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寒湘》蛇蝎心肠

30、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他很无聊。似乎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就一直感觉生活的无聊。日复一日，他看着相同的景物，看着相同的地方发生不同的故事，但是却不能够激起他心中任何的一丝涟漪。因为即使是不同的故事，但是本质却依旧相似。同样的肮脏，同样的腐朽，也同样的堕落。这个无趣的人间，这个污秽的人间……
　　但是偶尔也会有可以引起他兴趣的东西，引起兴趣的事物。比如说中阴界，比如说红潮。如果人心注定肮脏，那么如果并非人，是不是就能好一些？本着这样的想法，他围观了那个寄托在红潮之中的灵魂。
　　这只不过是他的爱好，他没有必要去弄懂自己为何会去关注这样的一个个体，也并不想去话心思弄懂自己的心理，他只不过是看着那个灵魂在红潮之中，在中阴界和苦境之中穿梭，在生存和毁灭的边缘挣扎，然后最终沉寂。
　　脆弱而卑微的生命，他的心中有着微微的不屑，但是突然觉得又有了新的兴趣。他想到了一个新的游戏，似乎可以消遣他的无聊的游戏。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因为他不是人间之人。
　　弃天帝，他自己为自己选择的名字。而他关注那一抹残魂的原因，或许只不过是因为，他和他都被他们的子民尊称为魔皇，也或许他们都是异数。这是他的兴趣，也是他的慈悲。他抹去了他的记忆，趁着他熟睡的时候。他倒是想要看一看，在没有了记忆之后，事情又会向着怎样的方向发展。他似乎微微的有些被挑起兴致了。
　　魔皇张开双眼。引入眼帘的是惨白的月色，耳畔是不绝的厮杀声。似乎有什么是熟悉的，但是他想不起来。他茫然的站起身来，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中是同样的茫然。
　　他想他是睡了一觉的，在他睡下之前，他记得自己还是没有形体的红潮。但是如今，这是怎样的情况？
　　那是他的手。体内流转的是属于他的魔力。但是却一定是有什么不一样了。不，说不定……意识驱使，手掌顿时化成了没有形体的红色异虫，异虫飞舞，是致命的杀器，但是也是最无助的事物。红潮是他，他就是红潮，果然如他所想。
　　心中有着莫名的酸涩。当时他为了称霸苦境从而不顾宙王的禁令离开中阴界，如今竟然弄成了这样一幅样子。现在他就是红潮，是中阴界的噩梦之源。如今这般，也不知道缎君衡会不会接纳他。哦，或许不是接不接纳的问题，而是……
　　缎君衡一定会想要他死吧，毕竟红潮是那般的存在，那般的不堪，为中阴界带来了那般的苦楚。中阴界，似乎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了，又能够怎么样呢？只会让亲人们为难痛苦而已。
　　他是在中阴界被缎君衡所捡到的小魔，是魔族之皇，和厉族由不共戴天之仇。而苦境，他对它有执念。就像是根植在血脉之中的执念一样的深刻。
　　还有，楼至韦驮……那个佛者的一剑穿心他记得清楚，毕竟是圣魔对立，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怨恨的。技不如人而已。并且，那个时候和天之厉战斗正酣，哪里顾及得到一个隐藏在暗处的佛者。倒是蕴果谛魂，他真的没有想到蕴果谛魂能够不计前嫌帮助他一个魔。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对于只有几面之缘的楼至韦驮的印象深刻一些，倒是奇怪。莫不是看上了那非男非女的色身？魔皇不屑的嗤笑一声，他对于楼至韦驮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兴趣吧，大抵是那一剑穿心实在是太过惊艳。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忘记了一些什么，但是却又说不好自己到底忘记了一些什么。心下隐隐的有一些烦闷，但是却又说不出到底因为什么而烦闷。心思流转不定，最后魔皇决定要去往修罗鬼阙。他的两个幼子，如今也不知如何了。
　　黑色十九回到了中阴界。彼时缎君衡正在绝境天牢之前的石碑之上勾勾画画，不知道做些什么。黑色十九走近，却看见原本是绝境天牢四个大字的地方被缎君衡用红色的颜料勾画了一个大大的“叉”。虽然对于自家养父的卖萌成疯已经有所理解，但是黑色十九却始终还是有些不能够接受这种形式的养父。
