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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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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来者是佛乡的僧人,送的也是佛乡的法旨。楼至韦驮身为天佛原乡的最高象征,自然不会错认法旨,于是起身恭迎。即使是最高象征,但是佛乡主事却另有他人。在决定佛乡内部事务的时候,即使是最高象征也常常无权置喙。
而在佛乡僧人宣读完佛旨之后,善恶归源上下就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原因无他,佛旨的大意便是念在楼至韦驮为苍生鞠躬尽瘁对抗厉族,以及在魔罗道上死而后已的精神,佛乡对楼至韦驮孕化魔胎之事不予追究。以后楼至韦驮不再是天之佛,终身不得再入佛乡。
本来只是在善恶归源稍作休息,但是最后却是令这件隐瞒多时的事情暴露在所有人的眼前,楼至韦驮的心中一面是羞愤,而另一面则是慢慢的不甘,还有着对魔皇的愧疚以及其他的诸多感情。当佛乡众人走后,楼至韦驮阴沉着脸色,什么也说不出。
“我咧,臭老秃,你什么时候和天之厉有了一腿,竟然还有了一个那么大的孩子。我呔,魔皇,好呛的称呼。”渡如何恨不得一把捂住野胡禅的嘴。如今是个人都能够看出楼至韦驮纠结的心情,这个时候讽刺楼至韦驮,和火上浇油有什么区别?
只是渡如何也好奇事情的始末,她是绝对不相信楼至韦驮真的是和天之厉有所纠缠的。毕竟当时的情势所有人都看在眼中。佛厉之间的关系水火不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若说天之厉是为了魔化天之佛的至洁之身倒是可能,但是真的有所勾结,是决计不可能的。那么魔皇到底是何来历就值得好奇了。
但是另一方面,天佛原乡又是一个相当有公信力的组织,而这个组织终究不至于空口白牙的说瞎话。
一方面渡如何相信楼至韦驮的人品,但是另一方面她也相信天佛原乡的说辞。
“楼至,你且先去休息,这边的事情就交由吾来解释。”事情已经发生,若是让渡如何或者其他人向楼至韦驮要一个解释,那么按照楼至韦驮的性子,定然是无法受得住的。
对魔皇心中有愧是一回事,但是要是真的让楼至韦驮承认魔皇的存在又是另一回事。他不是楼至韦驮,而楼至韦驮也不是蕴果谛魂,蕴果谛魂能做到的楼至韦驮做不到,同样的,楼至韦驮能做到的蕴果谛魂也做不到。
而天佛原乡的天之佛和地藏圣者互为表里,蕴果谛魂誓不会为了撇清自己而陷楼至韦驮于不义。
“有劳你了,蕴果谛魂。”如今仅仅是魔皇的事情,接下来会不会连忏罪之墙的事情也一并被揭发?楼至韦驮想的要比蕴果谛魂更加的多一些。杀人造墙,无论初衷为何,已经是愧对那些已经逝去的生命。楼至韦驮万死不足惜,但是如今的事情,若是说背后没有有心人做推手,楼至韦驮也是不信的。
那是一张名为阴谋的网,在楼至韦驮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笼罩,而至今,楼至韦驮也不知道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源自哪里。
可能是有人嫉妒他的地位,也可能是背后的阴谋家想要他死,更可能是不为人知的势力,又或者是妖界,终究这件事情不单纯。否则为何魔罗道的事情一结束,他便被钩缠在其中?
如今他入不得佛乡,自然无从为自己辩解。而蕴果谛魂……如果是蕴果谛魂入佛乡呢?
罢了,罢了。既然阴谋是针对自己来的,那么设计阴谋的人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蕴果谛魂的存在。蕴果谛魂总领龠胜明峦,而当时山之厉魑岳假扮无尘修者和蕴果谛魂交好。这件事情已经算不得隐秘,虽然蕴果谛魂最后毫不犹豫的对山之厉下手,但是说不得什么时候,这件事情就会被人拿来做文章。
罢了,罢了,终究是他理亏。接下来,他要把最坏的可能考虑到。魔皇的事情应该只是一个开始。最重要的是忏罪之墙。
忏罪之墙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可以曝光。否则事情一定会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局面。忏罪之墙,不能倒。楼至韦驮死不足惜,最主要的是不能够让苦境蒙受红潮之害。
佛乡法旨已然发出,但是忘尘缘却并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现在也不到更进一步的时候。虽然将楼至韦驮现在除掉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他还想要在楼至韦驮的事情上做出更大的文章来。
仅仅是一个生子就可以让楼至韦驮离开佛乡,更遑论根据他已经知道的楼至韦驮杀人造墙的事情。
他要隐瞒这件事情,然后等到魔佛降临,他就可以用这件事情彻底的摧毁佛乡。顺便,他甚至可以将楼至韦驮杀人造墙的影响扩展的更大,然后让更多的人心向欲界。
只是,真的值得么?忘尘缘倚在无镜有境的石壁之上。他并不是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他知道他的行为可能会带来的后果,他也已经预见到了如果推倒忏罪之墙所要承担的罪业。这种结果真的值得么?
