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7 ...
-
第二天去拿分,我和他的分跟电话里说的一样,我609,他604,虽说我们学校的录取分还没出来,但肯定是没问题了。
看见张初和黎霄他们,张初602也比较稳,但黎霄却只有590。我们三个,劝也不知道如何劝,又是相对无言了。后来黎霄的爸爸来了,我们问了声叔叔好就开溜了。
王珊好像只有550几,注定是不会在一起了。
“你们以后怎么办?”我问刘博。
刘博沉默了一阵,说:“其实我早不想和她继续下去了,就是因为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分手了以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下更好了,我算是耍了个包袱。”
“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也不想这样,可感情这东西,没了就是没了,何苦再拖在一起,两个人都难受呢。”
我一笑,说:“我是说,你怎么可以没感觉了,还跟那天天的‘晚安我的亲亲宝贝’。不知道你这脸皮是拿什么做的。”说罢,我抬手就要去捏他的脸。
我说的句句在理,他无可反驳,于是恼羞成怒的一只手冲着我的手腕抓来,不过被我躲开了。
我们一起推着车走到长安街,要往右拐的时候,我突然说:“陪我去趟图大吧。”
他一歪把,往左拐了,嘴上取不饶人:“图大可没AV卖。”
“靠,这我不比你清楚。”
存了车以后,直接奔三楼。刘博在旁边都不行了:“去三楼干嘛,三楼都是教学参考书。”
“少废话。”我转了几圈之后,找到了奥林匹克专柜,便随便拿了几本书翻看了起来。
我看了半天,才发现,一直鬼话连连的刘博已经好久没说话了。我转头一瞥,他静静地站在我旁边,眼睛直直的盯着我。
“傻啦?”我问。
要是平时,他肯定有一堆说辞,但今天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我。我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就马上转过头去继续看书。
本来中考完了就盼着这个暑假好好折腾一番了,可现在,为了他的一句话,这个暑假我又被书本拴住了,而且看的都是一些根本看不懂的东西。数学还好,凭着小学奥校的底子,多少还能做做题,物理的就要从头学起了。
从拿到分那天,到去学校领录取通知书那天,我就从来没出去过。
去录取通知书的那天,应该就是各奔东西的一天了吧。那天,我如愿以偿的拿到了我们学校印着“诚信,严谨,求是,拓新”的信封。摸着信上凸凸凹凹的字,回想起从初一的懵懂无知,无忧无虑,到初三的家庭惨变,我颓废堕落,到被他点醒,用六个月的时间创造了一个奇迹。这三年来,不知不觉地,他几乎成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抬眼在人群中寻找他的影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已经成了我的习惯,看见他的身影,就会觉得很踏实。
他和王珊在一起,不知道两个人说着什么。我没过去,他们俩的事情需要一个了结了。看见张初和黎霄,我凑了过去。
黎霄最后还是去八中了,虽说在别人眼里也是一个不可及的好学校了,但他眼中却掩饰不住的难受,我们都理解。张初也是后来突击才上的本校,也算是个惊喜了。张初说,这个暑假他要和他的那个女朋友去日本,让我们都别给家打电话了。
后来我们才知道,张初的女朋友是一个有四分之一血统的日本女孩,我们都暴惊讶。后来他带出来跟哥几个见了一面,那女孩给人感觉很漂亮,很安静。
其实那个暑假,张初哪也没去,因为去日本要签证,要家长签字,他不想让家里知道。他跟家里说的是跟朋友到大兴去住两个星期。感觉跟刘博那个寒假到我家复习来撒的谎一样,欺上瞒下的,就是为了和小女朋友安安静静的待上两个星期。
后来一想,不对劲,刘博和我怎么能和张初和他的小女朋友相提并论。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
说实话,别人考完中考的那个暑假都很精彩吧,而我却真的没什么故事好说,零零碎碎的可能也有一些,只不过时至如今,我却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个暑假带给我的印象远没有复习带给我的多。
唯一记得的是妈妈告诉我,她转了五千元到我的帐户上,算是奖励吧,让我如果愿意的话,和同学出去玩玩。本来很想跟刘博出去转转,后来犹豫了半天,也终究没说。那笔钱就那么在我帐户上放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我花到哪去了。
不知道刘博这个暑假都干了什么,自从拿过分之后,我们反而没怎么见面。我只是知道了,那录取通知那天,他确实和王珊分手了。
我从小干什么事都没长性,所以开始几天是看竞赛,看累了去打打游戏,逐渐的,就变成打游戏,打得眼睛疼了才去翻翻书。虽说每次开始打游戏的时候都会有一点负罪感,但这时候总会想想刘博会在干什么,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他坐在书桌边上看竞赛。
