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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六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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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兄长……”断灭阐提毕竟是年少冲动,虽然也知道兄长的用意,但是却依旧是冷静不下来。刚刚他感受了莫名的心悸,而后直觉却感觉是魔父出事。于是迫不及待的前来他化阐提处,结果却看到了反倒的椅子,纸上晕染开的墨迹,以及垂首而立的闍魇那迦。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
即使断灭阐提大部分时候并不主管战事,于心机一途也并不在行,但是要是这种情况他再看不出什么来那便是真正的无药可救了。
出事了,出事了……这三个字反反复复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克制,再克制,可是他怎么能够克制住自己。魔父已经出过一次事情,若是这次再出事,这让他们这些身为人子之人要情何以堪?
“镇静。”一声断喝,却是喝止了断灭阐提的话语,这个时候除了镇静之外再也做不了什么别的事情,“食魇魔使,可否劳烦你查探魔父的状况。”
食魇魔使,附梦而生,以解开梦境为乐趣,同时也以梦魇为能源。一日人心之梦不消除,食魇魔使便一日不死。闍魇那迦的能力,可以探查到魔父的状况。若是魔父无恙,那么定然有梦。若是有梦,他们这些做儿子的也可以放心。
“遵命。”谦卑的躬身,恰到好处的态度。异能运起,闍魇那迦的额角却是慢慢的冒出汗水来。就在他化阐提以及断灭阐提兄弟两人想要开口询问闍魇那迦之时,食魇魔使却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魔使——”
时隔多年,缎君衡第一次在梦中梦到了他养的第二个儿子。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当初是抱了什么样的心情收养了这个孩子。也许是想要带一个孩子来和自家的十九做一个伴,也许是看到了魔皇未来的潜力,想要给中阴界增加一个筹码,也或许是因为看到了稚子对于生命强烈的留恋,于是心生不忍。
最初的目的并不单纯。这一点知道的不仅仅是他,还有这个稚子。
感情是一点点的磨出来的。最初的时候稚子什么也不肯吃,就算是发了高烧,最后也是憋到小脸通红也不肯吃药。到最后竟是他一点点的将药哺进稚子的口中,而后坐在那里守了几夜,稚子才终究是接受了他这个父亲。
父子情深啊,不知从什么时候两个儿子就已经刻在了他的心里。他教导他们。他是他们的父亲,而他们则是他的儿子。他一向是一个重情的人。他一生一世,说到底,都是没有脱出过一个情字。
自从质辛离开中阴界之后,他便不曾梦到过那孩子。他一向是一个坚忍的人,质辛身死,他便全心的谋划,而得知质辛复生他便是全然的欣慰。他不是一个擅长做梦的人,所以他从不做不切实际的梦。
而这一日,他梦到了质辛提着酒来。
当初离开中阴界的时候,虽然已经长大,但是质辛的眉宇之间却还是一个少年人的样子。但是如今,质辛却是变了样子。
“质辛。”以子为质,付于屠刀之下,故名曰质辛。他的孩子注定要艰辛一生。这个孩子又如何的令他不怜惜。
仿佛是最平常不过的呼唤。那是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呼唤。提着酒的魔皇顿了一下,而后缓缓的靠近缎君衡所在的地方。
“一起饮么?”他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子,里面传来酒液和坛子碰撞的声音。那是满满的一坛。
“傻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喝酒?”在中阴界的时候质辛并不饮酒,事实上,缎家的人都不常饮酒。缎君衡虽然会饮,但是却也不是量深之人。而那个时候黑色十九和质辛都还年少。不想这次再见,质辛竟然也会饮酒了。
“我会的东西很多,你不知道的还有很多。”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将酒坛往缎君衡的怀里一塞,便坐到了缎君衡的身边。
喝酒?到底是何时学会的喝酒。当初的那个滴酒不沾,看到酒甚至还会黑了脸色的少年到底去了哪里?是死在了楼至韦驮的剑下,还是被漫长的时光吞噬得不见影子。还是说,他就是那个少年的延续?
已经没有答案了,而这个答案,他也不想知道。
拍开酒坛上的泥封,而后大口的饮了几口,火辣的酒穿过食道,似乎令胃也燃烧了起来。于是不觉叹了一声:“好烈的酒!”而后将酒坛递回去。
“好酒。”大口的喝酒,痛快的饮下,是知道以后再也没有未来,所以此刻才能如此畅快,还是因为这永远也无法追回的一切?
