如果不能改变,她能做的就是伺机而动,长远打算起来,或许更有意义。
珃儿掩嘴笑了笑说:“只怕娘娘做的这些,没人敢穿。”经过这段时日,珃儿已经知道卫珂是真心待她,只要她不行差踏错,她就是个最好的主子。
卫珂淡淡看了她一眼,“你是在嘲笑本宫的手艺?”
珃儿受惊,立马应道:“奴婢不敢,奴婢的意思是说,娘娘亲手做的东西除了皇上和娘娘自己,恐怕没人敢穿。”
卫珂笑了笑,他若真愿意穿,多做几件也不是不可以。就怕他到时又笑她手工拙劣!
瑶儿见二人东拉西扯都是在说手里的针线活,很替自家娘娘着急,“娘娘,这几日其余几宫娘娘均为了新年的事费劲,可你倒好,居然还有这闲情逸致。小心被她们博了皇上欢心,你哭都来不及。”
卫珂故意板着脸说:“怎么?本宫平日对你们太好,说话越来越没收敛了是吧?”
前世她从未与她们这样和谐,只因她性情冷淡,很少和她们说起自己心里的事。但若身边的人都对自己不能忠心,她又如何力挽狂澜?
听了这话,珃儿却有不同看法,她对瑶儿耸了下鼻,“你懂什么。宫里有时不争便是争,以退为进没什么不好。你看这几日那几宫的娘娘忙得焦头烂额皇上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我们娘娘自然是另有打算的。”
卫珂在旁听着更觉好笑,“还学会随意揣摩本宫心意了?”
珃儿惶恐,“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知道娘娘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外面传来脚步声,刘越走了进来。侍婢们纷纷从地上站起给他问安,待刘越命她们起身,一群人立马知情识趣地退了出去。
刘越见到眼前情景十分意外,没想冷情如她也能与侍婢有说有笑,他走到卫珂身边拿起她身旁刚放下、尚未成型的冬装看了看,“爱妃还会女红?”这杀手做得确实令他挺新鲜的,又是一桩意外之事。
冬衣虽做得不算精致,比不上宫里那些宫人的手艺,他却觉得看得很顺眼。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妃子娶了几个,还没一人会亲手替自己做衣服穿,就连平时最顺他意的庄妃都不可能做到这点。
卫珂挑了下娥眉,略带不满地反问:“难道臣妾在陛下眼里就如此一无是处?只知道混吃等死?”
“胡说!”刘越佯怒,“你比朕小了整整八岁,只怕朕……”
卫珂听他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瞬间伸手捂住他的嘴,刘越微愣,握住她的手,嘴角渐渐泛起笑意。下一刻他将她搂进怀里,低声在她耳边问:“爱妃这是在意朕?”他的心莫名有种激动的情绪,竟然噗噗跳动不止,这感觉除了两年多以前第一次见她,只在重遇她那晚出现过。
卫珂瘪嘴,挣开他的手,转身背对他说:“朝上百官皆呼吾皇万岁。臣妾哪敢与陛下比福泽?陛下若是有什么地方看臣妾不顺眼,想治臣妾的罪,也别妄加这样的罪名给臣妾。”
刘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有些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什么,这话是替自己辩驳还是在撒娇?女人心真是难揣测啊!比圣意还难……
既然她不肯说,他也懒得再猜,再次拿起卫珂正在做的那件冬衣,“爱妃怎想起自己缝制冬衣了?”
卫珂不想在他面前卖乖,“臣妾闲着无事,找些事情给自己做。”
“哦?”刘越目光深邃地在她脸上徘徊一阵,放下手里的东西,握起她的双手,“很无聊吗?朕倒有事情可以给爱妃解解闷。”
卫珂茫然,“什么事?”
刘越拉她到一边坐下,说道:“年近岁末,四方属国来朝进贡。各国使臣均已到京,朕想着和他们增进下相互间的情谊,过几日便要一起去西山冬猎,朕想让爱妃与朕同行。不知爱妃可乐意?”
