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今生（陆傅）》程卿

58、番外8

　　别管展昭和白玉堂究竟有多惺惺相惜，也不论傅振华和陆雨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是，这却是杨戬和陆雨的第一次见面。
　　陆雨看着杨戬，就见他随意穿着一身雪色长袍，上无丝毫刺绣花纹，腰塑银色镶羊脂白玉腰带，扇形的睫毛，明灿的星眸，挺直的鼻梁，微翘的菱形唇，微微泛着金色的蜷曲长发自然披垂而下，显得俊逸出尘，这样的清源妙道真君，真真像极了展昭和傅振华，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但是同时，陆雨也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在杨戬的眼角眉梢不自觉的带出的几分威严，或者说是久在上位者都会不自觉的透出的威仪，只因杨戬一千八百年来权倾三界、杀伐决断就在自己一念之间。看到这样的杨戬，陆雨忍不住在心里惊艳，本人果然比任何一次转世都让人印象深刻。
　　同时，杨戬也在看着陆雨，和之前在昆仑镜中见过的一样，他还是那身绣着繁复上古符文的淡蓝八卦仙衣，配月白色腰带，乌黑的及腰长发柔顺的垂下，精致的眉眼五官仿若上苍精心雕琢，尽管是如此出色的一个人，可是给人的感觉却是淡淡。
　　等到陆雨真的看向自己，杨戬才发现自己对他的认知有些偏差，他不是比白玉堂沉稳而是淡漠，不是没有陆雨霸道而是高傲，他的师门阐教，果然是出天子骄子的地方。其实从施绮韵身上，杨戬就知道陆雨这个做师父的一定没有受过任何苦，也没有过任何遗憾，所以他才会淡漠到近乎冷漠，高傲到近乎孤傲。
　　两人静静的相互打量，然后，慢慢的，四目相对。
　　杨戬看着陆雨眼中自见到自己后闪现的惊艳以及惊喜，之前他还在想白玉堂也好，陆雨也好，都不是眼前的这个陆师弟，就算是转世，他们依然是不同的人，这样的话，他会不会不如自己期待见到他一样，期待见到自己，现在看到陆雨的反应，杨戬终于放心，微微勾起嘴角。
　　陆雨没想到杨戬真的会来昆仑等着自己，心中的惊喜自是掩饰不住，看到杨戬眼中的一丝安心，陆雨更是如释重负，因为他真的担心杨戬会责怪自己。只是，看到杨戬那安心之后，眼中又浮现的委屈及算计，陆雨的心又瞬间提了起来，告诉自己要小心应付。
　　可是还没等陆雨说什么，杨戬就先他一步开口，“我答应了你徒弟，有些事要和你说清楚，所以就来了。”
　　身体还依然有些僵硬，陆雨勉强跨下石台，来到杨戬身边，握住他的手：“你想说什么？”
　　“你明知道傅振华是要救陆雨，为什么还要向我开枪！”杨戬挣开陆雨的手，开始翻旧账，“开枪就算了，你居然还对我滥用私刑，你知道你掐我肩膀那把有多疼吗！”
　　杨戬指的，自然是陆雨掐着傅振华受枪伤的肩膀，让他伤上加伤那次。
　　陆雨冷汗，杨戬这是要算总账啊。无奈，虽说当时自己并不知情，但是动手伤他确实是自己不对，于是陆雨只好先道歉再解释，“戬，是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动手。但是，当时，我也不知道你上交的证据是假的啊，而且你一句话都不解释，还说什么‘没有忠于何来背叛’，你知道那话多伤人吗，我当时杀你的心都有了，还能想着三刀六洞好放你走已经很不容易了。”
　　是，自己当时那么说也确实是有要逼陆雨动手杀了自己的意思，而且，自己也确实是瞒着陆雨做了很多事，咬咬牙，杨戬说服自己，这件事两人各错一半，这一段跳过！
　　“那我明明答应你，要帮你对付陆千钟，你为什么还要利用我。别告诉我那个医生杨云把我迷昏不是你吩咐的！”杨戬再算第二件。
　　“这个，确实是我的错。”陆雨这次倒是认错认的很老实，“我太过自信，认为能很快找到你，认为陆峰和杨云以及周海能保护你，却没把陆千钟的狠毒考虑清楚。害你受伤我罪该万死，所以，戬，你要是还在生气，我人就在这里，随你处置。”
　　杨戬静静看着陆雨，叹口气，算了，陆雨当时也是为了陆家，而且也不是纯粹的算计自己，这一段也跳过。
　　“那你还不相信我。”再开口时，杨戬话里的气势明显弱了。
