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娘子请安》石锅小笼

25、第 25 章

　　明悠悠本是想着苏承宣必然不肯换女装的，只想说笑他几句就是了，然后偷偷从水路出发。可怎么能料到，不过说了句“分头出发”，那个苏承宣虽是满脸愤恨，但还是恼恨拿着衣服转到后面。

　　不过片刻，明悠悠就听苏承宣埋怨：“过来帮个忙啊！这衣服瞧上去好看，怎么穿起来那么麻烦！”

　　明悠悠忍着笑，又觉得心里被某种奇异的感觉触动。慢悠悠转到后面，就见苏承宣半裸着上身，背对着她，异常困难的想将手上衣服给穿上去。明悠悠一怔，本想转身不去看，却听苏承宣恼恨说了句：“你们女人的衣服就是麻烦！”

　　听了这句，明悠悠忍不住淡淡扯出一抹好笑，走到苏承宣身边，闭着眼不去看他身体，双手摩挲试图帮他穿上，可手指却无意识碰触到了苏承宣的身体。心里一颤，慌忙收回手指，只觉得指尖火辣辣的，下意识卷起手指握成拳头，任由那火烫的感觉，从手心传到心上。从未有过的羞怯情绪，渐渐蔓延到全身。慌慌忙忙转过身，喃喃几句：“你，你......”而身前的苏承宣此时也变得结结巴巴：“啊啊，我自个儿来，自个儿来。”

　　自然这场换装，以各种窘迫，各种尴尬，各种面红耳赤，以及苏承宣最终把自己拼命挤进裙子里告终。而像是报复或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苏承宣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拿出胭脂水粉，冲明悠悠努努嘴；“来吧，让我给你装扮一下。”

　　而这种挑衅无非换来一个结果，就是苏承宣被压在地上，明悠悠拿着胭脂，仔仔细细给苏承宣化妆。等给苏承宣弄完，明悠悠随意推了苏承宣一把，自己跑到水边，用烟色的粉，将眉毛往下斜斜拉长，又用了水红胭脂在眼眶上，浅浅抹了一层，又寻了些蜡黄抹在眼睑，可就算如此，再看水里的影子，也不过是憔悴无神，年纪大了些的明悠悠。要是换了严苛的守卫，那只怕没多久还是会被认出。

　　正坐在河边想着办法，身后苏承宣唠唠叨叨的声音，嘀嘀咕咕响起：“真是麻烦。”明悠悠就见眼前多了只手，手心摊上，上面有两片看上去薄如蝉翼的灰蒙蒙的东西，“放眼睛里，看上去就像是瞽者。”说着，明悠悠就见苏承宣蹲在自己身边，对着河水看着自己的倒影，居然得意洋洋笑道：“瞧，原来我扮了女装还挺美的。”

　　说着，苏承宣扭过头，飞了个媚眼给明悠悠：“姐姐。”叫完，快速将手挡住头，就怕明悠悠动手，可等了少许，就听明悠悠冷冷说了句：“你要是不说话，确实挺美，可惜了。”

　　咦，明悠悠什么时候也会开玩笑了。苏承宣嘿嘿笑着放下手，就见明悠悠已经将那薄片放入眼中，灰色的薄片盖住明亮的眼眸，让眼前的明悠悠转眼成了个二十五岁上下的盲眼女人，抿着薄唇，皮肤粗糙，满脸憔悴。可就算如此，明悠悠的身段，因常年练武，再加上苏承宣挑衣服的好眼光，一动一立自有她独有韵味。

　　反观苏承宣，毕竟是男人，首先身架子就大了，好在苏承宣身材还算均称，再加上明悠悠刻意将他化得妩媚，倒是勉强算个长得结实的美女。

　　如此一来，就算明悠悠还和画像上的有些相似，但也不至于立即便能认出。逃脱的希望大了许多。

　　明悠悠翻了翻衣服，苏承宣买的还挺齐全，还有块绢帕，歪头想了想，将苏承宣鼻子下蒙住，长长的绢帕正好遮盖住了苏承宣的喉结。兀自不放心，拉拉苏承宣的衣襟，更是将他脖子给严严实实挡住，才松了口气：“之后，你便是不会说话的妹妹，苏萱，而我是你结拜的盲眼姐姐，悠儿。”

　　“是，姐姐。”苏承宣入戏颇深，卡着喉咙，幽幽叹了口气，“哟，我忘记我不能说话。”

　　明悠悠忍住想要揍他的欲望，从地上捡起一根长长的树枝，往地上用力撞了撞：“嗯。走吧，我们就从关卡处走，若是成功，便能直接从官道上南封县，快马加鞭，一定能赶上他们。”顿了顿，“比走水路要快许多。”深吸口气，用无神的眼眸看向苏承宣，“放心，我想过了，劫囚车不是个好主意。”