分班考试好像是在七月底吧,考试的事到如今也记得不那么清楚了,倒是发榜看分班的那日,在我脑海中久久挥舞不去。
八月的中旬,正是北京最热的时候,学校人丁兴旺,一共十三个班的学生,名单整整贴了一强,名单前挤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学生和家长。我和刘博约好了在校门口,然后一起进去看分班的。当时我心情的紧张程度不亚于中考等分的时候,看到他来,我们俩一起推车走进去,锁车,再一起走到分班的名单前,我都一句话都没有说。
想起了三年前,也是分班考试,那时候我那么的不在乎,而今却紧张得满手是汗。三年的时间,也许对于有些人来说,一晃就过去了,但对于我,三年的时候,我生活的一切都变了,想起三年前的事,就像一个世纪前的事那样久远。
理科班的名单中,既没有,也没有他。也许我早就该意料到的,但一时间却仍然无法接受。想象不出来没有他的课间该怎么过。也好也好,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友谊会变质的,应该感谢老天明智才对。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我一转头,对上了他的安慰的目光。就这样站了良久,周围那么多人,我们两个男生却拉着手,我有些别扭的想把手抽出来,可他却握得更紧了。我扫了一下四周,大家都在仰头看分班名单,只有我,低着头,看着我们拉在一起的手。
我在六班,他在八班,张初却无巧不巧得也分在了八班。高一的楼很变态,是那种很平板的楼,一层只有三个班级,他们班正好在我们顶上,又都守着楼梯,下课串一下也挺方便的。
八月底是我们学校传统军训的时间,全年级拉到清河的武警支队去训十天,据说回来的时候能掉层皮,和初中的军训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想当年,初一的时候,我和他就是在军训的时候混熟的,那时候一转头就能看到他,我却从来没当回事,现在却隔着一个班,我还不时地转头寻找他的身影,好在他太高了,只要我想,永远能在人群中找到他。
军训的时候认识了好多新朋友,我们互相说着初中时候的事,因为我初中在本校上的,所以有好多人主动来找我问一些学校里的事,很快我们也就混得熟起来了。
军训的最后一天是汇报表演,邀请所有的家长来看的。看见别人,尤其是女生赖在父母怀里撒娇,我心里自然很不是滋味。当然,就算我爸妈来了,我也绝不会向他们撒娇的。
军训的时候是不需私藏零食的,但是最后一天晚上破例,是天没好好吃东西了,疼孩子的家长们自然是带了一大堆零食给孩子们分。同寝室的人都热情地把家长带来的东西摊在桌子上,刚认识的朋友,自然要热情地招呼一下,而我,却默默地退了出去。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给大家分的,虽说我知道不会有人计较,可是,我不习惯。
楼门锁了,夜里不让出去的,我在楼道里转着,本想去找刘博,但想到他此刻肯定也和室友们在一起呢,就作罢了。转着转着,发现通向楼顶平台的门没锁,于是就走了上去。
一道门,隔绝了楼道里的喧闹,我坐在楼顶的平台上,四周一片寂静,抬起头,居然可以看见三三两两的星星,这在北京市内是绝对看不见的了。一阵夜风吹来,有点凉,我懒得回去拿衣服了,于是曲起膝,用胳膊抱着腿,让自己暖和一点。
人在寂静的时候就会想起很多事,想着想着,也不算哭,但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地掉了下来。突然听到背后一声门响,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就没回头,心想,他见上面已经有人了,就该识趣的下去吧。可是却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程雨?”
我这才回过头去,果然是他,刘博。可能是被我的眼泪吓到了吧,他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他好像一下子都明白了,什么都没再说下去,就把我抱在怀里。
在冷风里吹了那么久,一下子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的感觉,实在太舒服了。我故意把脸藏在他的颈窝里,很想一次哭个痛快。事实上,我也这么做了,不像刚才一个人默默地流泪,我哭得很大声,很发泄,很痛快。很快就发泄完了,止住了哭声,但还是把脸藏在他颈窝里,不肯出来。
“不许笑话我。”我说。
他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说:“怎么会。”过了一会,又说了一句:“我都明白。”
鼻子又有些酸了,不过这回绝对不允许自己在哭了,我深吸了几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静了,一时间,我只听到了他的呼吸声,他的呼吸声竟有些紊乱。
我从他怀里出来,看着他,他好像有些故意逃避我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