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人生企划案》挖坑不填

39、XXXHolic

　　四月一日君寻和燕山小姐两个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燕山小姐继续讲了下去。
　　“我在寻找着解决自己身上长生不老的路途上，见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同类。其中有一个天真的以为找到人鱼，就能从她们口中得知恢复人类的方法。但是人鱼自己都会老去，她们想要恢复年轻，只有一个办法，吃下那些吃了人鱼肉后获得长生不老的年轻女孩子身上的肉。”

　　四月一日君寻听得燕山小姐口中所讲的话，震惊大过恐惧。

　　这名从小就能见到魑魅魍魉的少年，对于那异世界所发生的一切并非全然无知，面对糟糕的情况尚能保持冷静，这是最可贵的品质。
　　若燕山小姐未能遇见京极凉子，她怕是会因为受困于长生不老而变得疯狂，成为别人口中的“她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会觉得奇怪”。

　　“燕山小姐这么说，”在燕山小姐说完那番话后，四月一日君寻试着问她，“是因为你也做过相同的事情吗？”

　　“没错。”
　　燕山点点头，肯定了他的疑问。
　　“我曾经试过去找人鱼，但是她们只想吃了我。所以我干脆一把火烧了那个人鱼聚集的村子。”

　　“吃了人鱼而获得长生不老失败的那些少女，有些被当场毒死，这还算是好的，有些则变成了面目可憎的半鱼人，若是失去了为人的理智那还算是好的，若是还保留神志，那才算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因为见过了太多世间残酷的事情，所以燕山小姐才会这般从容的讲出自己所见到的事情。

　　不知道活了多久“长生不老者”，对着那位少年讲道：“四月一日同学，我很喜欢你。”

　　当看到对方突然间瞪大的双眼后，燕山将手边收拢起的和伞递了过去：“这柄伞暂时借给你。到了合适的时候再还给我好了。”

　　自顾自的说完，自顾自的将伞借了出去后，燕山便起身，离开了壹原郁子的店。

　　走到门口时，燕山小姐回头看了一眼高举酒瓶的女店主。

　　壹原郁子嗜酒，而京极凉子则沉迷于吞云吐雾之中。
　　这两个人都是因为知道了太多才变成这样的结果。

　　或许她们的本性如此，但是谁又能有十足的把握来证明这可能是后天培养出来的呢？

　　燕山小姐她被京极凉子救了后，让身为“人”的神智光彩重新恢复后，就基本摒弃了思考这种事情。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
　　从未信过神的燕山走在阳光下，口中喃喃地说着这番话。
　　“今天的晚餐吃什么好呢？”

　　她宁愿思考这个问题。
　　.
　　.
　　“拿着比较好哦。”

　　壹原郁子对四月一日说了这番话后，后者虽然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在大晴天将这柄红色的和伞带去了学校。

　　放学时，四月一日君寻后悔的趴在桌子上叫苦不迭：“我到底是为什么要带这把伞的啊！”

　　之前燕山小姐撑着这柄伞的时候，看上去又轻又漂亮。
　　但是这伞到了四月一日的手上，他才发现这把伞重得吓人。

　　“不是很漂亮的伞吗？”

　　可当四月一日一听到暗恋女神的夸奖，他立刻挺起胸，附和起她的话。
　　“当然了，这柄伞可是非常有历史价值的宝物。”

　　虽然这么说是宝物了，可实际上究竟贵重在什么地方，壹原郁子没说，在她的店里打工还债的四月一日自然也不清楚。

　　放学时，白目鬼和小葵被老师临时叫走，所以只有四月一日一人踏上回店的归途。

　　走到半路时，天上忽然下起了雨。

　　雨势虽然不大，但也没有细微到不撑伞也没关系的地步。
　　当雨水落在四月一日的肩上时，他立刻就想到了手上的那柄重的要命的和伞。

　　‘错觉吗？怎么觉得伞好像轻了好多？’
　　四月一日心中这么想着，撑着伞漫步在前往壹原郁子店的道路上，正在这时，他在路的转角处见到了一位没有撑伞的女性。

　　是一位长发的年轻女性，棕色的长发发梢往下滴着水，她整个人都被雨水淋湿了。

　　向来烂好人的四月一日举起伞向她迈开了步子。
　　他邀请道：“如果不嫌弃的话，我送你到合适的地方吧。”

　　年轻的女子冲着他感激地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四月一日看到她的笑容，却不明白她眼中的哀伤是怎么回事。

　　四月一日撑着伞，与那名女子走了一段路后，后者对他说：“到这里就可以了。”

　　四月一日环顾四周，是咖啡馆，茶馆，还有各种的西式点心店林立的街道。

　　女子的气质和这里很符合。
　　说实话，她长得真的很漂亮。

　　虽然没有到让四月一日心动的程度就是了。

　　“多谢您。”
　　年轻的女子冲着四月一日一鞠躬后，就走进了一家咖啡店。

　　“是错觉吗？”

　　四月一日看着这家咖啡店，觉得这家店有种和雨天不太协调的潮湿感。
　　.
　　.
　　当四月一日回到了自己的打工地点后，店主——壹原郁子——对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视线落到了他手上的伞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她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更让四月一日感到不爽了。

　　“什么啊。”

　　“你刚才遇到了雨女哦。”

　　“？”
　　对于这个特定名词，四月一日君寻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随即就想到了正确答案。
　　“就是下雨天遇到的话，邀请她一起撑伞就会缠着自己，直到死在阴暗潮湿角落的妖怪！”

