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三章 ...
-
第三十三章
魔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似乎缺少血肉的地方隐隐约约能够看到红色的异虫在伤口的断面上不断的涌动。
他可以看见那些虫子，那些虫子有的还是完整的，但是有些却只剩下了半边的身体。而这些只剩半边身体的虫子，正在被它们那些贪婪的同类们吞噬着。
虽然魔皇已然是红潮本身，但是这种蚕食受伤并且只是拖日子的同类的行为，魔皇却是无法管束的。所幸，这些虫子也就在这种时候自我啃噬而已。
外面是战场，而自己的身体内部何尝不是一个战场。只不过一个是人和人，人和魔，佛和魔之间的战场，而另一个是虫子之间的战场罢了。谁也不比谁更高贵，因为本质都是那么的恶心。
即使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但是一种恶心的感觉还是不可抑制的浮上心头。抿了抿嘴唇，最后将背部的皮肉化成了露出在外的皮肤，让自己显得可以正常一些。至少不能让别人和自己看见这红色异虫的涌动。
不过，经此一回魔皇也明了了红潮和他之间的存在关系。那就是他就是红潮，而红潮的异虫数量有限，每死一只就缺少一些血肉。虽然偶然死几只无妨，但是如果红潮全灭，那么他就不存在了。
不过，这另一方面却也说明了，只要还有一只异虫存在，他便会存在。有利有弊，虽然利不让他欢喜，弊不让他忧愁。
“你！”魔皇想要离开了，但是在他离开之前，他的披风却被一人牢牢攥住。矩业烽昙在山崩地裂之中并没有心惊，但是被裹挟在红潮之中的时候却是心惊了。红色的异虫铺天盖地，周身上下似乎有一种另类的麻痒，耳边是红潮的轰鸣声，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即将被这汹涌而来的异虫淹没，可是最后却没有。他不仅没有死在天崩地裂之中，甚至还看到了铺天盖地的异虫化成了一个青年人。
“……”魔皇的脸色沉了一下，他想他或许不应该一时心软的。自他出生之后，从不曾有人攥住过他的衣角。缎君衡不曾，黑色十九不曾，而他的两个亲子也不曾。至于……亦不曾。
至于什么？
思维似乎在一瞬间有所飘远，魔皇微微蹙了蹙眉头，决定忽视心中那一丝错觉。想不起来的东西就没有必要想起来。既然会忘记，那就说明，那并非多么重要的东西。就算曾经重要过，但是既然能够忘记，那么就说明他以后不需要了。
“救命之恩，矩业烽昙在此谢过。”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矩业烽昙迅速的调整了情绪。他毕竟是曾经的烈武坛七煞，现在的天佛原乡审座。适才的失态只是因为山崩地裂以及魔皇所化成的红潮给了他的心理太大的冲击。不过一会功夫，他就已经恢复成了那个自持身份的天佛原乡审座。
魔皇不喜欢自持身份的人。这种自持，不仅不能够让魔皇高看他一眼，反而让魔皇的心中有着难以言说的别扭感。就好像曾经有过一个自持身份的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过一般。
只是细细的回忆，却哪有那样的人呢？缎君衡不曾，黑色十九，更是不曾。至于其他人，好像也不曾有过。
刚刚披风被攥住，魔皇已然停下了脚步，但是听闻了这句话之后，魔皇却再次迈开了步伐。救人，本就不是为了让他报答，只不过是顺便而已。魔和佛，真的有可能和平相处么，魔皇的眉眼之上浮现出了一丝凉薄和冷淡。魔和佛，可以和平相处？他怎么会生出这般愚蠢的想法来？本就是无法互相体谅和理解的种族，花费心思去思考这种问题，他真的是太过清闲了。
不过…….脑海之中似乎划过了什么，魔皇再次顿住了脚步。眼前的这个人，是他顺手救下来的，虽然最初并没有存携恩图报的心思，但是矩业烽昙，若是他探听到的消息并没有出错的话，那是天佛原乡审座的名号。
龠胜明峦和天佛原乡虽然的确是两个组织，但是因为蕴果谛魂的存在，这两个组织之间的关系其实也并不是那么可以区分的清楚的。若是……脑中回转了几个念头，最后魔皇却还是迈开了脚步。携恩图报，虽然可以尽速解决魔城的问题，但是他却偏偏不想。
他从来任性，无论曾经还是如今。
本来他是这般打算的，但是他现在却改了主意。既然矩业烽昙抓着他不放，那么索性携恩图报一回，索性做一回恶人如何？反正在世人的眼中，魔族已经是阴险狡诈的样子了，那么何妨再加上这样的一条，尤其他是魔皇，是魔族的皇者。
只是魔便一定阴险狡诈么？却也不一定。至少太过有心机的魔，即使在魔之间也是并不受到欢迎的。魔也是更喜欢性格直爽一些的魔。
“矩业烽昙，你很好。”一声叹息，魔气微微的泄露出来，这魔气矩业烽昙虽然并没有证明和天阎魔城打过交道却也能够分辨出来，那是纯正的魔气。而后，矩业烽昙的瞳孔猛的一缩。
他看着魔皇冷淡的眉眼，觉得有一丝熟悉，但是却并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如此相似的眉眼。他倒是并没有向着楼至韦驮的方面想过去。首先楼至韦驮是天佛原乡的最高象征，其次佛身诞魔，怎么想怎么都是太过荒诞，尤其是魔皇化成红潮的时候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可怖。
邪魔外道，理应赶尽杀绝。但是救命之恩，又要如何报答？
矩业烽昙的内心有了一丝挣扎。无论如何，魔皇在适才山崩地裂之时救了他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只是这种挣扎却在感受到了魔气又想到了魔皇身化红潮的时候被湮没。眉头一竖，身体紧绷，矩业烽昙却是想要先下手为强了。动武，绿林人往往在恐惧的时候就会如此行事。
只是矩业烽昙还没有来得及动武，魔皇就已经先他一步。魔皇眉眼冷淡，从骨子之中透露出了一股萧瑟，而后他一掌劈在矩业烽昙的脖子上，将他打晕过去。如此好的人质，他怎么能不用用呢？更何况，想要动手的不是他不是么？