　　敏锐的察觉到杨戬语气的变化，陆雨再次握住他的手，反守为攻：“我承认陆雨对傅振华做的过分做的不对，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对你用强，不该利用你对付陆千钟害你受伤，更不该向你开枪赶你走。我最后悔的就是，为了陆峰，我把你抛在台湾那么多年，一直以为我们的时间还很多，一直想的都是等陆峰出狱再没有人能反对的时候再去找你，这样你就不会有心理负担，却没想到，竟连傅振华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戬，我真的庆幸，我们还有机会能见面。”
　　杨戬任由陆雨握着自己的手，听着他的话，尽管陆雨说的都是傅振华之时的心结，但是他还是没有听到自己最想听的解释或者道歉。静默一会儿，杨戬抽回手，“傅振华原谅的，杨戬都不会再提。你不用放在心上。”
　　于是，这一段就又跳过了。
　　陆雨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觉得心理也有些发空。但是他毕竟不笨，既然杨戬说了不会计较傅振华时的事，但是现在明显的杨戬又在生气，那么一定有什么事是杨戬在意、又同时被自己忽略的，除了陆雨和傅振华的这一生，就只有白玉堂和展昭那一世了，那一世，陆雨自问，绝没有做什么伤害他的事。
　　那是为什么呢？
　　想归想，但是陆雨怕杨戬跑了可是又重新抓住了他的手，而且无论杨戬如何如何明示暗示就是不松。
　　杨戬无奈的抬头，没被握住的手凌空一指，一柄通体银白的宝剑悬浮在半空，“可还认识？”
　　“画影！”陆雨当然认识那是白玉堂的佩剑。同时也明白了杨戬此时在生气什么，在等着自己说什么。
　　“认识就好。”杨戬趁着陆雨分神取剑的空当，挣脱了陆雨的手。后退几步，杨戬左手微抬幻出巨阙。
　　“戬，你听我说。”陆雨要解释。
　　“看招！”燕子飞的轻功，借着法力使出，一声清越的龙吟，杨戬巨阙出鞘，直刺陆雨。熟悉的招式，熟悉的感觉，使得陆雨下意识的抽出画影，举剑相迎，两人战在一处。
　　从洞府中打到洞外，从地面打向云端，剑光交错间，一蓝一白两道身影真真是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法力流淌过剑身，渐渐地两人被一道道法力凝成的光弧包围。
　　“戬，你听我说，白玉堂那次，我被翻天印打的几乎魂飞魄散，被送去凡间炼魂那是没办法，我真没想到会碰上你。”陆雨趁着过招的间隙，尽量把话说明白。
　　还有空说话？杨戬的招式又快了几分。
　　陆雨暗中抹汗，看来这个不是戬要听的，“至于冲霄楼的事，其实那个铜网砸下来的时候，我是能躲开的，但是我的魂魄被召回昆仑了，就剩一个肉身褚在哪等着被砸，等这边昆仑的事忙完，别说什么冲霄楼了，襄阳王都已经伏法了。所以真的不是白玉堂说话不算，没好好珍惜自己。”
　　杨戬嘴角微挑，剑锋过处，陆雨的一缕发丝被削下。
　　看着自己一缕头发被削落，然后还没等落下云端就被两人周围激荡的法力烧的灰飞烟灭，一滴冷汗滴下陆雨的额际，看来戬要听的也不是这个，“我之后去看你了，只是那时展昭已经命丧宋夏战场为国捐躯，我赶到开封，只看到一个御前四品带刀护卫的坟茔。”
　　听到了自己要听的，知道陆雨也去看望过展昭，杨戬也就心安了，不自觉的，招式也缓了下来。
　　呼——看来这回是说对了，陆雨长出口气。
　　招式渐渐变慢，杨戬幽幽开口，“你为什么没有早点来看我。”
　　如果你能早点来看我，如果你能在我神魂归位之前来看我，且不论展昭不至于英年早逝，起码我也不至于苦苦寻你上千年。
　　听到杨戬如此说，陆雨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一下子想起了师父曾对他说的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戬知道自己是他的师弟，估计就是那次傅振华被陆雨所伤，玉鼎师叔去救时，告诉戬的。所以戬才会在意自己在白玉堂神魂归位后有没有去凡间看过展昭，因为无法见是一回事，有能力见而不去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而且，自己的猜测也正确，戬一听到自己去见过展昭，他也就满足了。