用如此多的牺牲,换来的究竟是什么?是欲界的昌盛,还是永无止尽的黑暗。忘尘缘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他已经没有了回头的道路。算计天之佛楼至韦驮,算计地藏圣者蕴果谛魂。无论是那一点,都足够让他在天佛原乡无法立足。
他有着一颗黑暗的心,但是他却莫名的向往光明。这是一种矛盾的心情,他不后悔,但是他却后怕。
他想他还是很胆小。即使接受了魔佛灌顶。即使已经身为欲界之人,但是他却还是害怕报应,害怕因果轮回。他不怕自己身死,但是他却怕要是有一天,如果欲界之中也出现了叛徒,那么魔佛身上的秘密,魔佛的弱点会不会被尽数讲出。
最值得担心的是遣弥勒。遣弥勒不值得相信。遣弥勒和他是不一样的人,忘尘缘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魔佛的身上,将一切都贡献给了欲界,但是遣弥勒和他不一样。遣弥勒有着他自己的羁绊。而有着自己羁绊的人是不能够全然相信的。
除掉遣弥勒的羁绊,或者除掉遣弥勒本人。不安定的因素是要不得的,而他想要欲界昌盛。
而且,真正在佛乡卧底的欲界之人有他忘尘缘一个就足够了。遣弥勒不是必须的,遣弥勒仅仅是一个陪衬。而忘尘缘也不需要一个陪衬来干扰他的计划。
他会是在佛乡之中唯一的卧底,而魔佛将来也会倚重他的能力。欲界的辅座,一定会给魔佛一个满意的交代。而现在,似乎也是把遣弥勒推出去的时候了。天之佛落马,天佛原乡之内注定有有所动荡。天佛原乡也定然想要推出一个人来安抚楼至韦驮的情绪。而一个欲界的卧底,是不错的选择。
他有信心让遣弥勒不把他供出去。这是属于忘尘缘的自信。他有的是手段,他能够让天之佛被天佛原乡抛弃,自然能够让遣弥勒被天佛原乡所遗弃。只要他的欲界身份被发现,那么佛乡定然不会姑息一个欲界的叛徒。
没有比意外更好的解释。
红色的异虫在他的头上震了震翅膀,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一般。忘尘缘微微的怔愣了一下,而后伸出自己的手,让那红色的虫子停留在自己的掌心。
那虫用它的口器深深的埋进了他的皮肉之下,然后用力的撕咬着他的皮肉。他隐隐的感觉这日,这虫咬的用力了一些,仿佛是想要将他啃食殆尽。忘尘缘咬了咬嘴唇,承受着这来自啃食的疼痛。
心中的迷茫消失了几分。每当他饲喂这只虫的时候,他似乎总是能够从疼痛之中感觉到莫名的镇静。
是的,镇静。每当他感到这种疼痛的时候,他就可以感到莫名的安心。
那不是安慰,分明只是一种近似于本能的啮咬,但是他却总是可以从这种啮咬之中感受到莫名的情绪。像是愤怒,像是安慰。他不知道虫子是否真的会有这种情绪,但是他却是宁愿相信它是有的。
他宁愿这虫子有着这样的情绪,因为他知道,忘尘缘终其一生也只能是欲界的辅座。
那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他那样的憧憬他的魔佛,但是他的魔佛只会理所当然的享受忘尘缘共给他的一切。但是他甘之如饴。
忘尘缘可以为魔佛付出一切,一切,包括生命,也包括灵魂。这是信仰。这是无可动摇的坚定。
是的,即使付出了再多的东西,他也甘愿。因为这是为了欲界,为了让欲界的思想散播到这个苦境的各个角落,忘尘缘不会畏惧。无论是死亡,还是遗臭万年,他都无所谓。
而且,魔佛啊……
现在魔佛已经被唯识玉菩提封印,欲界应该积极的筹划魔佛的解封工作了。首先是探查灵佛心的下落,接下来就是考虑怎样才能不引起中原的正道的注意,安全的将魔佛的封印解开。
欲界辅座的地位超然,在魔佛不在的时候欲界的决定大部分都要经手欲界辅座。
先是除掉遣弥勒,然后就可以仔细的着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