　　“雨女会找上来的特定性别都是男性哦。普通的人类女性是见不到她们的。”

　　所以在女性眼中，只是四月一日君寻一个人独自撑着伞走在雨中罢了。

　　“那么，刚才的那家店！”
　　四月一日君寻立刻想到了刚才的那家散发着与周围的店铺格格不入的潮湿气氛的咖啡店。

　　被雨女缠上的咖啡店。

　　“这柄伞，可以让撑着伞的人类不受到任何妖怪的伤害。”
　　她说出了答案。
　　.
　　.
　　壹原郁子缓缓道来了这柄伞的来历。

　　“当初有一位灵力非常强大的阴阳师，为了保护自己生为普通人的妻子，所以做出了这柄伞，他将这柄伞赠与了妻子——最初仅仅是出于保护爱人的目的。但是事态很快就发展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壹原郁子将那名阴阳师的名字隐去了。
　　虽然随着故事的开展，很快这个名字就保守不住了。
　　“但是，当时平安时代，人类与妖魔鬼怪，精灵神怪相处在同一侧的时代。所以有这么一柄不被妖怪伤害的伞，实在是很多大人物梦寐以求的宝物。”

　　“但是那位妻子是非常温和善良的，简直让人怀疑她从未接触过这世界上黑暗面的人。所以这柄伞刚到她手上没多久，就被她转赠给了第一位上门求伞的人。”

　　“虽然是心爱的丈夫赠与自己的宝物，可她却坚信，比起自己，还有更需要这柄伞的人。所以她就送了出去。”

　　“知道吗？这柄伞的伞面原先是白色的，每当有一位主人死于非命，它的伞面就会染上一层非常非常浅的红色。虽然最初看不出来，但是几近转手后，这伞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那位阴阳师的名字，莫非是……”
　　只要是日本人，都应该知道那位著名的阴阳师。
　　你可能记不得那个时代的日本天皇的名字，但是你一定会知道他。
　　毕竟，他在无数的小说和各种二次元的作品当中出现了太多的次数了。

　　“嘘。不能说出来。”
　　壹原郁子将食指竖在唇前。
　　“名字是最短的咒。这是那位阴阳师说过的。你在现在提起他的名字，就等同于惊扰亡灵。”
　　她放在唇前的食指指向了四月一日君寻的心脏处。
　　“知道那个名字也不可以说出来，放在心中，自己知道即可。”

　　安倍晴明。
　　这是四月一日君寻唯一能想到的名字。
　　.
　　.
　　另外一侧，当京极凉子知道燕山将自己的那柄伞借给了四月一日君寻后，长叹了口气。

　　“真是任性妄为啊。”

　　虽然京极凉子经常是做这种事情，但这并不妨碍她将“任性妄为”这个词用在燕山身上。

　　昔日落到比鬼还不如地步的疯狂女性此刻正在赔罪。
　　“非常抱歉，将您借给我的物品擅自借给了别人，可我觉得，他更需要这柄伞。”

　　“你这不是做了和安倍沙罗相同的事情吗？”
　　京极凉子毫不在意的将壹原郁子口中的“那位阴阳师”——特意隐藏在历史当中的爱妻姓名随口念出。

　　“擅自将别人给自己的礼物随意转送他人。”

　　安倍沙罗将那柄伞送给了向她求伞的人，因为她坚信有人比她更需要这份守护。
　　而显然，妖怪是无法伤害撑伞者的，但是人却可以。

　　“看吧，事情要变得很麻烦了。”
　　京极凉子又拿起了水烟管。

　　她深深地吸了口烟，缓缓吐出了烟圈。
　　她懒得再去管这些事情了。

　　身旁跌跌撞撞的走来那名男孩。
　　他将一朵白色的小野花举在京极凉子的面前。
　　“花！”

　　看着这朵被折断的花，京极凉子合起双眼。
　　随后伸出手，接过了这朵花。
　　“啊，很漂亮。”
　　她随口的夸奖中藏着多深的厌恶，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她面前的这名因为夸奖而扬起纯良笑容的男孩，是一名吸血鬼。非但不是什么普通的种类，而是最古老的吸血鬼，被上帝惩罚永远背离土地，却又留下“凡杀他的人，必遭七倍报。”、《圣经》当中所记载的最古老的血亲相残的谋杀案的凶手，亚当与夏娃的儿子——该隐。

　　他为了救她而将她变成了吸血鬼，但这并不是她想要的永生。
　　若无法在阳光下行走，以鲜血为食，那么这种永生有什么意义？
　　所以他为了弥补自己所犯下的错误，放弃了自己的身份，抹去了自己的过去，切断了与未来的联系，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清楚，落到了最低的限度，成为了如此可悲的存在——

　　当人类出于种种理由而追求永生之法时，他们想出了各种奇妙的招数。
　　人鱼肉是个很好的选择，但是却有“只要砍下头颅就会死”的缺点；吸血鬼也很好，但是却有“必须人类鲜血为食”以及“无法出现在阳光下”的弱点……

　　而永生之法当中，最奢侈的就是京极凉子所获得的这一类。
　　当一位地位尊贵，力量强大的吸血鬼愿意为了某个“由他转变成吸血鬼的人类”重新恢复成人类而放弃自己的一切，落到这样可悲的地步，那么对方就能重新成为人。
　　作为成为人类的附带品，他将会永生不死。
　　完美的，毫无缺陷的永生不死。
　　没有什么比长生不老更可怖、可悲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