　　“嗯，你想通就行。”苏承宣颇有点不习惯的拉了拉裙摆，“带着你的清羽剑也无碍，就说咱们卖艺讨生活的呗。”

　　两人商议妥当，镇定着神色，苏承宣装模作样扶着明悠悠，而明悠悠时不时的咳嗽，更让她蜡黄的脸色充满真实感可信度。两人慢悠悠的走到关卡，那几个守卫仍然拿着画像一个个探查，等轮到明悠悠和苏承宣时，那几个守卫□□几声：“哪里来的小娘子，风尘仆仆的，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明悠悠身子一僵，苏承宣见她就想要发作，忙拉了拉明悠悠，从袖袋里掏出钱袋，取了几个碎银，“啊啊”几声笑眯眯的递了过去。那守卫接过碎银，顺手摸了苏承宣的手一把，还想进一步轻薄，明悠悠冷着脸将苏承宣挡在身后，用力咳了几声，嘶哑着喉咙：“请官爷容我们姐妹通过。我身上有病，要快些入城救治，不然只怕会过人。害了我的妹妹。”

　　“什么！会过人的病！”那守卫仔细看了看明悠悠的暗沉哑黄脸色，又见她咳声不假，连续不断，心里先信了，先推了把在身边打闹的孩童，赶他们离开，又骂骂咧咧几句，“真是晦气，死瞎子，快滚！”

　　看似明悠悠虚弱的被苏承宣扶着离开，可实际上却是苏承宣努力压制着充满怒气的明悠悠，拖着她快步走开。只是苏承宣却在走了几步后，回头娇媚飞眼，丢了块充满香气的绢帕出去。那守卫猥琐一笑，抓住帕子，放在鼻子下深深嗅了一记，刚想起步再去捉苏承宣，忽然觉得鼻子痒的厉害，随手挠挠，可越挠越痒，将手帕和手里长枪都禁不住往地上丢去，拼命用手不停挠着鼻子。自然也没什么心思再去管苏承宣和明悠悠两人。

　　明悠悠见苏承宣笑的得意，忍不住回头一看，那守卫被人硬抓着双手，不让他去挠鼻子，而此时那守卫的脸上已经被自己指甲挠的鲜血淋漓。一边呼疼，一边喊痒。

　　“你怎么搞的，万一让他觉察出来是你干的......”明悠悠冷冷压低声音问了句。苏承宣满脸无辜，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左顾右盼,可面对明悠悠冰冷冷的眼神还是有压力的，扛不住了，才支支吾吾低声道，“我趁他和你说话的时候，偷偷将药抹在帕子上，不管他碰到哪里都会痒。不过，也没什么大碍，洗个澡就行。”忽又不服气的回头瞪了那关卡一眼，“他想轻薄我，还对你那么无礼，这点算是小小的惩罚。”

　　这两人出了平凉沿着官道，一路便往南封县而去。要是靠着两人脚力，别说赶上先行了一天的梁将军，只怕要紧紧跟随都是难事。所以，自然要去寻两匹良驹。可是，哪里料到，明悠悠去买马时，发现身上的钱袋不见了，而苏承宣慌忙去摸自己的钱袋，果然也消失无踪。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起，当时和那守卫纠缠时，几个孩童在身边转来转去，必然就是那时钱袋被偷了！

　　可此时要去寻回钱袋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苏承宣和明悠悠两人要面对身无分文的窘境。苏承宣叹了口气：“好在我们都扮了女人，戴了首饰。虽然没多少钱，起码还能支撑一下吧。”

　　只是这世道，奸商到处都是啊。明悠悠拿着他们两人的首饰去当铺换钱，最终带回的不过一小块碎银子。苏承宣拿着那银子哀叹一声：“所以这一路，我们要步行，然后风餐露宿吗？”

　　好在老天听到苏承宣的哀嚎。正当明悠悠满脸无奈靠在官道一边树下，盘算是不是去劫个富济他们的贫，而苏承宣百无聊赖中又见明悠悠一脸郁闷，扯扯嘴角，感叹还好没将玉箫给偷了，拿了出来，站在明悠悠身边，轻轻吹奏。刚起了个调子，就听车轮滚动声，远远看去，就见三辆青色车帘的马车徐徐而来，驾车的位置都竖着一枚红黄相夹的旗帜，上写大大的林字。

　　苏承宣一见，心里高兴啊，哎呀，真是老天保佑，看架势就是镖局，而且这路线明显是和他们同路去南封。那说不准运气好，这些人会好心帮个忙，送他们去京城。

　　忙摆出凄凄惨惨戚戚的架势，用脚碰了碰坐在一旁的明悠悠，冲那马车努努嘴。明悠悠冷着脸瞪了苏承宣一眼，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还不等她拦车，那领头的马车就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一个大约四十上下的女人，穿着倒极为得体，不语先笑：“这两位姑娘，刚才是谁吹的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