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青黄]花开成夏》望虞之月

3、【废墟之城】1

　　【废墟之城】 1
　　「回忆之地，废墟之城」
　　四月末东京的街头，已经完全回了暖，褪去臃肿大衣的人们也不再显得那般笨拙。空气之中夹杂着的一丝难以察觉的灼热感，随着微风，一同拍打在行人的脸颊上。夏天像匿藏在城市森林之中的野猫，已经悄然露出了尾巴。
　　穿着桐皇高中校服的青峰大辉，面色发黑的走在街上，心里想着自己那条不经意间掉进马桶的毛巾。在看到毛巾寿终正寝的命运已经难以避免之时，他只好认命了、在放学后不情愿的来到熙熙攘攘的街头。
　　在心理学中有一种叫「Cocktail Party」的现象，即使在极度嘈杂的环境之中，也能从层层叠叠的声波里，辨析出与自己有关的词语。当「Kise」、「Ryota」这几个音律以相同的排列、反复的从声波中挤进耳朵，青峰下意识的抬起了头。
　　东京的街头华灯初上，夕照被黑夜逐渐吞噬殆尽，霓虹灯竞相闪烁，但即使在这样的时候，只一抬头便能看到架在商场之中的大屏幕。
　　四周在本就是下班高峰的街道上，被围的水泄不通。荧屏之上似乎正上演着什么歌曲的MV，至于到底是谁的歌曲，青峰少年自然是叫不出。
　　一首歌结束了、紧接着下一首歌曲开始播出，屏幕上清晰的打出「废墟之城」几个字样。在青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群之中已经有了小小的骚动。
　　当那个熟悉的黄色后脑勺出现在荧屏之上的时候，他下意识随着人潮念出他的名字「Kise」。
　　MV里讲述的是一位被战争遗留下来的少年，经过重重阻碍，回到已经被瘟疫感染的家乡。美丽的港口城市在战争中化为废墟，曾经的温暖在记忆中荒草丛生。学校门口的钟永远停留在十点三十三分，剥落的墙壁、裸露的钢筋、破碎的玻璃渣子。少年一直走一直走，回忆与现实不停在他脑重交替上映。他曾与他的亲人、朋友、恋人一同欢笑嬉闹，回忆中的他满面笑颜，而此时此刻在街道的他却只是漠然。
　　最后他走到了海边，面前是不再会有船只停泊到港口，和夜幕中静默的海。他坐在礁石上，闻着带腥的海风，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在冥冥晨曦在之中她再次睁开双眼，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竟然多了一件大衣。肩膀上拍击感，让他彻底清醒过来，回头，看见的是一只苍老的手。
　　少年缓缓抬起头……惊讶、惊喜，最后的镜头定格在少年的脸上，那是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容，身后是正在冉冉升起的朝阳，他带着笑的眸比盈了阳光碎片的海面还要耀眼。
　　青峰认真看完了短片，当他在滚动的字幕表前几排找到了黄濑凉太的名字的时候，忽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像是时间出现了巨大的断层。他似乎和自己记忆中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地方，等等，他……打了耳洞？
　　“青峰君也在这里啊。”在咫尺之间，有张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青峰面前。
　　如果他在喝可乐，一定会吓得喷出来，好在他没有。
　　“……阿哲，你这家伙又忽然出现了。”如今看来霸气的运动健将青峰同学，永远忘不了第一次和黑子见面时留下的阴影，正太时代的他曾经被幽灵少年黑子吓得跑到墙角抱头痛哭，这真是他心中永远的殇恸（不是伤痛，是殇恸）。
　　“其实青峰君出现的更突然，要在晚上看到青峰君很不容易呢。”
　　这面无表情的吐槽真让人不爽。青峰的脸上弹出了一个小小的井字。
　　“青峰君，我后天要去神奈川打练习赛。”他顿了一下：“和海常。”
　　海常？他轻轻皱眉。
　　“会碰到那家伙吧。”
　　“恩。”
　　“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遇到了。”青峰少年无意识的仰起头，视线穿过东京拥挤的住宅区，触及墨色的天空。
　　“啊，对了，黄濑君似乎说过，他加入篮球部是因为被青峰君的球砸到了？”
　　如果他在喝可乐，一定会被喷出来，所以这次他真的喷了出来。
　　“咳咳，你是想说什么？”
　　“黄濑说他是在棒球场旁边被砸到的，篮球部的练习向来都在室内，即使在室外也很难跑到棒球场附近吧。更何况以青峰君的水平，砸到路人的概率很低。所以……”黑子对上青峰的眼睛，推导出最后的结论：“青峰君是故意的吧？”
　　明明是疑问句，却带着笃定的语气。
　　青峰叹了一口气：“还真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啊，或者说，比起不想，更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话音落下，青峰发现黑子依旧看着自己，对这个答案似乎满意度为零。他略为有些抓狂：“唔，可能……我只是单纯的想让他回个头罢了。”思绪顺着回忆慢慢打开，他继续道：“当时那家伙一脸臭屁的表情，想起来就有些不爽。有时候本能动作会超越思维的速度，在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已经丢了出去。”
　　“所以青峰君就只好装模作样的跑过去捡球了？”
　　“是的吧……只能这样了。”青峰斜着眼看他：“不过你今天还真不是一般的欠抽啊。”问了这么多问题。
　　黑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会么？”
　　“……”
　　“到分岔路口了，那么，回见了青峰君。”
　　“对了，阿哲，你在哪所学校来着？”
　　“诚凛。”
　　“真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学校，名字也记不住。”
　　“你会在比赛中遇到我的，终有一天。”黑子的眼里依旧是那般坚定不移的神情，不知从何时开始，便从未改变。只是那时的青峰尚还未能理解他的坚持：“我想和大家回到一开始的时候，我一定可以做到的，青峰君。”
　　他在路口挥了挥手，只掷下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试试吧”。
　　一开始的时候？似乎是他刚进入篮球部的那个、最初的夏天，一触摸到篮球便会不自觉心跳加速、扬起嘴角的夏天，已经多久没有再来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这样的话，果然是和诅咒差不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