　　但是，就像师父说的，自白玉堂命损冲霄，到展昭为国捐躯，中间隔了四年半，以戬的聪明，他迟早会想到这个时间差，与其到戬想到之后发火了再解释，或者戬干脆什么都不说留在心中作为心结，还不如趁着这次他们初次见面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开了。
　　只是还没等陆雨想好如何措辞，杨戬的剑招就又变得凌厉，“陆雨，我只问你，展昭在世之时，你既有能力来见我，为何不见！”
　　陆雨本来就在想如何解释或者安抚，所以有些走神，然后杨戬又突然加紧了攻势，所以陆雨一下子被逼的有些手忙脚乱，杨戬的一剑，堪堪擦过他的腰侧，此种情况下，陆雨想都没想甩出一句，“见你作甚！见你和丁月华相亲相爱吗！！”
　　话一出口，陆雨就后悔了，想要解释，但是杨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原来如此，既然得不到，那就完全舍弃，是吗？”
　　杨戬本来还因为自己险些伤了陆雨而有些愧疚，但是陆雨的一席话，让杨戬瞬间冒火。我顾忌世俗，所以拒绝和你更近一步，选择只做知己；我为了让你死心，所以遵从母命，选择与丁月华定亲。就因为我做了这些，所以，活该我后悔了一千年，找了你一千年吗！
　　展昭当时的顾忌，白玉堂能了解，但是了解不等于理解，因为在他看来，人生短短几十年，何苦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为难自己。而且真正在意自己在意展昭的人，或许之前会阻拦，但是到了最后，都不会因为这个而对他们造谣中伤。
　　所以，尽管对于师父告诫自己的话，他也有反省，也有为杨戬的千年追寻而心疼，但是他依然不认为自己当时生气有错，想到当初他的拒绝，陆雨心里也五味陈杂，“究竟是谁先舍弃了谁？！”
　　究竟是谁说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江湖”？！
　　“好，很好！”杨戬咬牙狠笑，“有句话果然说对了，——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戬！”看着杨戬的样子，陆雨懊恼，不管怎样，他不该和杨戬吵架，而且自己刚才的话也确实伤人。
　　欺身向前，陆雨想先拦下杨戬，谁知杨戬动作迅速的把巨阙收入元神，然后一掌震开陆雨，转身就走。
　　“戬，你去哪？”陆雨随后追了出来。
　　“陆雨，你就在昆仑待着吧！”杨戬的声音遥遥传来，听方向居然是昆仑法阵的出入口。
　　他不会真的把自己关在昆仑吧！？想到此，陆雨赶紧追。
　　等两人走远，地面上那些围观的众家师兄师弟师姐师妹和师侄们才敢开口议论，关注点只有一个：杨戬和陆雨是师兄弟，认识不奇怪，可是，为什么看着很熟的样子？

　　南极仙翁是太上老君的弟子，但是他却长期驻守昆仑看守法阵，今天，他正喝着小酒，就看见杨戬远远赶来。
　　这戬儿昨天刚来，今天就走啊，玉鼎也不多留他几天。
　　正想着，杨戬已经出了法阵，并且随后几个法印打出，昆仑仙境彻底关闭。
　　南极仙翁眨眨眼，似乎他忘记了什么事。
　　还没等南极仙翁想到自己忘了什么，陆雨就随后赶到，然后就听见“砰”的一声，陆雨直接被法阵弹了回来。
　　已经飞出一段距离的杨戬当然也听见了，心情稍稍好了一点。陆雨，你活该！你就等着吧，等我哪天有空心情好了，再来昆仑收拾你。
　　你把我一扔就扔了一千多年，我还没说原谅你呢，你就居然敢占我便宜！哼！！
　　想到此，杨戬加快了速度，直奔真君神殿。
　　所以他没有听到南极仙翁的惨呼：“戬儿啊，我的鹿啊，我的鹿还在仙境外啊！！”
　　陆雨揉着被撞的很痛的额头，从地上爬起来。听到南极仙翁如此说，陆雨温柔的笑了，“南极师伯，这仙境外可是有不少妖兽，您的鹿可是仙家极品，要是不快点让它进来，万一它被哪只妖兽祭了五脏庙，啧啧啧啧啧……”
　　杨戬，算你狠！
　　不过，只要能放那鹿进来，那么我就能出去！！
　　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