想动武，也要看自己几斤几两。魔皇恶意的笑了一下。
只是在心中流过恶意的时候，他的内心却又流露过一阵荒唐来。就算是救命之恩又能怎么样，看到了他这般恐怖的样子，见识到了他的魔气，那么所谓的救命之恩或许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不是么？真实，有的时候才是最伤人的东西，魔皇将笑变化为冷笑。
“看够了么？”矩业烽昙已经晕倒，这个时候魔皇却是在和另一个人说话。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乘坐天外之石越境而来的，火宅佛狱曾经的统治者——邪天御武。这个时候邪天御武一脸戒惧的看着魔皇。
武者越是强悍就越是能够感觉到威胁。化成人形的魔皇，矩业烽昙感受不到他的危险，那是因为即使矩业烽昙已经有着不俗的实力，但是终究也只是不俗而已。而邪天御武，比起矩业烽昙来却是强了太多。即使跨越空间已经损耗了他不少的力量，但是也仅仅是损耗了力量，而并没有损耗他的境界。
魔皇很危险。即使魔皇并没有化成红潮的样子，邪天御武依旧觉得眼前这个眉眼秀丽但是阴鸷的青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危险的气质。仿佛在下一个瞬间，眼前这个人就能够把他啃到只剩骨头。
当然，邪天御武也相信，即使这个人能够把他啃成骨头，他也可以重创眼前的人。邪天御武也并不是无缘无故在四魌界凶名大盛的。想杀他，总要付出代价来。
火属性的功体，对付虫子来说，终究还是方便的。一把火，就可以烧死成百上千的虫子。而红潮虽然看起来铺天盖地，但是却也仅仅是一群虫子而已。而只要是虫子，就不怕一把大火烧不死。
他和魔皇对视，然后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戒惧的神情。一种熟悉的感觉慢慢的浮上了心头，仿佛从彼此的眼神之中看到了自己。原来，他们都是异端么？原来，他们都是同样孤独的王者么？
“吾需要能量。”火宅佛狱的前王自然有着自己的气度和看人的眼光，虽然现在是势单力孤，并且是逃离的四魌界，但是却依旧有着一个王有着的镇定。至于魔皇，他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卖这个莫名出现的人的人情。
能够驾驭那种东西越界而来的人，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红潮对于空间裂隙最是敏感不过，他自然知道这个人是跨越空间而来的。而天外之石将一整座山峰夷为平地，到底也是声势浩大。虎落平阳，也是虎，更何况这虎，似乎有利可图
“吾曾经听说西武林人口众多。”需要能量有很多意思，而对于邪天御武来说就是吃人。这个意思，魔皇理解。身化红潮却发现自己不需要借助啃食来活命是一回事，但是对于人类的态度确实另一回事了。对于人，魔皇并没有多少感情。平日不伤人，也仅仅是因为天阎魔城想要在苦境立足就不能做的太过。至于人的性命，这个世界上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了。更何况，他是天生凉薄心肠的魔。
指向西武林的方向，魔皇的心中微微有一丝恶意。天阎魔城也不是没有想过统一武林，只是苦境这个地方，能人异士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台面上的只有几个人，但是不得不说，在台面之下的，只是没有触及到他们的利益才没有动手。
要是触及了，这苦境的先天人可是成百上千。
就算是眼前这个人，即使隐隐已经感受到了这人的能为不凡，但是面对数目众多的先天，怕是天神下界也会被拍回天上吧。
卖邪天御武一个人情而已，何乐而不为？他不是卫道士，邪天御武和他本身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与人为善罢了。更何况，真要打起来，他们两个人谁胜谁负还在未定之天。更何况，他何必要这么做呢？
“邪天御武欠你一个人情。”一句指点，一个人情。邪天御武却也不是白给的。一句话就想得到超越人情之外的价值，却是休想的。毕竟是火宅佛狱的前王，要是心中这点成算都没有，他如何能够和炽焰赤麟达成交易，从而成功的从上天界脱身？
“啧……”虽然已经做好了无功而返的准备，但是魔皇还是忍不住咂舌了一下。邪天御武长的五大三粗，让人看不出这是一个心中有成算的人，至少他太像是一个孔武有力但是智慧不足的武夫了。
火宅佛狱毕竟是太过贫瘠，即使是拥有邪天御武一般的武力的人，也学会了心计。掠夺才是真实，至于怜悯和心软，不过是富足者的休闲而已。火宅佛狱的人是没有那个资格的。
擦肩而过，他们都是皇，但是却处在了不同的境地之上。相比起来，魔皇的日子到底还是要好过一些。天阎魔城，毕竟还没有到火宅佛狱一般不掠夺就过不下去的地步。
“年轻人，给你一句忠告：身为王，就必须放下一切，情感，自我，都必须舍弃。”魔皇皱起了眉头。这句话的分量，有些重了。
邪天御武已然离去，魔皇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他想他可能做不好王的位置。不仅是自我，他更
无法舍弃情感。对于蕴果谛魂的，对于闍魇那迦的，对于两个亲子的，对于十九的，对于义父的……
若是都舍弃了，那么他还会是他么？
他想他应该去见一见闍魇那迦。他的食魇魔使在很多时候都很理智。他往往能够从他的食魇魔使那里获得许多灵感。
只是，却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重逢才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