卫珂应道:“既是陛下的意思,臣妾怎敢不从?”
从前冬猎其实卫珂是不去的,一次都没去过。当然是不想遇到刘卓,但凡这种大的场合身为裕王的他是不会缺席的。卫珂不想见他,因此每次都婉言拒绝了。但如今既已放下,为何还要回避?宫里本就闷得慌,给自己找找乐子也不错的。何况刘卓有所图谋,她也好防范不是?
卫珂猛然想起他之前应允过的事情,扯住他龙袍的衣袖,故作娇态,“这可不算陛下承诺的带臣妾出宫一日。”
刘越没想她竟会与他撒娇,见她嘟起嘴唇的娇俏模样,忍不住轻笑,“当然不算。这可是离开几日,还有那么多人跟着,怎能算数?”
两人依偎一阵,刘越打量着卫珂的衣衫忽然想起什么,“不过爱妃穿这身去可不行。你得随驾左右,看来还要给你添置几身骑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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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猎,浩浩荡荡的皇帝仪仗从京城的皇宫出发,一路虽有风雪,却没阻碍行程。卫珂时常坐在车辇中挑起小窗户上的帘子,朝外张望。重临后,她尚未如此惬意地欣赏皇城外面的风光,只觉得漫天飞雪也似乎带着欢快的模样。
刘越除了带上卫珂,还带了一个妃子驾临西山行宫。全妃出身武将世家,父亲乃是当朝太尉大人,从小在军营里长大的她自然一早向刘越请了旨随行。
圣驾出了京城后,一路上全妃都骑马随驾,再不呆在自己的车辇之中,难得出一次宫,她象是出来透口气似的。
卫珂坐在銮驾之中,与刘越相伴,听见外面传来全妃欢快的笑声,宛若银铃般清脆。她挽起布帘朝外张望,没想她还有如此英姿飒爽的一面。
只见全妃一身骑装与李远在雪地里策马飞奔,仿佛是在比较彼此的马术一般。她穿了一身宝蓝色骑装,扬鞭策马,好不潇洒,李远紧随其后,明明可以赶上却故意放慢了速度相让。卫珂有一瞬间的错觉,他们好似才是天生一对的璧人,只是这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赶紧放下了车帘。她怎可以这样胡思乱想?
刘越听见动静抬头见到她的神情似乎有些怪异,没等她问起便仿佛在替她解惑一般说道:“全太尉与李远的父亲乃是世交,早年都在边塞共事。他二人从小玩到大……情同兄妹。每年这个时候他俩都会闹腾一番,没什么好奇怪的。”
全妃从前每年都与刘越去西山行宫小住,这事是卫珂记得的,年年冬猎都少不了她。只是卫珂从未随行,倒不知道会看见眼下的情形。宫里规矩繁多,妃子与外臣之间更是处处避嫌,刘越就一点都不计较吗?
刘越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目光朝外微微瞥了一眼,带着少许惆怅问道:“朕在爱妃心里难道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出了宫,俗礼能免则免。只要记得彼此身份,何不睁只眼闭只眼呢?”
卫珂没出声,前世匆匆四年,有一小半的时光都是刘越对她一往情深,她却冷冷淡淡的,即使后来二人相爱,她也只是沉浸在他的宠爱之中,从未真的去试图了解他。至少在许多事情上,她还不够了解他,只知道他对她的深情厚爱。不过那段时光确实太短了,刘越除了忙于朝政还要……
良久,外面的笑声渐远,刘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伸手将卫珂带到自己身边坐下,小声说道:“但爱妃可不能效仿她。”
卫珂明知故问,“为何?陛下这是要厚此薄彼吗?”
刘越神情认真,仿佛不是在说笑,“朕信任李远。”相信她明白这话的意思。
卫珂暗暗笑了笑,知道他的醋意未消,这番暗示是要她见到刘卓后最好与他保持距离。即便他不说,她也不会与那人有任何瓜葛的,未免有些多费唇舌了,上次酒宴的事怎会再发生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