　　“父亲，吾回来了。”沉默的了半晌，黑色十九默默的走近，然后唤了缎君衡一声。缎君衡应了一声，然后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消息，其实并没有那么必要。因为早在黑色十九带来消息之前，缎君衡就已经知道，质辛怕是凶多吉少。
　　“质辛，是怎样……”死之一字，即使两个人心中已如明鉴一般，但是却依旧难以出口。那并不是陌生之人，而是他们的家人，死之一字又是多么的沉重，白发人送黑发人，缎某今日竟要收到如此之痛么。
　　想到这里，缎君衡露出了一个比起哭还要难看的笑容，这个笑容顿时让黑色十九的心中泛起痛来。一家人，如今竟是阴阳两隔，而且质辛如今，若是蕴果谛魂后来飞书给予的消息没有错误的话，应当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魂飞魄散，就连中阴界也不能得归。就连最后一面也不能得见，这又是何等的悲哀。他们是家人，但是最后却落了这样的境地，他不甘，也不愿。只是又能怪谁呢？只不过，是错错错罢了。
　　“天之佛楼至韦驮动手，质辛自刨佛元厉元而亡。”佛厉因缘所孕化之子，黑色十九已经从缎君衡的口中知悉，但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质辛竟然会为了摆脱自己和佛厉双方的关系做的这样决绝。只是这样的决绝，是不是也证明了，质辛已经不再执着于那毫无期望的亲情，毫无期望的生养之恩？有那么一瞬间，黑色十九发现，自己的心中竟然出现了一瞬的窃喜。虽然，仅仅是一瞬的窃喜，但是却依旧让他皱了眉头——这并不是他的期许。
　　“原来如此么？”听完了黑色十九简短的叙述，缎君衡一时沉默了。他试图扯出一个笑容，再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是却发现那根本是徒劳。不孝子，不孝子，你怎么忍心弃老父而去！
　　身形一个踉跄，缎君衡觉得心中一痛，一口血竟然喷了出来。丧子之痛，教他如何承受？
　　黑色十九扶住缎君衡踉跄的身体，什么也没有说。眼眶有些发热，但是最终什么也没有流出。他的父亲已然如此，他怎么为老父再添新愁？不可啊……
　　“十九，吾昨夜梦到了质辛了。”父亲的心愿，不求孩子出人头地，不求孩子睥睨天下，只求孩子能够快乐平安。只是这样的卑微的愿望，入境竟然都已成泡影。这叫他一个身为父亲的情何以堪。
　　只是，天之佛楼至韦驮。果然是孽缘不解么。
　　想起质辛的身世，缎君衡微微的合起了双眼。若是质辛在死前并没有刨除体内的佛元厉元，那么复活质辛还有可能。虽然艰辛，但是只要求得天之佛的佛元就可。天之厉的厉元，中阴界封印天之厉多年，多少已然保存了一些。再借由其他力量，将三者融合，则魔皇复活可指日而待矣。但是如今，不孝子却是想要气死老父么。
　　“嗯。”至悲无泪，唯有沉默可以沉淀心中的苦痛。黑色十九扶了缎君衡，并且向着在一边的魅生微微示意，两个人一起扶了缎君衡进入了已经被缎君衡改造一新的绝境天牢之中。
　　这个时候，相互扶持，就成为了最大的安慰。缎君衡垂下眼眸，静静的思考，自己到底怎样才能够在不惊动宙王的情况之下，复生魔皇。不过似乎也并非非常困难的事情，因为这些日子之中，宙王身体欠安，而中阴界许多的暗流还需要他解决。
　　扶着缎君衡在已经成功更名为逍遥居的绝境天牢之中安顿下来，缎君衡看了看在身边静立的黑色十九，心下不知盘算了什么。至悲无泪，黑色十九自小和质辛感情甚笃，如今即使面上再怎样平静，但是心中却依旧难得平静吧。
　　“十九。在吾书房之中，有一本记载了天之佛楼至韦驮的书，你可以拿来读。”没有心思在开玩笑，也知道黑色十九不会有心思去听他的玩笑。质辛之死，无论如何都给绝境天牢之上铺下了一层阴霾。缎君衡想，自己应该给黑色十九找些事情做。
　　自从质辛离开中阴界，黑色十九就日渐沉默寡言了起来，如今又遇上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能用楼至韦驮的事情转移黑色十九的注意力，那么就是再好不过了。
　　他的十九，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和质辛一般，令人不得不疼惜。
　　“嗯。”短暂的踌躇，然后就是一声回应。怎么会看不穿缎君衡的用心，只是现在，他已经无力去反驳。
　　缎君衡在黑色十九走后疲惫的靠在椅背上，黑色十九已经安排完毕，接下来就是要思考怎样才能找到质辛了。他不相信质辛会那样轻易的魂飞魄散，若是能够找到哪怕一缕残魂，他就算拼上这条性命也要让他复生。
　　这是他身为人父，所能够为自己的儿子所尽的唯有的几份心力……

作者有话说

　　.......于是无聊的弃总让红潮化成了质辛的身体。然后给了福利的同时让质辛忘了自己的出身。
接着.......恩恩，让我想想接下来怎么写吧