不知道,不想知道。若是不知道,是不是就能永远停留在这共饮的如今?终究或许还是……无解……
“便让为父为你舞剑吧。”一时却是来了兴致。缎君衡乃是中阴界灵狩,不仅仅是精通控灵术,就连剑艺也是极为高超的。他的剑术并不下于中阴界的王城不败之剑——六独天缺
“多年不见,父亲你却是老当益壮了。小心闪了腰去。”质辛却是嘲笑了他。这些年来想也知道缎君衡大概是荒废在了绝境长城,日日有人监视的生活怎么可能好过。缎君衡惊才艳艳,却是因为他,一切都是因为他。若非是因为他,缎君衡何至于如此。
既然养我另有所求,为何要养我?为何要养我这个注定要带给你不幸的魔子,为何不像是楼至韦驮一般的放我自生自灭,令我去死?如此的大恩,质辛受不起,受不起啊!
质辛无能,令老父年纪一把还要为他所累。质辛何德何能?
话虽如此,却是递了剑过去。自从剑术有所成之后,他便不再执着于楼至韦驮,一生一死,他也不再需要执着于他的生父。他的父亲是缎君衡,至于楼至韦驮,如今和他已经不再有任何的血缘关系。佛元离体,厉元也不复存在。他是红潮化身的魔皇,而如今……
他也已经不再是红潮。终于他现在只是质辛,在梦中,他也终究可以和父亲再次聚首。
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原来,已经过了太久太久,久到了无法回头。
天上大致是落了雨吧,若非如此,为何会有湿润的东西流了满脸。还是他已经喝得太醉,让酒液溅了满脸。
大口的喝酒,尽情的将自己的所有心绪发泄。而后便不再有未来,而后便不再是过去。最后他躺在缎君衡的膝上,口中喃喃,却反反复复的只有那句:“抱歉。”抱歉生时不能尽孝,抱歉,又一次要让父亲经受骨肉亲人逝去之痛。不孝啊,是质辛不孝,累老父如此……
梦醒,是满脸的泪水。最后,终究明悟,过去,再也回不去。
当初他给了十九一袋永远也不会开花的种子,为了磨练十九的心性。当初他给予了质辛身为人父的最大的祝福,当初……若是当初他阻止了质辛犯傻的行为,若是他当初能够让质辛回心转意,那么一切是不是可能会变得不同?
可是过去,终究回不去啊……
魔皇身死……忘尘缘在无镜有境之中听闻了这个消息,转着念珠的手指微微的停顿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常态。邪兵卫的解决是那样的轻松,轻松到了有一点不真实的程度。他本来以为这件事情会再闹大一些的。
该说魔皇是太过负责,还是应该说魔皇看的太过清明?或许是两者皆有?
总之,无关大局,甚至对于他身在的欲界还是有利的。
佛厉大战结束,蕴果谛魂自请驻守龠胜明峦,但是那个时候楼至韦驮却并没有回转韦驮修界。或许当真是他的心思污秽,因着楼至韦驮并没有回转,他便觉得楼至韦驮身上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追寻着蛛丝马迹,便调查到了青芜堤。
青芜堤的表面之上并没有什么异状。灵气充足,隐隐的合了天地之势,倒是不错的灵地。但是既然是欲界之人,所以定然是有着一番不同的功法的。一般人或许看不出来青芜堤的异样,但是忘尘缘当初却在青芜堤之中发现了尚未被完全遮蔽的血晶胎烙。
佛者的功体受污,引破戒而产生的血污……
他把这个秘密藏在了心底,准备抓准时机好好的利用。
佛厉打仗初结束,楼至韦驮就算当时受到抨击,相比这个打击也不会很大。毕竟是事出有因。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个消息就没有了用处。
负业修行,一个不小心便是行错踏差,他总能够找到更加合适的契机。到时候,再给予楼至韦驮一个致命的打击。
他并不是和楼至韦驮有所仇怨,只是因为,他们之间各有立场。而楼至韦驮这般的人,永远也不可能和他站在同一个立场之上。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